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谁要跟你一起睡觉了?!”桑榆卿狠狠瞪他一眼。

    不是。

    被质问的人不应该是黎烟然吗?怎么感觉反过来了。

    “你别扯,”他凶神恶煞地看着黎烟然,强行把话题拉了回来,审问道,“你是不是看我小说了?”

    黎烟然眨眨眼:“什么小说?”

    “你再装!”桑榆卿直接将证据怼到他面前。

    只见在那条突兀的“你别开门”上面,是一大堆推心置腹的追人教学。

    铁证如山,黎烟然像是才反应过来,轻轻“啊”了一声。

    桑榆卿冷笑。

    然后他就看见黎烟然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那个小说作者就是你啊。”

    嗯?

    “我一直很喜欢那本小说,”黎烟然冲他笑了笑,“桑同学,你的文采很好啊。”

    “……”

    凶狠的质问得到了一个清奇的解释,桑榆卿几次想发火,都找不到发火的源头。

    桑榆卿紧绷着脸,冲黎烟然露出一抹假笑:“谢谢你呢。”

    #

    虽然已经半夜,但警察来得很快,当场就把赖在他们门外不走的醉汉请进了警察局。

    外面终于安静下来。

    趴在猫眼上往外看的桑榆卿放松下来,转过身刚想回房间睡觉,忽然想起来什么。

    桑榆卿的视线缓缓移动……然后就看到了坐在他家里的沙发上,正在研究怎么打开小彩电的黎烟然。

    黎烟然坐得很懒散,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桑榆卿:“……”

    “你不回你家睡觉吗?”

    闻言,黎烟然的手终于从可怜巴巴的小彩电上收了回来。

    他无辜地眨眨眼:“我以为你想让我在你家睡。”

    “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我适应适应也不是不行。”

    桑榆卿忍无可忍。

    他先是把小彩电旁的可乐和爆米花摸走,抱在了自己怀里,然后瞪向黎烟然:

    “谁让你在这里睡了?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揍你了。”

    他边说着,还边把自己怀里的东西抱远了些。

    可能是刚才踹得太用力,桑榆卿的拖鞋穿到了脚后跟上,此刻正光脚站在地板上,他的足弓微微弯起,脚踝处泛着红,再往上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桑榆卿的卧蚕鼓鼓的,头发乱糟糟,像一只炸毛的猫。

    黎烟然静默几秒,点点头:“好吧。”

    他起身向玄关走去,刚摸到门把手,想起什么,转过头。

    黎烟然看着桑榆卿的眼睛,忽然笑了笑。

    “晚安,桑同学。”他说。

    “……”

    莫名其妙。

    桑榆卿胡乱地揉了揉头发。

    桑榆卿感觉自己刚结束一场纷乱的战争,身心俱疲,一切烦扰的东西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消失得干干净净。

    狭小的屋子里终于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桑榆卿将可乐和爆米花重新放在桌子上,然后拍拍一旁静悄悄的小彩电,去了浴室。

    微凉的水从淋浴不断流下,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仿佛为他打造了一个绝对安全的、私密的空间。

    桑榆卿垂下眼。

    他想,果然他还是喜欢一个人。

    没有人可以伤害他、逼迫他。

    还有可恶的黎烟然……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几天里,他的生活几乎要被对方包围了。

    他的书粉是他,转学过来的同桌是他,就连桑榆卿回到家,对门也变成了他。

    好烦。

    桑榆卿想,明天他一定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这样,黎烟然也不会和他说话了吧。

    窗外的灯一个个灭了下来,发财小区终于落入了一片彻底的黑暗里,在这本就偏僻街道,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

    翌日清晨,桑榆卿的闹钟还没响就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吵醒了。

    桑榆卿闭着眼坐起身,迷迷糊糊中差点以为昨天那个醉汉又被放回来了。

    桑榆卿趿拉拖鞋走到玄关,透过猫眼往外看去。

    然后就看到了黎烟然那张放大的脸。

    桑榆卿:“……”

    他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桑榆卿拉开门。

    他刚想开口把这人骂一顿,就听到了一声突兀的“早安”。

    “……?”

    冰冷的人设还没开始实施,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桑榆卿没忍住质问他:“你干嘛?”

    黎烟然拉了拉书包带子:“一起去上学啊。”

    “……”

    桑榆卿咬牙切齿:“好啊。”

    桑榆卿被黎烟然硬拉着吃了早饭,不过吃完早饭后,黎烟然并没有再提出什么要求。

    他们一路无话地走到教室。

    这个时间点教室里只有谢正勇一个人,谢老板睡得早起得早,此时正摇着他的扇子,搬了个小木板凳坐在讲台上。

    看到黎烟然进来时,他笑了笑,一脸欣慰地冲人点了点头。

    再看到黎烟然身后的桑榆卿时……

    谢老板笑笑,点点头。

    然后猛地反应过来,摇着花扇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桑榆卿,微笑僵在了脸上。

    “早啊,谢老板。”卡点大王桑榆卿打了个哈欠。

    谢老板:“……早。”

    谢老板狐疑地盯着桑榆卿的背影,看见对方安安稳稳的坐在座位上。

    直到桑榆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往耳朵里塞了个耳机后往桌上一趴,不动了,他才移开了眼。

