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清澈的小溪缓缓的流过半边黑森林,阳光在水面上折散出七彩的颜色。小鱼儿吐着泡泡蹿过水底的石头,身姿优雅,嘚瑟地在水中游来游去,就在得意忘形之际,它的脑袋撞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登时眼冒金星。

    小鱼儿刚从眼冒金星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就瞧见绯红色从水底漫开,它惊恐万分,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嘎了,水中的血色越来越浓重,于是淌了两滴眼泪想着遗言。

    “想我风流倜傥,英姿勃发,还没有到娶妻的年纪就要死了,真是可悲啊~”

    “啊”拐了音,变了调子,整条鱼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踢飞了三米远。

    它捂着脑袋,觉得自己实在是命途多舛,就要死了还要被其他鱼祸害,一股气从心底涌上来,平时忍辱负重的它准备勇敢一回。

    它的脸上还挂着眼泪,转过头登时瞪作两只大红灯笼。

    “血,血,好多的血!”

    它惊喜的发现血并不是来自于他的身上,而是来自于面前的女孩。

    她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浑身上下都染成了红色,不住的往地上嘀嗒着血液。

    “我不会死啦!”这鱼没心没肺地想。

    她的腿浸在小溪中,周身的水已经被染成红色。

    小鱼儿避开她,不由的想,她是要去哪里呢?

    它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忽然疯狂地游动,溅起一圈水花。

    那是,那是——

    古老的城堡就这样静静的屹立在这里,鸟儿落在城堡的顶端,叽叽喳喳地拉鸟粪。

    她的手按在门上,这是扇厚重巨大的铁门。她的手贴在门上很久,缓缓地提起一口气,才慢慢的推开。

    深紫色的地毯一直铺展到王座之上,那昏暗的王座之上有一团看不清楚的阴影。

    血液落到地毯上,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血迹,她和他,一个站在门边,一个坐在王座之上,中间隔着说不出话的无声。

    好半天,王座上的那团阴影动了,他大梦初醒般的睁开眼睛,鸦青色的睫毛抬起看着她。

    “来做什么!”

    语调冷淡的不像是他,提忒亚听见声音,原本已经痛到麻木的伤口又剧烈的痛了起来,一把把锋利的刀无情的扎进去,搅动着那糜烂的血肉。她在这疼痛中记起来

    哦!他们已经闹崩很久了!

    那一刻她说不上什么滋味,在这蚀骨的疼痛中她竟然品尝到了一点苦涩,在舌尖泛滥开,接着吞入肚,叫她有苦也吐不出来。

    王座上的人缓缓走下玉阶,站在他的面前,“提忒亚,你来做什么?”

    提忒亚被完全地笼在他的阴影中,听到乌洛修弥唤他的名字,她才恍然大悟般地抬起眼睛,这一刻,她想到的竟然不是自己来做什么,而是他真的很好看。

    她的手腕被抓起,乌洛修弥垂眼看着她,又一次问,“你来做什么?”

    哦!我来做什么!

    提忒亚的脑子迟钝地转着,她是来做什么的?血液流失的太多,她的唇色发白,瞧着随时都可能昏倒过去。

    乌洛修弥皱了皱眉,他和提忒亚身体相接触的地方中间还隔着一层滑腻腻的血液,这迫使他不得不加大力气才能握紧她的手腕,却又怕将那盈盈一握的手腕折断,所以脸色臭了两分。

    他讥讽,“不是说一个人可以吗?不是说不需要我吗?提忒亚,你能瞧见自己是多么的狼狈吗?”

    我很狼狈吗?提忒亚吊着一口气,要昏不昏的靠在门上,前面什么话都没有听见,只有一句多么狼狈钻进了她的耳朵。她拼命的睁大眼睛,想要低头看看自己现在是多么的狼狈。

    “提忒亚——!”

    提忒亚睁着眼睛,却瞧不见自己,她只听到乌洛修弥的一声疾呼,他为什么要叫我呢?

    “提忒亚——!”

    无论乌洛修弥怎样叫她,温柔的,怒气冲冲的,还是色厉内荏的,她都闭上了眼睛,再也听不到了。

    乌洛修弥抱着她跑进了城堡的深处。

    所有打扫的小魔兽们知道,魔王的寝殿可以忘记打扫,但与魔王寝殿相毗邻的寝殿必须打扫的纤尘不染。

    有一次有个小魔兽偷溜进去玩不小心打碎了屋内的瓶子,就被急匆匆敢过来的魔王看死人的眼神看了好久,然后被毫不留情的赶出了城堡。所以进入过城堡的每一个魔兽们都知晓,那个房间除了日常打扫谁也不能进去。

    但是今天,他们都眼睁睁地看着魔王抱着一个浑身沾血的女孩进去了。

    “我的天,是我花眼睛了吗!我竟然瞧见魔王抱着一个女孩。”

    “而且他竟然将女孩抱进了那间寝殿。”

