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泠躺在医院苍白的病床上,目光呆滞的望着天花板。窗外的阳光明明那么热烈,却似乎怎么也照不进来,大半年的时光,她仿佛被世界遗弃在了这里。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冰冷的仪器滴答作响,如同无情的倒计时。每一天都是相同的流程,相同的面孔,却没有一张脸真正懂她内心的孤独和迷茫,渐渐的,就无所谓了。
可每个月光洒落在苍白墙面和冰冷地砖的晚上,她还是会感受到那股深入骨髓的孤独。她试图回忆过去来纾解自己,可脑海中只有无尽的黑暗,只有凄清的月色见证着她所有的无助,而第二天一早,她还会像个没事人一样,被那个年轻活泼的小护士用轮椅绕着花园推一圈再把她送到那扇落地窗前,一呆就是一整天。
但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病情如恶魔般的肆虐,愈发严重,频繁的疼痛让她夜不能寐,一次又一次被推入抢救室,她越发疲惫了,她想,或许死亡,也不算什么坏事。
很快,她又一次被推进了抢救室,终于,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快不行了,她半眯着眼睛,双眼已经模糊,四周仪器的嘈杂声此刻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她努力想要抓住些什么,哪怕回忆起一丝关于自己的过往,她想她或许也有梦想,也有追求,是不是还有什么未完成的遗憾。忽然,她变得很平静,她终于接受了一如躯壳般的自己,或许带着这个空白的身体离开这个世界,就是她的终点。
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她释怀了,空白的躯壳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呢?只愧疚这群医生,辛苦救她一具行尸走肉。如果有来生,再好好享受吧……
意识在一点点抽离,最终一缓缓坠入了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这里并不是病房。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着四周,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这……是哪?”
她疑惑的观察四周,下意识拿手支撑着自己翻身下床,手一滑,整个人摔下了床。就在她以为会重重的摔在地上时,双腿竟然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帮助她支撑住了身体,稳住了身形。她愣住了,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腿,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几秒,她才反应过来。
“我的腿能动了?”
她颤抖着用手摸了摸双腿,又试着轻轻抬起腿,腿听话地动了起来。她的眼中满是惊喜和难以置信,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这个时候,楼下的保姆张妈听到刚才的声响赶紧上楼敲门,一边敲一边问:“小姐,屋里怎么了?”见没有回应,张妈心急的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余欢泠一脸疑惑,脸上还挂着刚才一划而过的泪痕,她看着焦急的张妈皱眉道:“你是谁?”张妈愣了一下,眼神中透露挂怀:“小姐,我是张妈呀,您这是怎么了,刚才动静太大,我担心就上来看看。”
余欢泠皱着眉头,满脸迷茫。张妈看摊这副样子,担忧之情更甚,轻声问道:“小姐,您是不是睡迷糊了?”
她定了定神,下意识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迟疑了一下道:“张妈……我没事,你先去忙吧。”
张妈迟疑了一下,眼中的担忧并未减少分毫,但还是应声道:“那小姐你好好歇着,有事叫我。”
应付走了张妈,余欢泠才终于冷静下来思考眼前这匪夷所思的状况。她明明记得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刚刚被推入手术室,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双腿还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
她努力回想之前的经历,试图想来戳穿这场荒诞的梦。
余欢泠扶着床头站起身,双腿完好健康,她试着抬腿,久违的动作让她有些生疏,但更多的来自重获新生的喜悦,她一步步向前迈进,双脚踩在巨大的地毯上不断的感受着,是“柔软”,是是“脚踏实地”,心中五味杂陈。
“我……“
她伫立在原地,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觉中许久,方才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打量四周,房间的布置奢华而典雅,巨大的落地窗前一层薄纱似的窗帘未完全拉拢,柔和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探进来。
她缓缓走到窗前,她无法确定现在的情况,但看着张妈刚才的眼神,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窗外的景色陌生,心中疑惑越演愈烈,难不成,一觉醒来穿越到了平行时空?毕竟刚刚还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做着手术,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还拥有了健全的双腿?
她转身走向衣帽间,感应灯亮起,一面巨大的镜子出现在眼前,清晰的映照出她的面容。她的脸庞依旧熟悉,只是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惊愕。那张脸还是她自己熟悉的模样,不过没了往日病恹恹的苍白,此刻鲜活而富有灵气。睫毛长而翘,随着双眼的动作微颤着,眼中波光流转,带着睡意的朦胧。
余欢泠不自觉地靠近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她伸出手轻轻触碰着镜面,喃喃自语道:“这是为什么……竟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很快她就一句“算了,不重要。”轻飘飘的揭过了。
毕竟,心中满是重获新生的喜悦,又何必去纠结这一切发生的缘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