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喜提办公室爱茶一杯。”
考试结束，谢俨交了干干净净的卷子，恭送陆浩等人出教室。
“没事，等着吧，等哥哥我凯旋而归。”陆浩勾着谢俨出了教室，悠哉悠哉朝办公室走去。
谢俨暗笑一声，去了趟厕所，出乎意料的是，他一出厕所，陆浩也出了办公室。
谢俨：“这么快？”
陆浩一脸沮丧，与刚刚说要凯旋的模样截然不同：“我他妈还没开始狡辩呢，检讨直接就来了，开心还说这只是个小小的警告，再犯就不可能这么简单了。”
“真服，三千字！我他妈语文作文能写六百字就不错了。”陆浩哀嚎着，脑袋往谢俨肩上一靠，和他往教室走去。
谢俨抖了抖肩，道：“不就检讨吗？你以前写的还少了？”
“主要是他不给我狡辩的机会啊，这他妈可是开学第一天！再说，我不就跟曹伊可说了两句话，而且她才写两千五！”
谢俨：“你俩差不多其实。”
“差了整整五百字！我他妈……诶？怎么这么多人？”陆浩话还没说完，拉着谢俨加快了脚步。
谢俨也朝他们18班的教室门口看去，只见门口前边不算大的半亩地里，站了一堆又一堆女生，高年级低年级的都有，统一地往教室里面张望。
陆浩不明所以，走到一个高个子女生身旁问道：“这是咋回事？全站这儿干啥呢？”
“不知道啊，贴吧有人说校草回归，就来看看呗。”
“校草？谢俨吗？”
“不是吧，听说叫陈蓝鲸吗还是啥来着，反正姓陈。”
陆浩一听，忍不住笑了出来：“什么玩意儿陈蓝鲸，人家叫陈楠清。”
问完话，陆浩蹿到谢俨旁边，勾上他脖子，贱兮兮地道：“我刚问到了，这些人来找校草。”
“唉，不过是找陈楠清，不是找谢俨的，唉。”
谢俨靠在走廊边上，看着底层的低年级学生们在教学楼之间的空地上玩你追我赶，语气平淡：“哦，关我卵事。”
陆浩开玩笑道：“你不吃醋？”
谢俨垮脸道：“我说了，你他妈再乱编一句，我就把你嘴撕烂。”
陆浩撇了撇嘴：“好嘛，不说了。”
“还有，陈楠清的事你不准告诉任何人，我不想因为他被人说是gay。”谢俨说话声音没有什么起伏，陆浩也不敢再当成玩笑，但他还是有些疑惑：“你为什么这么讨厌gay啊俨哥？同性恋也没有特别见不得人吧。”
“没为什么，与生俱来的抗拒。”
谢俨说完，撩了下头发，轻叹一口气，转身想要走进教室，忽然被一个短发女生拦了路。
女生脸颊红扑扑的，抿了抿嘴唇，支支吾吾一阵子，终于鼓起勇气递出了一个粉白色的心形信封，信封的封口处也贴着一张心形贴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一封情书。
陆浩一看，立马来了精神，凑到俩人跟前，脸上笑意盎然：“哎哟俨哥，这是什么啊？”
谢俨的双颊肉眼可见地浮上了些许粉色，他扯出一个笑，伸手缓缓接过了信封：“这是……？”
短发女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眨巴眨巴几下，说话有些结巴，但声音甜美亲和：“我……你……能不能帮我给一下那个……”
“陈，陈楠清。”
“……”
四周的空气凝固了几秒钟，谢俨点点头：“哦，好。”
“谢谢谢谢！”
女生欣喜地道完谢，和旁边几个小姐妹麻溜地往楼道那边跑了。
陆浩怕谢俨尴尬，连忙打着哈哈，扯着谢俨从前门进教室：“唉这是什么啊？看着还……还挺有少女心哈。”
“情书。”谢俨语气淡淡道。
陆浩笑的勉强：“哦，你知道啊……”
谢俨没再搭理陆浩，像是执行命令一样，往最后排靠门的位置走去。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虽然谢俨并不认识那个女生，更谈不上喜欢，但毕竟是个十多岁的男孩，心里多少有点自尊心受挫。
他撇了撇嘴，在心中自嘲了一句。
后门旁坐着的男生正看着书，
走到正坐在位置上看书的陈楠清面前，面无表情地把情书拍在他的桌子上：“给你的。”
说完他扭过头，向窗边自个儿座位走。
可还没跨出两步，宽松的校服袖子就被人扯住了，力道不大，但谢俨没动了，停下来看着陈楠清。
“有屁快放。”
陈楠清手中握着粉色情书，抬眸盯着谢俨，眼中眸光波动：“你给的？”
“……”
“你觉得可能吗？”谢俨翻了个白眼，甩开陈楠清的手，声音散漫：“其他班女生给的。”
“哦，谢谢。”陈楠清语气轻的像风。
谢俨：“谢什么。”
“谢谢你帮我递……情书。”
“嗯。”
谢俨坐回了自己座位，一阵铃声响过，又是一堂考试。
————
北京时间十二点二十分，无数九中的高二学生内心惦记的莫过于此。
谢俨和几个哥们没去食堂，一起拿了外卖回寝室吃。
宿舍里的饮水机上学期莫名其妙被学校拆走了，现在喝水都得去二三四楼接，谢俨拿水壶下楼去了水房。
水房里没开灯，昏暗的光线下只听得见水流下的声响。
“俨俨？”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在空荡的水房里显得幽深。
这个声音谢俨熟悉到了骨子里，他没抬头，没搭理，只是死死盯着出水口，可水漫过了水壶都没察觉到。
“好巧啊，居然能在这儿碰到你。”
谢俨关了水龙头，转身路过门口的李洪茹走出了饮水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等一下。”李洪茹拽住了谢俨。
“你要干嘛？”谢俨语气透出几分不耐烦，扭头看向她。
