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溪村那几片雪花似的残瓣被风一直刮到了巷角。
巷子里四处皆残破,封岚在角落起身,眼中是茫然无措。拐角处的几株草木在凄凉的环境下倒显得有些寂寞,树叶上像涂上了鲜红的血渍,不知什么时候干涸,在风中摇摇晃晃。
枕溪村是个美丽的地方,每天第一缕朝霞溢出,村子就充满了生机。阿婆屋顶上的缕缕炊烟,就像是封岚的引路针。无论她贪玩去什么地方,只要她抬起头就能看到。
可是从今天起,这份美好永远的沉寂在那片土地上了。
封岚不会流泪,这是每一代圣女所固有的。不只是她,同与他为圣女的乔皖也是一样,她们能见证沧桑,感受荒凉,品味尘世五谷,饱经人情冷暖,却无法抒发压抑的苦楚,只能任凭由悲愤游走胸腔。
乔皖静静躺在地上,仿佛睡着了般。
封岚不敢去触碰,她觉得只要自己不动,乔皖就能像往常一样睁开眼睛再带着她到后山玩闹。但是乔皖太安静了,安静的让她害怕。
追杀的人很快赶了上来,领头的大喝一声,身后的一队人拔出刀。
天空中似乎蒙上了一层灰布,剩下稀稀疏疏的雨苗滴在向外的玻璃窗上,稀释了干涸的血渍。
忽地传来一阵琴声,飘渺的环绕着周围,举着刀的人痛苦的倒在地上。
琴音寥寥,一抹白色从琴音里落下,然后就是一个身着白衣的仙师缓缓落地,一挥手将那竹琴收回。风轻轻吹起他两边的头发,擦过竖起的发尾,静卧在他的肩侧。
几个人颤颤巍巍爬起来,互相看了一眼,却依旧不死心的冲过来。
白衣先士面色淡然,右手出袖,手掌中赫然生出一朵凌霄。
“仙尊且慢!”
话落,身着斗篷的面具男子从高处落地,挡住几个手下,一股强流弹向身后,霎那间为首者就被封了侯。
另一个白蓝衣衫的男子也随即落地,看清来人后勾起嘴角,手中剑柄上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他的音中带笑,看着那人面具上的两个洞,“阁下来的还真是巧,这凌霄可是就快见血了。”
白衣男子未发一言。
那人人也象征性的笑了一下:“仙尊今日怎的出山了,是我七琼阁招待不周罢,不慎让两位沾染这等血腥,属实惭愧。只是,这女子今日我定要带走,还望仙尊和竹桥君能见谅,莫伤了缘暮山和七琼阁的情分。”
他的嗓音沙哑,是那种变了音的机械感。
“只为一女子?”白衣男子淡淡道,“阁主今日在我山下大开杀戒,屠一村只为得一人,这等罪行,谈何情分。”
“仙尊怕是不知晓,此女子乃是这世间最后一位圣女。仙尊,这圣女之泪……怕是你比我更清楚。”
蓝衣男子一愣,转头看向他,又转向七琼阁阁主,“阁主,这等笑话可不能乱说。”
“哦?笑话?”七琼阁阁主嗤笑一声,“我还没兴趣编一个谎言屠一个村子。仙尊,你觉得呢?”
白衣男子蹙眉,七琼阁居心叵测天下皆知,纵使缘暮山难以隐瞒,可若真的被七琼阁得到……
“所以说,仙尊不妨还是……”
“既如此,我缘暮山更要护下。”
那朵凌霄徐徐展开花瓣,泛出粼粼白光。
其余人退到阁主身后,一人问道:“阁主,我们……”
“罢了,”七琼阁阁主哑着嗓子,“既然缘暮横插一脚,也算我们运气不好。”
“既然缘暮执意如此,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希望这圣女,不要葬在缘暮为好。”
说罢便隐去了踪迹。
封岚默默待在原地,直到只剩下他们三人。
“你……能救她吗?”
她的声音有点抖,眼神恳求。
白衣男子看了她一眼,掌间灵力推入那名女子。
“逝者已去,不必惦念。”
封岚的心猛的坠地,即使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也无法接受友人的离世。
村子的没落,亲人的离分,都令她深陷沼泽,不知去处,没有归途。连同这天上落的雨也是冰凉的,肆虐的,无所顾忌的把她淋了个透。
“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