    嗯,差点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学生们陆续进入教室,在谢老板的坐阵下,周围响起了吱吱哇哇的朗读声。

    震耳的声音隔绝在耳机外,桑榆卿睡得安然。

    直到徐智慧抱着一摞卷子走进教室和谢老板说了些什么,谢老板点了点头,把早读时间让给了徐智慧。

    谢老板刚走没多久,身后就响起了一阵剧烈的,拍桌子的声音,仿佛要把震塌。

    谢老板一个踉跄,歪着身子赶忙走远了。

    徐智慧板着脸站在讲台上。

    台下的学生们一个个像等着被老鹰捉走的小鸡,全部低着头不敢说话,其中当属桑榆卿的头低得最厉害——

    他安静地趴在桌子上,似乎什么声音都无法将他吵醒。

    “桑榆卿!”

    徐老秃怒喊道。

    黎烟然拍了拍桑榆卿的胳膊。

    桑榆卿终于醒了过来,他坐起身,扭头恶狠狠地问:“你要死啊?

    徐智慧眉毛一竖,冷笑:“我还没老到要死的地步。”

    桑榆卿缓缓转过头,对上了满脸黑线的徐智慧。

    “……”

    桑榆卿冲着讲台上僵硬地笑了笑:“老徐,我没说你。”

    “哦,”徐智慧冷嘲热讽,“喊谢正勇老板,喊我就是老徐和徐老秃?”

    “还有你这卷子,画得什么狗屎玩意儿?”

    他边说着边把其中一张卷子往讲台上一扔,示意桑榆卿上来拿。

    在早读时间徐智慧就开启了他的狂暴模式,今天注定不寻常,桑榆卿抿抿唇,决定先认错。

    “对不起。”桑榆卿走上讲台,诚恳地看着徐智慧的眼睛。

    “错哪了?”徐智慧依旧板着张脸。

    “我不应该画你和螃蟹手拉手。”桑榆卿偷瞄着徐智慧冷酷的面容,灵感一闪,忽然想起自己写的小说。

    于是他补充道:

    “我应该画你把他打一顿。”

    “……”

    “嗯,行。”徐智慧终于恢复了往常慈祥的样子,朝他摆了摆手,“回去吧。”

    桑榆卿往回走,刚走两步,身后的声音又严厉了起来——

    “站住!”

    桑榆卿看向徐智慧,扯起一抹笑脸:“怎么啦徐老师?”

    只见徐智慧老成在在地站在讲台上,摸了摸头发,真诚地问:“我真的有那么秃吗?”

    “……”

    桑榆卿努力绷着嘴角,摇摇头:“没有,徐老师,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茂盛的男人。”

    徐智慧满意了。

    桑榆卿终于回到了座位上。

    他将自己的试卷展开,然后低头看去——

    桑榆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只见试卷的左上角,有一个大大的六十。

    他居然及格了!

    果然认真做卷子的人都是有回报的!

    桑榆卿心情好了起来,快乐地翻起卷子。

    不过他越往后看,神情越茫然。

    一整张卷子上画满了叉号,除了……

    桑榆卿看向最后一题。

    只见他的那幅大作下面,画着两个飘逸的阿拉伯数字,在数字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减号。

    -60分。

    桑榆卿:“……”

    他合理怀疑徐智慧报复他。

    黎烟然起先还抬头看着黑板,没过一会儿他就用余光观察起桑榆卿来。

    只见桑猫猫摸着卷子无精打采的,整个脑袋都耷拉了下来。

    黎烟然垂下眼,手指在手机上点了点。

    “叮”的一声,桑榆卿的桌洞响了一下。

    桑榆卿的通讯录就那么几个人,能给他发信息的在他心里都挺重要。

    刚才还目不转睛盯着卷子的桑猫猫低下头,摸出手机。

    一条醒目的信息占据了他的屏幕正中央:

    叮!您收到大额投喂……

    桑榆卿点开。

    加载出来的信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毕竟他昨天刚见过一次。

    旁边的人给他投了99999个小鱼干。

    如果他不知道那个书粉的真实身份还好说,但……

    想起自己之前还把黎烟然想成一个凄惨的小可怜,桑榆卿有些牙酸。

    不过钱还是要收的。

    最好收到黎烟然破产。

    桑榆卿戳了戳黎烟然的对话框,打字:“干什么?”

    没一会儿就收到了旁边人的回信。

    你看到我的猫了吗?:给小猫买好吃的。

    桑榆卿一愣。

    黎烟然都去过他家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家里根本没有小猫。

    桑榆卿想,他同桌肯定打着什么坏主意。

    难道是终于认识到了他校霸的厉害,想用金钱收买他?

    桑榆卿压着上翘的嘴角,在屏幕上一字一顿地敲。

    清蒸鱼:我不喜欢被金钱收买。

    他把黎烟然昨晚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清蒸鱼:但你非要这样的话,我适应适应也不是不行。

    发完这段话后,旁边的人很久没有回复他。

    直到第二节课大课间,桑榆卿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发现自己课桌上多了一杯奶茶和一束花。

    那束花大得一张课桌都要放不下。

    玫瑰伸展着腰肢,艳丽的花瓣映着窗外的金黄,落入了少年怔忡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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