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随手将车门关上，抬了下脚刚要下车，一个黑色的包朝他甩来。

    “训练器材，还有防受伤绷带及软胶等医疗设备都放在里面了。”

    男人颇为无奈的接过，道：“没必要——”

    “安安心心康复，别的别多想。”

    车窗被摇上去，载他过来的车被开走。

    身旁跟他一起下车的教练挠了挠头，有些茫然道：“不是，到底是我是你教练还是他是啊。”

    男人拍了拍教练肩膀，抬起手臂而露出手肘处止痛贴，密密麻麻贴在那截手臂上。

    “Don't care”

    他做了个大力水手的动作，表示专业还得是你。

    教练摇了摇头，“你是我这么多年带过的最乐观的因伤退役运动员。”

    “你真的不在意吗？”

    男人将背包斜放了些，让肩膀上的受力更均匀，教练一把扯过背包，阻止了他的行为，“想要负重训练去康复治疗，别拿这种东西虐待你的肩膀。”

    “也就15kg都不能拿吗？”男人有些无奈的辩解道，“这个重量还是在肌肉拉伤极限内的。”

    “不，”教练一脸平静，他扭头就往楼内走去，“第一，你的身体极限不是你自己说的算的，第二，”他语气更加低沉温柔，同时夹杂着难以忽视的不忍。“这个包只有6斤沉。”

    男人不说话了。

    两人一路再也没有任何交流的走到训练中心楼内，哪怕彼此心中都已明白，情况恶化的更加严重，但是仍要装作风平浪静、进行着下一阶段的训练任务。

    从一个顶级运动员到手不能拎肩不能抗的废物，只需要一场比赛。

    “来了来了，快看那儿！”

    “居然真的来了，我的天。”

    “选手您为什么来康复中心可以解释下吗？您的手肘是否已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势？”

    “您能估计下剩下的职业生涯还能有多久吗？半年？还是几个月？”

    “马上就是世界杯了，您是否还处于竞技状态？”

    “选手、选手请说点什么吧！”

    两人一进门便被早早埋伏在角落里的记者们伏击，如潮水般。簇拥过来的记者们将他们团团围住，手中闪光灯，几乎要怼到男人高挺的鼻尖上。企图最高清晰度的相机清楚的拍下男人脸上，哪怕再细小的一个表情。

    教练反映十分迅速在发现记者围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将男人推到自己身后，康复中心的保安也抢钱拦住那些记者。

    “后退！后退！”

    “说点什么吧！粉丝们都在等一个答案！”

    “上周球队大比分输掉的比赛您有看吗？有什么相对队友们说的吗？”

    “您目前的心情是怎样的？对伤势感到更加焦虑？”

    人群推搡的更厉害，那些长长的摄影设备竿胡乱戳着，企图找到缝隙，怼到最前面。

    好几次都绕过教练，险些戳到男人下巴上。

    教练气的怒火中烧，他吼道：“你们再这样只会让他的心情更糟糕！而且也威胁到运动员的身体健康，他目前还在康复中！”

    马上，有话筒调转方向对着男人的教练，几个记者抓住话头，逼问道：“作为教练，您是否也觉得目前状态难以进行竞技比赛？”

    “他的身体是否受到不可逆伤病——”

    “能否透露下受伤情况？”

    教练气的涨红着脸，拳头死死捏紧，刚想开口对着这帮有恃无恐的混蛋大骂，就听到炸响的惊呼。

    “天啊！！！”

    “他流血了！！”

    教练猛的回头看向男人，就见男人从下颌角的位置到鼻梁被钢筋般沉重坚硬的拍摄设备狠狠擦过，直接划破了小半张脸。

    男人的脸上顿时流出汩汩血流。

    “！！”

    “@/?@#”教练再也忍不住飙出一长串脏话，他狠狠推开面前已经被吓得呆若木鸡的记者，将他的摄影器砸在地上，“滚出去！！”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肩膀，血流淌到他的下巴、锁骨上，在白色的短衫上晕开血色的花。

    他没有理会被暴怒教练砸了设备驱赶记者们，没有紧急收到消息赶来想要给他处理伤口的医生护士。

    男人手指在肩膀、手肘处反反复复摸索着，反复确认。

    即将撞到右肩的那一刻，他克制了用手去拦的欲望，

    因为比起大多几乎用不到手的竞技体育，手却是排球运动员最珍贵的部位，它不可以受伤。

    所以，男人在那一刻侧过头，用脸去撞向那台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