仙家

    翌日——

    箫云鹤熬了一夜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唇色发白,脸色憔悴。

    他对天发誓,再也不撩拨人家了。

    放过他吧。

    他颤巍巍地下床,悄眯眯打开房门不敢弄出一丁点声音。

    一大早,他独自前往琼灵山也没进师门,蹲在自己以前习剑的老槐树下,用寒霜画圈圈。

    在内心不住怀疑人生,为什么这大清早来,来了又要干什么啊?

    太阳缓缓爬上山巅,这会儿谢清昼才有空在宗门巡视。

    他转头就看见宗门前头老槐树下蹲着的红衣少年。

    谢清昼远远望过去,手抬高遮光眯着眼睛,那抹身影……是师弟?

    彼时,箫云鹤抬头看见谢清昼往这边走,他悻悻收起寒霜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作揖:“师兄!”

    谢清昼点点头:“云鹤,怎么不进去?”

    “嗷,”箫云鹤看看天又看看地不知道要胡诌个什么理由。

    箫云鹤张了张嘴。

    “好了,知道你有心事想缓一会儿别让门里的看出来,”谢清昼双手环胸,盯着他的脸。

    心里的小九九暴露,箫云鹤脊背一麻,嘴角抽搐道:“师......师兄,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谢清昼简单明了丢出个字:“熟。”

    箫云鹤瞬间石化在原地,心想:不是?这怎么回事啊?

    足足愣了几秒才想起谢清昼与他一同长大,可以这么说撅个腚就知道要放什么屁。

    他暗骂一声,我天忘了这一茬,回过神来谢清昼已经走的老远。

    箫云鹤快步小跑上前,喊:“师兄,等等我。”

    玄宗门内。

    身着白衣的弟子整齐有序地在习武场打拳,一个个有模有样的。

    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的箫云鹤大概是憋坏了,废脑筋地挑起话题:“师兄门内这些弟子打得像模像样的。”

    谢清昼回头瞟他一眼,皱起眉头,声音压得很低:“真的?”

    箫云鹤被那个眼神盯得毛骨悚然这才仔细瞧瞧。

    这不瞧不要紧,一瞧要老命。

    拳法还行,但是出拳力度、速度太差,不知道的还以为打太极的。

    箫云鹤扶额苦笑:“怪不得你会愁成这样。”

    “你也知道,”谢清昼悲哀地吐出一口浊气,“自从师傅走后,这些弟子消极练功,整日游手好闲,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不练着功么,”箫云鹤拍拍谢清昼的肩膀以示安慰,“只要肯练,就说明他们也不算太差。”

    谢清昼遍布红血丝的眼睛染上笑意,点点头:“嗯。”

    “那,师兄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箫云鹤道,“看你眼里的血丝都很久没有休息了吧?”

    “可是,这些弟子不听你的......”怎么办?

    最后三个字还没脱口,谢清昼就被推出了习武场。

    “没事儿的,有我呢,我会管好他们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在这吧。”箫云鹤拍着胸脯保证。

    “那好。”谢清昼揉揉发酸的眼睛,“我就去忙我的了。”

    “没问题。”箫云鹤笑得阳光灿烂。

    送走师兄后,箫云鹤收敛笑意,重新走回习武场。

    “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好么?”箫云鹤没什么情绪道。

    这一批弟子不过十三四岁,一个个都还是小圆脸没长开。

    趴在围栏边听墙角的弟子都乖乖回去站着。

    几分钟后箫云鹤才缓步走来:“我觉得,你们心里,也是有规矩的,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我想你们也清楚。”

    弟子们集体沉默准备挨批。

    箫云鹤不仅没生气转而道:“我现在,不是你们的教习先生,我只是你们的师兄,那我们现在不练功我们来聊聊。”

    箫云鹤盘腿坐下。

    “聊什么?”一人问。

    “聊荒废一个可塑之才有什么好处。”箫云鹤打了个响指,惊醒快要睡着的弟子。

    “这有什么可聊的?”弟子们唏嘘。

    箫云鹤垂下眼帘低声喃喃像是自言自语:“是啊,有什么好聊的。”

    一瞬,箫云鹤又问:“你们想聊些什么?”

    “当然是怎么做厉害的剑仙了!”

