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茶馆,说书先生正在台上绘声绘色的讲着那近日新得的话本。
“话说那农妇上山砍柴,突然间,山林中蹿出一头凶恶的狼。”
“狼身上血迹斑斑,看上去像是饿了好几日。把农妇吓得呀,那叫一个怕啊!”说书先生摇着他的折扇,用一种极为浮夸的声音说着。
“那农妇呢,吓的双腿打颤。眼神中流露出惊恐之色,扶着旁边的树,看着那头饿狼一动也不敢动。”说书先生抿了口茶,像是在描述所见。
“突然!”说书先生一拍折扇,扇子一下便在他掌心合上。“那饿狼似是判断出这农妇无法反抗,便冲着农妇张开了血盆大口。”说书先生声音变得越来越激动。
“而这时,突然出现一人,手执一把木剑,轻而易举的便从侧面刺破了那饿狼的脖颈。”
“那人手腕稍一用力,带动剑刃在狼的脖颈内旋转。狼还为来得及呜咽,便已断了气。”
“农妇早已在饿狼张开口之时,便已吓得瘫坐在地。待她见眼前的饿狼躺在地上,脖颈处流着鲜血时,吓得仓皇下山。”到此,说书先生便饮下一杯茶,作为这故事的收尾。
茶馆里从不缺的都是各处的江湖人,而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便是前几日一农妇上山时的事。而茶馆里的大多数人也在讨论着这位行侠仗义的江湖游侠是为何人。
“说书先生觉得,此事是真是假?”一位男子在二楼独坐一桌,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可他的腰间却别着一把剑鞘。发出的质疑却让茶馆里的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是啊,那怨囚山上迷雾重重,莫说是农妇了,就算是一般的江湖人也不敢去啊……”
说书先生却是喝了口茶,“莫说公子不信,就连我,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毕竟你我都知那怨囚山是个什么地方。可……”说书先生停顿了一下“若我说,这是那农妇告诉我的呢?”
一石击起千层浪。
台下的人讨论的声音越演越烈,一时之间,众人讨论着这事情是真是假。甚至有好事者,试图对说书先生动手。
“哼!”一名光膀子的壮汉冷哼一声,举起手里的酒罐往嘴里灌了一口。“我看,分明是你为了吸引人来这听你胡说八道编的!”说罢便把手里的酒罐往台上扔。
说书先生见此,忙展开手中的扇子挡住自己的脸。
而这时,二楼中有人掷出一片铜板,将那酒罐击碎。碎片飞扬,酒滴四溅。而那铜板,则嵌进了看台的木板上。
茶馆里寂静的一瞬,不由的抬头看向二楼。而说书先生预想的疼痛并未传来,便也透出一只眼睛偷看,追随着他们的目光也望了上去。
掷出铜板的便是刚才发出质疑的斗笠男子,似是不明所以“各位若是想寻得真相,为何不去找那农妇,而是对一说书先生大打出手?”
“这……”光膀子大汉挠着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而斗笠男子并未久留,在袖中掏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便朝着茶楼外走去。只剩下茶馆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我说,如今有此等功力的,江湖中怕只剩一个于寻倦了吧?”见他走出茶馆,终于有人敢出声发问。可并未有人敢猜测。而那男子,也正是于寻倦。
茶馆外,于寻倦四顾张望,发现周围并没人注意到他。便朝着那怨囚山的方向走去。
在他并未注意的暗处,却有一人看见他走远后,紧盯着他离去的方向。
是夜,于寻倦走到了一处城楼下,他抬头看向城楼上的牌匾。
“寒阳城”
他收回目光,向下按了按自己的斗笠便往城内走去。
城内灯火通明,宛若不分白夜般热闹。按理说,如此热闹的城里旅店必定不少。可于寻倦走了很久,却并未看见一间旅店。他感觉这城中不太对劲,但天黑却又只能在此歇息一晚再赶路。
七拐八绕后,他终于找到了一家旅店。旅店不大,门口挂着两个灯笼,店内并未点灯,可灯笼却亮着。于寻倦敲了敲门,在门口站着等了一会,才看见门里面有一团隐约的火光朝着门靠近。
旅店大约有些年头,木门从里面拉开时伴随着吱呀的声响。
开门的是一个苍老的婆婆,眼窝凹陷,头发花白,弓着腰。她微微侧身挨到门上,示意于寻倦进去。
于寻倦却仍站在原地,并未踏入。
“既做生意,为何不点灯?”他双手交叠在胸前,注视着那婆婆。
婆婆提着那灯往店内走,留给于寻倦的只有一句“城中的规矩罢了。”
于寻倦虽心中疑惑重重,但一时之间却也找不到第二家旅店,便也只能跟着进去。他紧跟在这婆婆身后,跟着她往楼上走去。他在楼梯处站定,看着这老婆婆慢慢的将店中的烛灯一一点亮。可奇怪的是,二楼的窗户边上都贴了一层白纸,从外面根本窥探不到店内,而店内也无法看见店外的情况。
“掌柜,为何……”于寻倦想问出心中疑惑,却被婆婆打断。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为何城中没有旅馆,为何窗户要这般,又为何做生意不点灯。”婆婆一边往竹椅边走一边说着。
等到她坐到了竹椅上,将手上的烛灯搁置在桌子上,看着于寻倦开口。
“此城并非活城。”
“可若不是活城,那外面又是为何如此热闹?您又为何肯接纳我?”
婆婆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抿了一口。
“待到明日天亮,你自知晓。”说罢她便不再言语,而是转头走入房间。而于寻倦见她如此,便也找了间靠近楼梯处的房间进去。
他躺在床上,细细思索着,不知不觉间便也合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