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忘半趴着用手撑在桌子上,贺尔没戴眼镜,冲进自习室里。也许现在这里并不能在称为自习室了,茶水间摆上了三个大大的麻将桌,三教九流坐在那里吞云吐雾的打着麻将。里间还摆着席,已经散席了,桌子上的菜肴剩了不少。但贺尔没戴眼镜,她还是先进了最里间,唯一没被改了的自习室,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贺尔又出来,看到的就是一个人撑着头看着她。
贺尔眯了眯眼睛,看清了那是江忘。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这是什么席。”语气淡淡,也许是想掩盖什么。
“吃吗?”江忘没有直接回答他。
像是下意识的,贺尔拿起了江忘的筷子。
江忘欲言又止,但也终是没说什么。“眼镜呢?”
“忘带了”贺尔夹起块辣子鸡,如今早已记不清那是什么味道了。
江忘拿起桌子上的眼镜,递给贺尔。
“你的吗?”贺尔惊奇到“我戴戴。”说罢便架在了自己的鼻梁上。贺尔的世界一下子清晰了“我的度数啊。”她瞟了眼江忘又移开视线“给我配的?”
“嗯。”
“干嘛给我配眼镜。”
江忘突然沉默了,他半趴在桌子上 撑起头看着贺尔,就那么看着,好像看不够似的。
贺尔被看的有些不自然“干嘛……”
“我怕你……看不清我。”
贺尔脑子里弦被江忘的这句话彻底挑断,她掩饰了许久的情绪,开始波动。
江忘喝醉了,就那么定定的看着贺尔。
江忘和贺尔是两年前认识的,当时的江忘好像是一束光,吸引着贺尔,江忘在考研,干脆就把自家写字楼的铺面改成了一个共享自习室,当时的贺尔刚考上大学,正是懵懂的年纪,一次假期不想在宿舍混日子,是一个学姐告诉她附近的写字楼有一家自习室,可以去那里静静心。
贺尔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作为店主的江忘在浇花,阳光透过玻璃映射在江忘的脸上、身上,从贺尔的角度可以看到江忘脸上一层细小的绒毛。
江忘是个很开朗外向的人,贺尔也不记得是如何和江忘加上的微信,也不记得那长到翻不到尽头的聊天记录是什么时候有的。更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江忘。
不过也是,江忘阳光,帅气,身材虽不像一些小说里所描述的“倒三角”但却是很结实,给人一种安全感。这样的江忘,简直就是给贺尔量身定制的理想型,也许喜欢江忘是情理之中更是命中注定。
他们之间的感情经历就和他们聊天记录一样从刚开始的礼貌客气到相互试探再到语气暧昧,到最后的成为一种习惯。
所以当江忘有一天突然消失在贺尔的生活中时。贺尔慌了,她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电话,微信,自习室,凡事江忘所存在过并为之留下痕迹的地方,她一遍遍地去找,可是没有。贺尔想像旁人打听江忘的下落,她才发觉,她不认识江忘身边的任何人。她不死心,照旧每周去自习室,但是物是人非那个在落地窗前浇花的老板不在了。
就这样过了半年,就在贺尔已经接受了江忘不辞而别并且彻底退出她的世界的时候,江忘回来了。带着他的未婚妻一起。
那天贺尔走进自习室的时候呆愣了两秒,然后走出去看了看门牌,没错,是江忘的自习室,她不得不在走进去但茶水间的三张麻将桌和一群三教九流在里面烟雾缭绕的场景还是让她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江忘出现在她面前。
肢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眼前的人是她贺尔念了两百个日夜的人,她几乎是冲过去想抱住他的,她怕他的再次离开。然后就在贺尔要触碰到江忘的时候。江忘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一瞬间贺尔呆愣在了原地,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来。
直到一道实在不能算作好听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安静。“江忘,里面那个套间也拆了吧,摆上三个长条桌,我请客摆席方便点。”
江忘淡淡的撇了她一眼“随便你。”
贺尔倒是炸了,“你凭什么改自习室!”
女人穿着恨天高,双手抱胸,从上到下把贺尔打量了个遍“小妹妹,你谁啊。”
“这是自习室的老顾客,你好好说话。”江忘皱着眉头,看得出来他对面前的女人没什么耐心。接着又对贺尔说到“这是我未婚妻。”
那一瞬间,贺尔恍惚了,未婚妻。江忘什么时候有的未婚妻。她以为江忘是喜欢她的,他送她回家,在她不舒服的时候给她冲药,站出来帮她教训猥琐男,贺尔难以接受,更不想接受。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的自习室,跌跌撞撞又漫无目的。她像一个笑话。
她就那么盲目的走啊。走啊走从清晨走到黄昏,在抬眼,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写字楼下。她抬头看着自习室那一层,苦笑出声。
再次听到有关于江忘的消息,是从那个介绍自习室给她的学姐嘴里。学姐气愤的给贺尔说她上次去自习室被一个自称老板娘的社会地痞给骂了出来,说以后不会再有什么自习室,那就是个麻将馆。人不需要装高雅还是接地气一点好。
学姐气的不轻。贺尔也不知道听到这些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夜里,贺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给江忘发去信息“见一面吗。明天我在写字楼下咖啡厅等你。”
江忘没有回。但贺尔去了,从清晨等到黄昏,她果然在傍晚等来了江忘。
“我想你能给我这半年的不辞而别做个解释。”贺尔声音很轻,但她执着的看着江忘。
“想问我那个未婚妻就直说没什么不能说的。”江忘淡淡笑笑,“半年前我喝醉……算了不找理由,总之我把她睡了,她说要么结婚要么她告我强女干,把我送进去。”江忘抿了口咖啡。“是个人都会选择前者吧”
贺尔惊讶于江忘的直言。“那你不回消息是什么意思。”
“我都有未婚妻了,不能在招惹别的小姑娘了吧。”
“那改自习室又是什么意思。”
“她搬完麻将桌才告诉我的。”
“那你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
……
“我该走了。”
江忘也许是仓皇而逃,起码贺尔是这么认为的。
贺尔以为两个人这辈子就这样了,直到他们宿舍团建,她看到江忘名义上的未婚妻,坐在一个看上去是地痞的男人怀里喝酒。
贺尔一直以来的克制终于被眼前的一幕撕的粉碎。贺尔拍下了两人暧昧的照片。跟着那个女人来到卫生间,她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勇气,堵住了女人的去路。
女人意外的瞟了她一眼,然后用意味不明的语气说了一句“老顾客是吧,找我有事吗。”
“你对得起江忘吗?”贺尔太多话想说,但出口却是这么一句。
“关你一个老顾客什么事啊。”
“像你这种卑鄙的人,根本不配和江忘结婚!”
