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中学生数学冬令营，全称又叫中国数学奥林匹克（CMO），由中国数学会主办，清华大学承办，是全国中学生级别最高、规模最大、最具影响的数学竞赛。

    这次冬令营为期5天，第一天是开幕式，第二、第三天考试，第四天学术报告或参观游览，第五天闭幕式，宣布考试成绩和颁奖。

    按照惯例，这次冬令营也会选拔全国成绩最好60名选手组成这一年IMO的中国国家集训队，代表中国参加明年7月份的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

    这次冬令营的成绩的重要性，对所有学子来说都不言而喻。

    第二天开幕式结束后各个队都没安排什么活动，而是让学生安心准备考试。

    李知鹤和何青青住一个标间，何青青学了一会就往床上躺着了，说：“我这次来就是陪跑的，知鹤你学你的，不用管我。”

    何青青是替补上位的，原本排在她前面的东西刚好在来之前摔断了腿，名额就由她补上来了。

    怎么准备考试，以什么态度考试，都是自己的事，按照平时，李知鹤是不会多管闲事的。但这两天的相处，李知鹤觉得何青青是一个真性情的人，就难得劝了一句。

    “没考试之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何青青说：“就冲你这一句‘有可能’，我决定爬起来奋斗了。”

    “你这是来考试还是来睡觉的？”朱宣文坐在书桌前，看着隔壁床上睡了一整个下午的厉以年，手里飞快地转着笔：“你已经睡了6个小时零九分……”

    厉以年其实已经醒了，正侧躺着玩手机，屏幕的荧光照在他的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学累了你就去外面逛一逛，别在这儿找我麻烦。”

    朱宣文只好穿上外套，来酒店外头散步呼吸新鲜空气，顺便清醒清醒脑子。这一散步就遇到个熟人。

    “这么晚还喝咖啡？”

    李知鹤正准备把某巢速溶咖啡倒进热水里，朱宣文一来就端走了她的杯子，让她手里的速溶咖啡颗粒顿时无所适从。

    “我困。”

    “困了就睡觉。”

    李知鹤没想到几年不见，同桌变得这么爱管人了。他的旧同桌穿了件蓝色的毛衣，个子高挑挺拔，头发乌黑柔亮，皮肤更白了些，鼻梁上也多了副眼镜，比之前多了几分白净的书卷气。听利贝诗说朱宣文年级第一，迷死不少女生，现在亲眼见到，李知鹤觉得利贝诗或许并没有夸张。

    李知鹤默默地看了手上的速溶咖啡几秒，然后把它沿着开口折了两下，撞进了口袋里。

    “那我喝水，杯子还我。”

    朱宣文看着她的口袋：“……你把那个装口袋里干嘛？”

    李知鹤接过杯子，喝了口水，淡定地说：“不能浪费，我留着明早喝。”

    朱大少爷没法理解。为什么一包酒店房间标配的不值钱的速溶咖啡都要留着第二天喝，但看李知鹤的样子和打扮，聪慧的他也能想到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李知鹤，这几年的物质条件肯定很一般。

    朱宣文没有一丝犹豫地说：“你等我一分钟。”说完转身大步来到前台，和值班经理说了几句，没过一会就笑眯眯地手揣着兜回来了，李知鹤问他在高兴什么，朱宣文笑眯眯地说：“张开手。”

    李知鹤老老实实张开了手。

    朱宣文往李知鹤的手心上放了五条全新的速溶咖啡：“明天喝这个吧，把开封了的扔了，隔夜会有细菌，对胃不好。”

    李知鹤被后半句话说服了，毕竟考试期间，保持良好的身体状况最重要。

    朱宣文看她呆呆的样子，觉得和以前一模一样，顿时手痒，伸手在她脑袋上火速揉了两下：“好了很晚了，你也早点回房间休息……”

    傅一衡拿着保温杯下来接水，就看到了朱宣文揉李知鹤脑袋的这一幕。和他一起看到的，还有下来买夜宵吃的厉以年。

    厉以年大步走到李知鹤边上，不轻不重地打开了朱宣文的手，笑着问：“在聊什么呢？”

    朱宣文也跟着笑，但少了几分真情实意，懒散地说：“老同学还能聊什么，而且聊几句你就过来了，要聊什么都还没聊上呢。”

    厉以年脸色一变，正要说话，李知鹤先一步说：“我先上去了，你们聊。”

    厉以年忽然注意到李知鹤手上的淡黄色保温杯，正是他之前强塞给她的那一个，焦躁的心情突然之间就缓解了不少，他看着李知鹤，微笑着说：“嗯，考试加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和表情都非常的温柔，李知鹤全程低着头没看见，但朱宣文看到了，而且看的清清楚楚。

    这小子不会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

    厉以年拿着泡面火腿肠，与朱宣文擦肩而过时，轻轻说了一句。

    厉以年这么直白，反而让朱宣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吗？”

    “你很关心这个？”

    朱宣文有点烦躁：“算了，当我没问。”

    “朱宣文，我在追她。”

    朱宣文哑口无言。

    李知鹤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她回去复习到十点，简单洗漱后十点半就上床睡了。她平时总熬夜学习，但在考试前一晚反而不会熬夜。

    这次的考试完全模拟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形式进行，每天考3道题，限时4个半小时完成。每道题目21分。两天一共6道题，满分126分。别看时间不长，但这些题目难度很高，思维性极强，两天的高强度脑力活动下来，考生基本都累瘫了。

    何青青考试一结束就往床上一趟，坚持说没力气去吃饭了，让李知鹤好心的话给她打包点吃的上来。李知鹤摇摇头，自己下去吃饭了。

    酒店给每个学生都发放了用餐券，可以去一楼餐厅吃自助餐。李知鹤正准备进餐厅吃饭，忽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拦住了她。

    “好不容易考完了，去外面吃顿好的吧？我请客。”

    朱宣文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晶亮的桃花眼瞅着她。

    李知鹤张了张嘴，刚想拒绝，从边上又冒出一个更高的男生来，也是戴着帽子和口罩，于是她问：“你们为什么把自己包成这样？”

    “今天AQI指数145。”（注：空气质量极差）

    厉以年的声音隔着口罩，听起来闷闷的。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个新的口罩，递给李知鹤：“你也戴上。去外面吃吧。”

    李知鹤抿了抿唇，轻声说：“搞特殊不好。”

    大家都吃自助餐，就他们跑出去吃，李知鹤觉得不太好。

    “谁说只有我们这样了，起码有一半的人去外面觅食了。”朱宣文说。

    李知鹤往餐厅一看，确实发现今天餐厅人非常少。

    于是她犹豫地点了下头。

    朱宣文笑眯眯地说：“行，那走吧。对了，那位同学，对，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见过，我记得你和李知鹤一个班的吧，既然遇到，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凑个桌儿？”

    李知鹤顺着朱宣文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看的人居然是傅一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