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在娘胎里把自己献祭了 > 33 我不会疯的哈哈……

33 我不会疯的哈哈……

    这场病比洛修筠预计得要长。

    他的咳嗽断断续续,好像要好了,睡了一觉又咳得更厉害了。

    父亲虽然答应他去忙正事,但陪着他的时间明显多了。

    母亲也是。

    洛修筠想劝,却始终没有开口。

    他想到,父亲已经口头答应他,还做了让步,他再多言就是逼父亲了,又何必呢。

    父亲是一朝之皇,判断形势的本事自然比他强。

    既然父亲还没动身参战,那便算不得紧急吧。

    况且,洛修筠觉得生病以来,他的精力有些不济,每日疲乏得很,也无心想太多了。

    梦里战事好了些,洛修筠的病也好了。

    父亲母亲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虽然他们在他面前一直表现得若无其事,好像他只是生了小病。

    真怪。

    别的父母在小孩生病时,生怕自己表现得不重视,让小孩觉得受了冷落。

    到他这里,父母却不敢表现得太重视。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洛修筠,太怕牵动身边人啊。

    所以,父亲母亲也是投其所好。

    你看,洛修筠,父亲母亲如此小心待你,你就不能表现得天真无邪、积极乐观一点,好让他们放心吗?

    想到这里,洛修筠自嘲地笑了一下。

    几次当面失态后,他在双亲面前的懵懂小孩形象早就崩塌了。

    一个时常流泪的灵魂,怎么能笑得天真无邪呢?

    更何况是在已经了解你的双亲面前。

    伪装的话,只会让人更不自在啊。

    洛修筠闭着眼,坐在秋千上,任由郸萧在身后轻轻推着。

    “郸萧,我明天就可以恢复课业了吧?”

    “殿下,两位贵人的意思,是先看一段时间,您现在每天可以上一门课。”

    洛修筠看了看昏沉沉的夜空,应道:“好。”

    心里想的却是,老师在血月宗,不知过得如何。

    ……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当晚,他就梦见了老师。

    睡觉前,外面下起了雨。

    梦里也是。

    洛修筠站在大雨中,却没有被打湿。

    他的梦很长时间都在前线,已经很久没有回到皇城了。

    如今再看夜雨中的皇城,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了。

    一个斗篷人撑着伞,在黑暗的街道上走着。

    阴暗的角落里,仍有鬼祟的眼睛在注视。

    永远有不怕死的人在暗中窥伺,指望着路过的人是弱者。

    或许他们的神智早已腐烂,成了一群丧失理智的老鼠。

    也不管时机对不对,就想上去咬一口。

    剑光划破了夜雨,也划破了老鼠们的脖子。

    洛修筠跑过去,终于从那双悲悯的眼里,看出他那个温文尔雅的神书老师的影子。

    剑身被雨水冲刷,上面的血水滴下,剑身又恢复银光。

    他的老师不知从何处召出的剑,没见他收回去。

    然后,对方就一步一步往前走了。

    踏着飞溅的雨水,也不在意衣袍下摆被雨水淋湿。

    洛修筠站在原地,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修长而孤独。

    洛修筠又看了看脚下,死去的老鼠们面色都扭曲了。

    像是长期被什么折磨透了神智,不像个正常人了。

    只是从伤口里流出来的鲜血是红色的,昭示着他们也是人。

    他们应该就是郸萧所说的,被血月侵蚀掉理智的人。

    洛修筠在梦里呆了一段时间才知道,这片城角的街巷有些特殊。

    圣朝好像默认这里是混乱区。

    给一些奇怪的人落脚,任由他们在夜里厮杀。

    但尸体不会留到第二天晚上,想必白天有人收拾这里。

    这里永远不缺疯子,死了一茬又来一茬。

    不知父亲是否知道这里的特殊,血月宗也在这里活动。

    洛修筠想了想,父亲就算知道,好像没什么影响。

    血月宗,太低调了。

    一群忏悔赎罪的人抱团,没有明确的敌人,有什么可怕的呢?

    就像老师,不过是雨天出来散散步,顺便杀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鼠,有什么要紧的呢?