女人玩味一笑,倾覆下身,终于正眼看了贺尔一眼“那你就配了?学生妹。”女人似是思考了一下,然后笑到“像江忘那种假清高的人确实和你这种学生妹更配,可像你们这类人好像就看不起我这种,那我就要把你们拉下所谓的神坛。然后告诉你们,人可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哦。”女人咯咯的笑起来。
贺尔气疯了,疯狂的给江忘打去电话。一个两个三个五个十个,终于在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后,江忘还是接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江忘,我们结婚吧。”
那头安静了好久,久到贺尔以为江忘挂了电话。
“我未婚妻你不是见过了吗。”半晌,江忘艰难的说出一句。
“你爱她吗,她又爱你吗?你是知道答案的吧。”贺尔声音开始哽咽“江忘,你知道吗,我爱你啊。”
“你认真的吗。”
“我贺尔对天发誓。”
“谢谢你。”
“我能见见你吗。”
“明天她要在自习……麻将馆摆席,你要来吗?”
“什么席?喜宴吗。”
回应贺尔的是无尽的沉默。
次日,贺尔冲进昔日的自习室里。
因为忘带眼镜,所以看得并不清楚。
江忘半趴着用手撑在桌子上。三教九流坐在那里吞云吐雾的打着麻将。里间还摆着席,已经散席了,桌子上的菜肴剩了不少。但贺尔没戴眼镜,她还是先进了最里间,唯一没被改了的自习室,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贺尔又出来,看到的就是一个人撑着头看着她。
贺尔眯了眯眼睛,看清了那是江忘。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这是什么席。”语气淡淡,也许是想掩盖什么。
“吃吗?”江忘没有直接回答他。
像是下意识的,贺尔拿起了江忘的筷子。
江忘欲言又止,但也终是没说什么。“眼镜呢?”
“忘带了”贺尔夹起块辣子鸡,如今早已记不清那是什么味道了。
江忘拿起桌子上的眼镜,递给贺尔。
“你的吗?”贺尔惊奇到“我戴戴。”说罢便架在了自己的鼻梁上。贺尔的世界一下子清晰了“我的度数啊。”她瞟了眼江忘又移开视线“给我配的?”
“嗯。”
“干嘛给我配眼镜。”
江忘突然沉默了,他半趴在桌子上 撑起头看着贺尔,就那么看着,好像看不够似的。
贺尔被看的有些不自然“干嘛……”
“我怕你……看不清我。”
贺尔脑子里弦被江忘的这句话彻底挑断,她掩饰了许久的情绪,开始波动。
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的落下了。“江忘,我是认真的我们结婚吧。”
江忘轻轻捧起贺尔的脸,为她拭去泪水,捧着她的脸端详良久。最终在她的额前落下一吻。
“走走吗。”
“好。”
江忘牵起贺尔的手,就像在前两百个夜里贺尔的梦中那样。
贺尔紧紧的挽着江忘的手臂,生怕下一秒,谁会把江忘夺走一样。
今天的阳光好像格外刺眼,整个世界都好像被镀上了一层金边,贺尔就一直那样紧紧挽着江忘,任谁看都会觉得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走到地铁站附近,贺尔指着一个人问江忘,“她长得像不像你的未婚妻?”
江忘没有说话,只是他的手握紧了紧她的手。于是贺尔不在说话,靠在他的肩头。他们就那样走着,一直走下去,他们在烈阳下拥抱,在夕阳下接吻。他们张扬又热烈!
他们就那样一直走下去,直致世平线尽头,贺尔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推了推眼睛,突然看见了远处她和江忘的背影。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身侧。
无尽的黑暗瞬间将她笼罩,她像一瞬间从天堂跌落地狱,又像被猛的推入深海,周围只有海水包裹着她。
贺尔慌了神,她疯了似得想抓住一个救命稻草,她好像看见了江忘,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都触碰不到。
“贺尔,上课了。”
贺尔猛的惊醒,泪水糊了满脸,她是个懦夫,因为她在酒吧没有拦下江忘的未婚妻,她没有给江忘坚持不懈的打去电话,更没有向江忘说那句“我爱你”。
所以她只能在梦中一遍遍的见到江忘,然后告诉他,她爱他。
贺尔不甘的躺下,企图在将那个梦做下去。
这个梦太美好了,她不舍得醒了。
她宁可一辈子不醒来,永远活在梦中这样她和江忘永远就不会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