    “不对,你那一点抱负也没有当然是怎么飞升!”

    “不应该是怎么铲除魔族吗?”

    “不对不对,应该是怎么求娶合欢宗的漂亮姐姐。”

    他们众说纷纭,好似那百家争鸣。

    箫云鹤轻笑:“都挺有抱负的,但是这几点都与我说的‘荒废可塑之才’有关。”

    他话头一转:“但是,求娶合欢宗的那个在哪里?站出来我认识认识。”

    弟子们齐齐转头,看向一个女弟子。

    女弟子头发全部高高竖起,干净利落,清秀的脸全部露出。

    看见这个小姑娘箫云鹤很是哭笑不得:“师妹,剑谱第一章先斩意中人无爱即是神。”

    “剑谱第二章,拔刀向天笑,难忘旧情人。”女弟子道。

    周边传来几分讥笑和稀碎的议论声。

    “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但是女人不会。”

    “哦?”箫云鹤无语凝噎,“挺好,有个性。”

    “你们也别笑人家,人家至少敢说。”

    “那,师兄有喜欢的人吗?”弟子问。

    这又哪到哪了?箫云鹤感慨他们能天南海北聊天的脑子。

    “停......停停你们知道什么是喜欢吗?”箫云鹤有些吃惊,十四岁箫云鹤自己都还没开窍,这帮半大孩子怎么会知道。

    他不禁感慨这帮孩子太早熟了。

    “喜欢,就是你看见他的时候心跳会跳得很快,一会儿没见到他就会想他烦躁,见到了甚至是一个背影都会特别开心。”

    “啊......”箫云鹤不禁张大了嘴这......总结挺到位啊,比他这个活了二十来年的都清楚。

    聊这么一会儿,他也不敢再继续下去了,心虚地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言归正传。”

    “就像我先前说的,你们都是通过绝境历练才被前门主收入门内的,一个个都是天之骄子,底子都比别的要好。”

    “你们来的时候肯定是想,在门里学点东西回去,或者是飞升,但是又是什么磨灭了你们潜心练功的决心呢?”箫云鹤话语平和,就是平常的交谈,这让气氛融洽起来。

    “师兄,你有所不知,我们也想好好练功啊,但是您看见了吧,这一大早我们的教习先生都还没来。”

    弟子们哭诉起来。

    “教习先生就是个道貌岸然的老无耻。”

    “就是就是,我们只有给他银两他才肯好好教习,不然就让我们自己看武册、剑章自行练习。”

    箫云鹤思索片刻:“此事我与门主反馈,定不会让这种蛀虫留在玄宗门。”

    “这只是其中一点,我看了你们上月的进度,实力参差不齐,有的还没筑基,有的都快炼气了。”箫云鹤道,“相差太大。”

    “这肯定不是教习先生的问题了。”箫云鹤抬眼,“这是你们有没有下决心刻不刻苦都看的出来的。”

    弟子们哑口无言。

    不知是反思还是厌烦。

    箫云鹤看了看日头,拍了拍衣摆的灰尘,单手一称站起身道:“好了,你们早课时辰到了,先去上课吧,都要去,别说我留堂啊。”

    弟子们一哄而散,少了点平日里的叽叽喳喳,箫云鹤站在后面,伸了个懒腰,笑了笑。

    心道:我还治不了你们了?

    他眯起眼,感觉有几分古怪,扭头一看,孙先生?

    孙先生记性不大好,但是门下多少弟子,弟子们的姓名那可谓记得一个不落。

    “你在这做甚?”孙先生拿着戒尺在地上敲了两下,光是听声音,箫云鹤脊背一麻接踵而来的是一股刺挠的疼痛。

    见箫云鹤半天不说话,孙先生怒气更甚,嗓音沙哑低沉从骨子里透出几分威严,“为何不穿统一服饰,改了常服?礼教在哪儿?我教的都被你吃进狗肚子里了?”

    “不是,”箫云鹤茫然,接着摆手,“不是孙先生,我也是一道来教书的。”

    “来教书?”孙先生喝到,举起戒尺就往箫云鹤脊背上招呼,“我看是来逃课的吧?”