    ……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修筠喃喃道。

    他本来想和老师一样,在雨天散个步的。

    毕竟不被淋湿的夜雨之行,确实令人心动。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老师不是雨天散步客。

    而是雨夜屠夫。

    他走着走着,就见到小巷里躺倒的尸体。

    那时,他便觉得不对。

    等他看到熟悉的斗篷人撑着伞,提着剑,不疾不徐又身法奇快地追着几个人时,他便更觉不对了。

    不对,太不对了。

    洛修筠追着已经杀死几人的斗篷人,视野飘起,他才看到斗篷人所过之处,没有站着的人。

    黑暗的小巷里,七零八落地躺着面目不清的人。

    有些尸体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又被雨水冲掉。

    刚才残酷的战场离开的他,又被唤起了血腥的记忆。

    他的思绪乱了。

    这一幕,是他预料不到的,也是他不明白的。

    老师,你在做什么?!

    在清场吗?

    你怎么可以一边露出悲悯的眼神,一边把见到的人都杀了?

    你甚至不给他们逃命的机会,追着都要杀死他们。

    他们也不一定都是暗中窥伺的老鼠吧?他们也不一定都理智全无吧?

    你说过,不严重的人,在血月之夜发狂后,又会在白天清醒过来。

    那时的你,明明是有悲悯的。

    现在,你又在做什么?

    你在毫无差别地屠杀他们!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修筠心中难得生了愤怒。

    这愤怒,不是因为他被欺骗,看错人,也不是因为老师太残暴,其他人死得太冤枉。

    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洛修筠能隐隐感觉到,却理不清楚。

    我到底在愤怒什么啊?

    ……

    今晚的雨太大了。

    直到斗篷人停下在深巷中追逐的脚步,结束这场无声的屠杀,大雨都没有止息的意思。

    雨声一定很大很大吧,所以这场屠杀的动静才没有惊动附近的人。

    不然为何没有人前来插手和阻止呢?

    可洛修筠明明看见,一墙之隔的院子里是住了人的。

    甚至有人站在阁楼上静静观看。

    屠夫没有打搅住户,住户也没有打扰屠夫。

    好像雨夜的屠杀,是早已约定俗成的事。

    是吗?

    洛修筠不知道。

    他飘到雨夜屠夫面前,想看看对方是否还能维持那悲悯的眼神。

    他看到了。

    是一双流着泪的、痛苦而绝望的眼睛。

    真该死啊!

    洛修筠听到自己的脑海骂了一句。

    之前的愤怒陡然被点燃,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愤怒。

    这里的人都有病!

    全TM有病!

    有病的人被病情控制,无可救药地继续错下去!

    他看到老师杀人,不是愤怒老师表里不一,而是愤怒老师有病!

    这么温文尔雅甚至可以说是善良宽容的人,居然有病!

    他们和你无冤无仇,你到底被什么控制着,非要杀死这些人?

    杀了就算了,你为什么要痛苦?你凭什么痛苦?

    简直是莫名其妙!

    你为什么要这么莫名其妙?!

    你为什么要有病?!

    我为什么这么愤怒?!

    呵,因为你戳中我的痛点——

    我为什么要有病?!

    我TM为什么也有病?!!!

    洛修筠站在雨夜里,积压的愤怒将他淹没。

    他目光凶狠地盯着丢了剑,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斗篷人。

    意识到这样毫无结果,他才仰面,迎着倾坠的大雨笑了起来。

    他凄厉癫狂的笑声无人听闻,只震动他一个人的灵魂。

    ……

    雨不知何时停了,血月从云后现了出来。

    祂像一位耐心宽容的母亲,一如既往地将目光倾注在洛修筠身上。

    “哈……”

    洛修筠仰着僵硬的笑脸,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你看,你看,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居然病得这么厉害,你满意不?嘿……”

    “我没有病……我从没确诊过,你知道吗?只要我不承认,我就没病……”

    “我其实一直都没病……哈……都是我装的……我无病呻吟,我情感过剩……”

    “我会珍惜现在所有的一切,我会幸福的,也会让身边人保有他们的幸福……”

    “呵呵……我不会疯的……我不会疯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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