    “总觉得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你糊涂了,黑森林哪能瞧见太阳。”

    ……

    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工作,紧紧的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恨不得生出另一个脑袋飞进去一探究竟。

    乌洛修弥颤抖着提忒亚放到床上,雪白的床单一下咽出了红色,触目惊心。提忒亚闭着眼睛,那一张脸美丽的太过于脆弱,睫毛还沾着一点点泪珠,以至于让他生出了恐慌,床上的这个人就要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鼓起勇气将自己的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接着一股滔天的怒火从他的胸腔里迸发出来,烧成燎天的火焰。与此同时,黑森林的边界起了山火。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乌洛修弥用牙齿不停地咬着这四个字,唇被咬烂,血锈味登时弥漫了整个口腔。

    他愤恨地想:他是怎么敢的!

    提忒亚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最深的一道伤口贯穿了整个腹部,光明之神的神力还堵在里面。

    乌洛修弥发了疯,不管不顾地将手按在她的腹部,黑气撩在她的伤口处,被惊细地控制住嗜血的本能,强行牵引出她体内的光明神力。

    提忒亚在昏迷中痛苦地低哼一声,神力已经和她的骨血融为一体,牵引出来无异于将她的血肉一并翻搅,这苦痛实在是难挨,就算在昏迷中她也痛苦地生出了一身冷汗。

    乌洛修弥的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一股精纯的能量输送进去。他也生出了满头的汗,身体也因为过分透支而微微晃动,但他咬着牙,强撑着自己不倒下去,能量还在源源不断地输送。

    他浑身上下的魔气提忒亚沾之必死,所以他只能将灵魂深处的那部分能量□□进她的身体。

    终于,就在他支撑不住的那一刻,那道贯穿身体的致命伤中的神力终于被引出,他大口喘着气,却没有松开握着手腕的那只手。

    敲门声传来。

    “进!”他虚弱的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外面的人听见。

    一时间,就在外面的人进来的那一瞬,无数窥探的目光也跟着落了进来。

    白魔堵在门口,笑眯眯的扫视了他们一圈,比了个嘘声的姿势,然后用门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他看着床上的人,虽然心里同样吃惊,但却明智地闭紧了自己的嘴,十分有眼色的假装自己没有瞧见他眼底的血丝。

    “你过来看看,看看她——”他的话戛然而止,脸色异常难看。

    若是放在平常白魔还会不长眼色地调侃几句,但现在的他决计不会多说一句话。

    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低沉的气压,平静只是假象,这类随时都的有可能掀起一场灾难级别的风暴。

    他不敢再想,因为事情的关键还在床上的女孩儿身上。

    白魔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他的心不由地抖了抖,花费了全身的力气才摁住力量自己的身体。

    但那一瞬的惊措还是被乌洛修弥看到,他的声音极哑,“她怎么样了!”

    在这一刻他的心竟然奇迹的平静下来,从来对神祇不屑一顾的他竟然在心底不住的恳求着神明,希望她可以活下来,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她已经没了!”白魔的声音就像是给他判了刑,再也没有转寰的余地,所有恳求的声音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乌洛修弥茫然地质问着自己的心,“你在想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想,因为此刻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生在此刻都失去到了自己的意义,他也失去了自己的灵魂。

    白魔触目惊心的看着他空洞的眼神,他惊慌的发现自己从里面找不到一点生的意愿。

    “魔——”

    “出去!”一道盖过他的声音硬生生打断了他,乌洛修弥此刻眼中竟然浮现出了一种温柔,奇特的温柔,温柔的有些诡异,叫人不由的颤抖。

    白魔不敢说话,他浑身上下的毛竖了起来,差点就要漏出自己的原身出来。

    他担忧地走出去,将门缓缓的拉上。

    此刻,这间精美华丽的寝殿只剩下他和提忒亚两个人。

    他的声音温柔地可以掐出水来,如果提忒亚清醒的话,可能要在他的脸上来上两巴掌,将这恶心的腔调止住,但她只是恬静地睡在那里,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你知道吗?这间房间是给你准备的,本来是想要将你抢过来做我的新娘的,但我知道你不会愿意,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在事情没有完成之前这见寝殿只能空着。”他的面颊贴到提忒亚的额头上,继续说:“没有关系啊!总归这里的女主人只会有你一个人,我就再等等你,再等等你,等到你愿意低头的时候我再过来,只是没想到……”他的话断掉又续上,“你看看这间房间是不是很熟悉,有你喜欢的米白色窗帘,地毯是也是按照你喜欢的样式挑选的……”他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说到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掉,他搂着提忒亚,将她搂紧自己的怀中,他的面颊依旧紧紧的贴着提忒亚的额头,那点尸体残存的体温已经被他无意识地薅走,开始变的冷硬,但他浑然不觉,眼泪从他的眼角落到她的脸上,好像她看到这样的温情也为之感动而落泪。

    他搂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发狠地说了句:“你不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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