    箫云鹤走也不是挨打更不是,他索兴跑了起来。

    见箫云鹤跑了他这一把老骨头又追不动,简直是要被气死的节奏。

    他大声喊道:“你要敢回来就把《仁教礼仪》抄他个四五十遍!”

    箫云鹤一路小跑到谢清昼房边上。

    是怎么了?”谢清昼听见屋外的声音连忙跑出来。

    萧云鹤直挺挺撞进谢清昼怀里。

    “哟......哟,这是怎么了?”谢清昼问。

    萧云鹤退了两步道:“方才早课时辰到了我让师弟师妹们去上课,恰巧碰到孙先生他怕是忘了我早已下山,把我当弟子训,还用戒尺追着我打,这不才跑来这儿躲着了吗。”

    谢清昼抬手掩唇闷笑一声,“好了,进去歇会儿吧,跟孙先生还真是有理说不清。”

    萧云鹤晃着脑袋,进了房。

    房间里布局齐整,干净明亮,是个让人喜欢的地方。

    萧云鹤一进屋就瘫在了梨木椅子上,头歪着,手正支在桌上,懒散的翘着腿一摇一摆怀疑人生。

    谢清昼端起在他手边的茶壶给桌上的碎冰白瓷茶杯添上一杯清茶。

    清绿的茶水在瓷杯中回转,带有茶香的白雾腾腾升起。

    “来喝茶,”谢清昼顺势坐在桌子另一侧的梨花椅上,给自己也添了一杯。

    “昂~”萧云鹤拖着调子,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慢悠悠吹一口气,吹散氤氲着的白雾。

    小酌两口,萧云鹤放下手中的茶杯,发出一声长哮:“你知道吗?”

    “啊?知道什么?”谢清昼方才恍然,“咋的,被孙先生打出失心疯了,还是说被弟子逼疯了?”

    萧云鹤笑起来:“那倒不是,你知道吗?”

    “我今儿活像个古板先生,你是不知道的是我教训他们的时候我嘴角都快要不住了,”萧云鹤头往后仰,哭笑不得,“我今儿跟他们说‘下定的决心和努力都是看得出来的’,说这句话我差点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跪下。”

    谢清昼抿了抿唇,笑得眉眼弯弯,用扇子敲了下萧云鹤的脑袋:“坐好了,别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不过你还挺会说的,形象塑造的不错。”

    “那是,我在宗门那会儿数我最皮。”

    “也数你天资聪慧才没被长老们丢进池塘里喂那几只千年老王八。”

    想起宗门莲花池里那几只老王八,萧云鹤想起了一段不太美好的往事。

    十来岁,正是调皮的年纪。

    十来岁的萧云鹤正是顽劣过头,虽没干过什么坏事,但是笑话倒闹了不少。

    就拿莲花池里的王八来说,那是青云长老最宝贝的两个大家伙,足有七石,少时萧云鹤一心只想降妖除魔为民除害,成为远近闻名的‘大英雄’。

    但是年岁太小,还不能下山,那时又是太平年,魔妖不侵扰,这个‘大英雄’怎么也做不成。

    小小年纪一身‘正气’的萧云鹤被斗澜长老忽悠着说,青云长老养的是两只万年老妖。

    听到这儿的小小萧云鹤哪里能忍,提着一柄长剑就是干。

    结果都还没碰到那王八精自己的长剑就被王八咬住,自己因为力气不敌王八精被甩进莲花池,变成了个活脱脱的小泥人。

    因为这事儿自己还被师兄弟们嘲笑了好久。

    唉......

    伤心事就不提了提了更是闹心。

    “哦,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何时?”

    “嗯,”萧云鹤抬眼盯了会儿窗外修身堂。

    “就是今日那些个师弟妹跟我说晨练教习先生跟弟子收取脏污。”

    谢清昼有些不敢置信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木桌的余震给萧云鹤吓一激灵。

    “我门内怎会有这些个......”谢清昼 咬咬牙突出后面几个字,“品行卑劣之人。”

    “是啊。”

    谢清昼低下头,白润的指甲抠着桌面:“哎,这阵子只顾着跟门里的长老掰扯交接了疏于对这些的照看。”

    “看来,门内这些人也该好好清扫了去。”萧云鹤道,“我近几日在门内帮你吧。”

    “好,有劳师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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