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俯下身悄悄对文文说:“文文,这里你应该比较熟悉,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知道吗?姐姐现在受伤了,没办法一直带着你。”
文文一句话都没讲,站着一动不动的,眼睛都没聚光,我知道它这是被吓的,毕竟它现在虽然是兔子模样,但它身体里确实是个人类小女孩的灵魂,让她一下子接受这些事还是很困难的。
我叹了口气,只能先将她藏在一个巨大根系的下面,她身量小,被厚厚的根系盖着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接着我悄悄的移动位置,当务之急要先破坏掉六芒星阵,因为现在我发现地底的泥土变得更黏腻,更潮湿,就像要融化了一般,且听到了外面混乱的声音,小丑兔本就是这里的主人,它受伤不可避免的会影响白雪堡,六芒星也更加接近地面。
王厚决和小丑兔还在激战,我用刚恢复的精神丝给自己隐身,终于来到了六芒星的边缘,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圆形洞口,透着血色的光芒,吸附力很大。
我还没看出什么,突然留在文文身上的精神丝被扯断了,我心口一疼,是文文被发现了。
“远道而来的小姐,作为客人不现身可是很不礼貌的喔,所以我只好请出了你的好朋友,我们的文文小朋友一起来做客了。”
说着他将文文从根系下扯出来,将文文勾在利爪上,文文好像恢复了一点神智,眼睛泪汪汪的,嘴里嗫嚅着,听不清在说什么。
光是拼打斗能力我是打不过小丑兔的,我一向依靠的都是精神力,只能伺机而动了。
小丑兔与王厚决两人不相上下,且王厚决有枪,更胜一筹,怪不得小丑兔要将我拖下水吸引火力。
我按兵不动,慢慢的接近小丑兔,打算利用精神丝干扰小丑兔,再救下文文。
一颗子弹破空而来,就是现在,我猛的一扯精神丝,冲向小丑兔一把扯下文文,转身欲逃,那颗子弹确并如我所想一般打向小丑兔,而是直直的飞向文文,我一惊——子弹穿过文文的心脏,带着巨大的后坐力将她从我手里钉向六芒星阵中,落在了那个黑色大洞里。
我手徒劳的伸在半空,手里只抓到了几缕细细的白色绒毛,我竟一瞬间说不出话来,连叫都叫不出口,只感觉心很凉,也很痛,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心在砰砰砰的跳着,全身血液好似都汇聚到了那一处,我死死的捂着我的心脏,它好像要跳出来了,我喘不上气,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文文的脸就这样措不及防的发生了。
我心一横,嘴里又吐出几大口血液,拼尽全力连接了留在小丑兔身上的精神丝,终于,入侵大脑,用力一握,瞬间搅碎,小丑兔突然如满天烟花一般一瞬间炸开了,这才是真正的烟花。
我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精神力枯竭,脑子一阵一阵的疼,身体也疼的仿佛没有了知觉,一张嘴都是鲜血。
杀死了小丑兔,它的力量顺着精神丝全部汇聚过来了,我现在的身体就像气球,一直鼓着,要接受这些力量吗?这和吞噬又有什么区别?我在抗拒着,但我的身体告诉我,再不补充能量,我就要死了,旁边还有王厚决虎视眈眈,我已经看到他抬起了枪,正对着我射出。
还是要强大起来啊,我接受了这些力量,准确来说,是吞噬了小丑兔,获得了它的力量,一瞬间我的脑子不再疼了,身体上的伤也瞬间恢复了,精神力爆满,精神丝也恢复了,连精神丝上面的水滴都回来了,浑身充满力量。
那颗子弹在我眼前停下了,我用精神丝搅碎了它,在我面前化为飞灰。
“恶心的怪物。”王厚决用更加厌恶的眼神看着我,似要将我碎尸万段。
我真的很不解,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我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要说我是怪物?又为什么三番四次的要杀了我?”我们不是同类吗?最后一句我还是没问出口。
“你认为自己还是人吗?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我们的六芒星图案会识别真正的人类,而你,在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六芒星就提示我你不是人类了。”
就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吗?是不是人类是按照死物来进行辨别的吗?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了所有的无法辨别的人,多么可笑又多么偏颇。
“那文文呢,她是真正的人类,为什么要杀了她?”
“它怎么算是人类,它也是一个怪物,同你一样,都该死!”说着他又拿起了枪,一声接一声,砰砰砰的,我确站在原地,看着子弹一颗颗在我面前消融。
同时,小丑兔的死亡带来了地震一般的晃动,一阵震耳欲聋过后,我们都站在了一片尸骨之上,我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中年人。
他的左手和两处大腿都受伤了,鲜血淋漓,连那片络腮胡上也都是鲜血,他喘着粗气,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怨恨与厌恶,他应当是觉醒了异能,而且是和枪械有关的异能,他的子弹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他在苟延残喘着。
六芒星阵在吞噬文文后,已经光芒大作,笼罩了整片大地,一具具尸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纳其中。
我现在没有什么想法,我甚至,生出了几分悲哀之情,接着,我入侵了王厚决的大脑,又看见了那些他和他队友的画面,我依旧决绝的用力搅碎了他的脑子,他的眼睛瞬间失去了光,眼睛睁的大大的,死不瞑目,缓缓倒了下去,六芒星阵停止了转动也慢慢消散了。
那些尸骨,又从半空全部掉落出来,堆成一座小山,全部都是兔子尸骨,认不出来哪一个是文文的,我站在草地上,准确来说是一片白骨之上,一具具兔子的白骨像极了恐龙,巨大黑暗。
那些草也停止了生长,一片片的化成了泥土,也算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我想小兔子不会想看宴会了,它死的时候还很小很小,不知道宴会是做什么的,如果它知道宴会的主题是什么它也不会期待的,用人肉与鲜血堆积成的美味,一个普通的小兔子,一个在这里是底层的小兔子,它不会想去参加也不会想去的。
它们在这里其实也只不过是其他更强大兔子的奴隶,更是这白雪煲的养料,小丑兔一朝死亡,所有的兔子都瞬间化为白骨,说不定它们本身也就是白骨呢?
我来到王厚决身前,看着他,蹲下身,将他眼睛闭了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只是,想要这样做。
最后,在一片白骨之中,我该离开了。
在另外一处被玫瑰花围绕的中间,六芒星的图案消匿于无形,一双沾染上露水的眼睫毛轻轻抖动,似要苏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