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回座位，你在等什么呢？宁川同学？磨洋工可不是好习惯！你应该时刻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
骤然响起询问声，透着僵硬而沙哑，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宁川紧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心脏却一阵阵的紧缩，他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阵阵的颤抖了，他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碰触了自己的后脖颈。
索性双腿还是保持着理智的，他一眼都没敢往回看，生怕看见什么长相别致的东西，仓皇的几步凑到秦沂州边上那个座位，这个时候大长腿还是有基本作用的。
“好啦同学们，准备上课，一分钟也不能浪费，你们的父母在你们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你们要回报他们，努力考好！上个好大学！有出息！”
是个龅牙的矮小老头，倒是还没有聪明绝顶，没有修理乱糟糟的小胡子，这么看着还是挺正常的。
宁川有印象，是他们高三那年换来的几何老师，带完他们这届就要退休了，满口他往年的学生多么牛，考上了多好的大学，却只会读答案讲题。
秦沂州撑着脸打量这个傻大个儿，他有些意外，这人迟到了竟然活着回来了，同批次进来的新人十有八九都已经死在了楼下。
有点东西。
老头上课还是照本宣科，那么没有新意，但是在这个紧张的氛围里宁川也生不出困意，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演算过程，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按照老头所言找到了讲评的练习册，他手中拿着红笔，却没有丝毫好好听课的想法。
宁川微微低着头，眼珠不老实的乱转，四处打量着，教室里坐的满满当当的，他和嘴欠大王周围一圈花朵头人。
之前宁川觉得可能是在上课，但是现在看来班级里的气氛凝重的有些过分，这股紧张的势头，并不是来源于讲台上那侏儒老龅牙而是来自于花朵头人他们本身。
不管讲台上的老头是讲解读题目还是说闲话，他们都一丝不苟直挺挺的坐着，一动不动，活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旁边秦沂州旋转着手里的笔，指节分明，手指修长，五指灵活的翻动，笔尖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看着赏心悦目。
只有讲台上的人才知道下面的人小动作有多明显。
更别提是在花朵头人相对静止的对比下。
他俩一个左顾右盼偷感贼重，一个懒懒散散玩世不恭。
“秦沂州！宁川！你们两个！”
“咯咯咯”
宁川心瞬间就提了起来，他闭了闭眼，浑身紧绷，还是没有直面那些长相别致的鬼怪的勇气，在他身侧一个扭曲的身影覆了上来。
阴冷刺骨的感觉蔓延，原本站着小老头的地方。
空无一人。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蹦迪，他缓了缓，轻轻侧头，直直的对上了一双眼球塌陷的眼睛。
他脸上沟壑纵横，嘴裂的很大，几百年没刷牙才能造成的牙垢传来一阵阵的恶臭，但是丝毫不影响磨的看起来十分锋利的龅牙。
牙间还有些许腐烂的碎肉。
一瞬间，宁川窒息yue过去的同时差点心脏骤停。
“不学无术！”
“废物！”
“废物！废物！废物！清理垃圾！”
怪物的嘴没动，他头上有个大大的洞口，边缘不是规则圆滑的，开裂的纹路十分崎岖，坚硬的脑壳被某种奇怪的像是树一样的植物顶开。
树冠呈伞形，枝叶繁茂，书皮光滑，叶片独特心形，竟是火红色的。
咆哮声像是老旧的复读机一样一遍一遍的不断重复着，宁川只觉得冰冷粘稠的哈喇子噼里啪啦的飞溅在他的脸上。
许是他紧张畏惧的态度取悦了怪物，那怪物忽的又哈哈大笑起来。
嗯。
我不干净了。
臭臭的。
有进步了，宁川心想，生死关头，他竟然开始有心情吐槽。
秦沂州仿佛是忍无可忍了，他微抬右手，一阵寒光乍现，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一块板砖。
左手狠狠抹了一把脸，扬手就冲老头脑袋上那棵奇怪的树砸去。
整套动作不知道炫了多少德芙，丝滑快的不可思议。
在宁川震惊的目光中，“啪叽”一下狠狠击中了。
龅牙老怪物的笑声戛然而止。
在长久的沉默后，声音怒起：“找死！垃圾果然就是要清理的！”
宁川忽然感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后退，一瞬间就闪到了离老头较远的窗边。
“恶心的玩意，你让小爷多少有点忍不下去了。”
秦沂州收起了自己那副无辜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肉眼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样子。
从他刚才伸手就赏了老龅牙一板砖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善茬。
宁川再次抬眼的时候，发现他肩膀上坐着个缩小版的小娃娃，约莫巴掌大，模样有秦沂州的几分影子，穿着板正的小衣服小鞋子，正把玩着他的几缕头发。
一点也没把正咆哮向秦沂州抓来的怪物放在眼里。
见宁川似乎在注意他，那娃娃咧嘴笑了，原本有些可爱，肉嘟嘟的小脸，被这长满大尖牙的咧到耳后根大嘴破坏，瞬间变得有些恐怖。
“旺财？傻笑什么呢？”
“就会呲着你那一嘴大门牙，再不帮忙扣你工钱，副本结束奖励你那顿螺蛳粉也没了。”
小娃娃一秒表演了什么叫不嘻嘻。
他嘴巴嗖的一下便合上了，皱着眉看向红温的龅牙老怪物。
哼唧一声。
张开了大嘴扑了上去。
那真是张开了大大大大嘴，那嘴张的能有一个宁川高，是他那小小身子的数倍，尖利的牙齿泛着寒光，一口就把张牙舞爪的老龅牙吃了下去。
“呕……”
几乎是吃下去秦沂州就开始干哕了，他表情扭曲，几步上前揪着那小娃娃的几根毛把他提溜起来，恶狠狠道。
“旺财！你又随便吃垃圾！臭的要死！你的螺蛳粉没了！”
他揪着旺财胖嘟嘟的小脸恶狠狠的来回扯了几下，“别在吃垃圾记住没！记没记住！”
“下次用你的爪子！爪子！”
这还是宁川和这人接触这段时间，头一回看见行为带这着些优（死）雅（装）的秦沂州如此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