李洪茹皱了皱眉，神情似有几分疲惫：“你不回家，妈妈只能来学校看你了。”
“哪个妈？你是说你？”谢俨嘴角微微扬起，面漏笑意地问道。
眼前的女人的确长着记忆中他妈的脸，但也仅此而已。
谢俨记忆中的妈妈是干净的，朴素的，不加修饰却依旧动人的。而眼前这人雍容华贵，穿金戴银，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没有一丝一毫像从前那个温柔亲切的妈妈。
看着她，谢俨只感觉到陌生。
“以后没什么重要的事，别来找我。”
李洪茹叹了口气：“可我就是你妈啊，你懂事一点好不好？哪有孩子不回家住的嘛。”
谢俨又笑道：“我有家吗？我家房子不是已经被你卖出去了？”
“我们现在有新家了呀，你跟我回去吧。”
谢俨眉头紧锁，手抱在胸前：“是你，不是我们。”
听自己亲儿子说话这样咄咄逼人，李洪茹有些控制不住眼泪，双眸浮起一片红色：“我迟早要被你气死。”
谢俨没搭理她了，转身要走，看见朝这边走来的宿管。
这栋楼的宿管是个四五十岁的妇女，是住读生公认的暴脾气，也许是见李洪茹穿的像个贵妇，过来殷勤道：“哎呀，这是咋啦？”
李洪茹见外人在，把眼泪憋了回去，挤出一个笑来，声音却有些哽咽：“没事。”
“大姐你是宿管吧？”
“诶是，那个……谢俨是你们家孩子？”
谢俨回寝室去了，李洪茹没再缠着他，对宿管道：“嗯，他最近叛逆期，闹脾气不回家，要是惹什么事了，还请你平时多担待担待。”
“唉没事，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这样，骂几顿就好了。”
……
谢俨在寝室睡了一中午后，到教室里继续睡了。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太阳冒出了头，阳光有些晃眼，于是谢俨把头埋着，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身旁的陆浩没有叽叽喳喳，而是叮铃哐啷一阵响，谢俨被吵的睁开了眼，眼神充满杀意。
等看清旁边人的脸后，他眼神中的杀意逐渐被震惊替代了。
“你他妈怎么坐我旁边来了？！”谢俨大叫道。
陈楠清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东西，语气淡淡道：“开心让的。”
？
“他发什么神经？”
陆浩郁闷地站到谢俨座位旁边，哭丧着脸：“他不让我跟你坐一块儿，说我俩一起准没好事……早知道自我介绍的时候就不提你了。”
谢俨顿时烦闷起来，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啊？换谁不好，偏换了个他最不乐意来往的人。
“滚，都怪你，我一会儿去找开心。”
“哦……”
上课铃响了，陆浩回了自己座位，陈楠清皱眉看着谢俨，见他叉着手靠着椅子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勾着嘴角道：“你要去找开心换座位？”
谢俨懒得废话：“不然呢。”
“能不换吗？”
谢俨态度坚决：“不能。”
让他每天跟陈楠清坐一块儿，还不得被烦死？虽然不坐一块儿被烦死的机率也不为零。
陈楠清无奈道：“算了，你开心就好。”
谢俨不愿再跟他说话，见讲台上来了老师，便重新倒头就睡。
“你不听课？”陈楠清不解道，换来的却是一片沉默。
谢俨睡的越来越久，陈楠清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差。
……
下课后，陈楠清拍了拍谢俨的肩，他立刻起身往老师办公室去了。
开心正在批开学考的试卷，见谢俨来了，放下红笔，不怎么意外道：“找我换座位的？”
“嗯，把陈楠清从我旁边换走就行。”
“不行。”
谢俨面色烦躁：“我不想跟他坐一块儿。”
开心眯了眯眼，疑惑地注视着谢俨：“你跟他有过节？”
谢俨抿了抿唇，总不能说陈楠清给他表过白并且还在死缠烂打，所以他嫌陈楠清烦吧，他思考了几秒，于是道：“嗯，打过架。”
然而开心说：“那就更应该坐一块儿了。”
“有矛盾就要解决，都是一个班的，不准搞内斗昂。”
谢俨忍着心中的怒火，压低声音：“解决矛盾非得坐一块儿？”
再说了，坐在一块儿就真能解决矛盾了，那还他妈打什么架？
“这是个机会嘛，我看陈楠清还挺乐意调座，他应该也是想跟你冰释前嫌的。”
“你俩必须坐一块儿，这事没得说了，我调位置，从来都是根据实际情况来，你们讲啥理由都没用哈，快回去吧你。”
谢俨咬紧了牙关，为了自己在学校的安宁，不停地和开心辩驳，怎奈开心压根不听他的，只一味地赶他走，让他和陈楠清搞好关系，坐在一起增进友谊。
他在心中大骂，搞你妈的好关系，陈楠清他妈的只想跟我搞对象！然而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就只得任由开心安排了。
……
“怎么样？”陈楠清见谢俨心事都写在脸上，忍不住笑了笑问道。
“坐我旁边不准说话。”谢俨没好气地坐回座位，一眼也没看陈楠清。
听他这么一说，陈楠清就明白了，以后他俩就是同桌了，以后每天都能在谢俨身边了，以后和谢俨说话的机会就多了，想到这儿，他不自觉地笑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