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哄美人？她倒是想不出霍霁云哄人会是个什么模样。那男人，看着可一点都不像是会哄人的。
吃过饭后，沈音和周桥开车把席明月送回了她住的公寓。
午夜时。
辗转难眠的席明月坐在阳台的吊椅里，手上捧着一本《菜根谭》却半点没能看进去。
她晃悠着腿，耳侧仿佛还回响着男人那一口带着港城口音的腔调。
尔后，她使劲摇了摇头，将书往脸上一盖。
一定是今天被席总烦到了，不然她也不会胡思乱想。
看来回头得去趟观里，不然愈发心浮气躁。
席明月轻轻吐出一口气，盘腿坐好微微阖上眼眸。
“叮咚——”
手机有新消息进来。
席明月低头一看，是剧团的陈团长。
——[明月，明天下午三点到沪西机场，出发港城。]
港城……
席明月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地名，回了个“好的”。
向来好眠的人，难得地失眠到三点。
次日下午，席明月跟随剧团的人一起飞往港城。
落地港城时，已经将近晚上九点半了。
走出机场，李潇潇挨着席明月小声道：“明月，这两天我们就住一间房吧。”
剧团经费有限，这次来港城交流，机票虽然买的是经济舱，但却已经是花了大头。为了省钱，住宿都是两两一间拼一下。
席明月知晓剧团的情况，对此倒是没什么说的。对于李潇潇提出来的建议，她点头应下。
整个剧团，除了陈团，她就跟李潇潇稍微熟一些。
李潇潇见她同意了，欣然一笑：“太好了！”
席明月不知她到底有什么好开心的，但还是稍稍弯了弯眉眼。
一直到酒店，李潇潇整个人都黏在她身边。她也才发现，这个李潇潇原来话那么多。
幸好坐了一下午飞机，人已经很疲惫了，李潇潇没说多久的话就洗漱睡下了。
而突如起来的忙碌，让席明月也暂时忘却了昨日的异样。
三日后。
港城中心大剧院，一场戏曲交流活动即将在此落下帷幕。
席明月和李潇潇并排坐在观众席，不远处是他们剧团一起来的同事。
这场活动办得盛大，据说港城不少有头有脸的贵人都来了。
李潇潇热衷于四处探听八卦，席明月坐在位置上目光追随着台上没移开。
“明月明月，我偷偷跟你说，刚才我好像看到了前几天来我们演出的那位霍先生了。”李潇潇凑了过来，贴在席明月耳边低声道。
她话语里隐隐带着激动，不知是看到了什么。
霍先生……这个词落在席明月耳中，毫无波澜的内心陡然间泛起涟漪。
霍霁云吗？
席明月稍挑眉梢，轻声应她：“是吗？”
“霍先生真的好帅，那模样那身材，要是我没男朋友我高低得勾搭一下。”李潇潇依旧在说话。
在近距离相处这么几天之后，席明月逐渐发觉李潇潇的本性。
一个话痨还爱凑热闹的可爱小姑娘。
现在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席明月四一个字都不会觉得奇怪。
现在听她这般说，席明月瞬时间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来回应，索性就闭了嘴。
边上传来一声嗤笑。
转头看去，是一名年轻的女人。女人约莫二十五六，一袭浅香槟抹胸礼服裙。
“就你们这种人，也想搭上霍先生？”女人对刚才李潇潇说出口的话嗤之以鼻，嘲弄笑着说，“怕不是在痴人说梦吧？”
席明月忽觉这话十分刺耳，撇过眼去看这人，勾唇礼貌道：“这位小姐，我想少管别人的事最起码是基本礼貌吧？”
女人一听，当即恼了。瞪圆了眼看向席明月和李潇潇，翻了个白眼，不屑开口：“跟你们这种人讲什么礼貌？”
“你什么意思？”李潇潇乍然怒道。
什么叫他们这种人？他们是那种人？
李潇潇想着原本自己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口嗨而已，没想到遇到个较真还找茬的女人。
“就字面意思。”女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话时目光上下打量着席明月和李潇潇。
目光落到席明月身上时，脸上的嫉妒闪现而出，但想到这两人的身份，随即又优越起来。
“在港城，最不缺的就是长得漂亮的女人，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得了我们霍先生的眼。”女人掩着唇嘲讽地看了眼两人，话里话外都是对她们的瞧不起。
席明月眼帘微掀，轻笑一声：“这就不牢女士您操心了。”
话说完，席明月惊觉自己刚才的行为似乎有些冲动。
她什么时候爱搭理这种事了？真是奇怪。
一个小插曲很快揭过，一直到活动结束，席明月都在默背唱词。
走出中心大剧院，席明月见到了好几日没能碰面的罗玉年。
他跟在一名中年女人的身边，女人一身珠光宝气，看着有些面熟。
席明月一时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了，也没打算有什么交集。
谁知罗玉年不知抽什么疯，上来就打招呼：“小席，回酒店啊？”
席明月脚步顿住，看过去，尴尬地扯唇：“罗老师。”
“嗯，回酒店。”
罗玉年冲她笑了笑，微微颔首。
席明月摸不着这人什么意思。当面是这样的，背地里又对她格外不满，这个笑总觉得没憋什么好屁。
李潇潇跟在边上，小声道：“那是罗老师的女朋友，上次还请我们吃过饭。”
当然，席明月不在。
“这样吗？”席明月轻声应和。
她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
好在这边离酒店并不远，两人往酒店走，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到酒店，席明月拿着卡刷电梯时，电梯没有一点反应。
她疑惑地看了眼手里的房卡，心想莫不是消磁了？
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她只好返回大堂找前台。
“您好，请帮我看一下，这个房卡是不是消磁了，刷不开电梯。”席明月把卡递了过去，等候着。
前台看了有一会儿，眼神诧异地看着她，片刻才说：“抱歉女士，您这是房费到期了。”
席明月脸上划过一丝茫然。
啊？房费不是到两天后吗，怎么就到期了？
她看向李潇潇，问：“陈团有跟你说过吗？”
“没有诶，不是说好的我们两天后才离开吗？”李潇潇摇头，对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等一下，我问问看。”说着，她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问。
话刚说完，身后罗玉年的声音响起：“不用问了。”
“罗老师？”李潇潇转头。
没想到罗玉年这会儿也回酒店了。
罗玉年面上挂着笑，轻蔑地看了眼席明月，语气刻薄：“小席啊，这经费紧张，只能委屈你出去找个旅馆了。”
“啊？”李潇潇不解地看着着罗玉年，不知道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席明月微微垂眸，没什么多余的话想说。
不过是房费吧了，她还不至于……行吧，她就算有钱也没换成港币。
“潇潇，我给你换了间房，你跟我一起上去吧。”罗玉年扬扬眉对李潇潇说，得意地看了眼席明月，眼里都是嘲弄。
他倒要看看，这个席明月能在这种地方还高高在上。
李潇潇不赞同地看向罗玉年，但想到了什么，话终究是没说出来，歉意地看着席明月：“明月，你……”
“没事，我稍后看看吧。”席明月朝李潇潇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一撇眼，看见行李箱已经被人拿了下来。席明月抿了下嘴角，坦然接受。
李潇潇见此，只得先跟罗玉年上楼。
席明月拿过行李箱，坐在大堂沙发上，握着手机有些踌躇。天色渐晚，看来她只有找人求助了。
正打算给人发消息，就听得一道熟悉的男声。
“席小姐？”
席明月抬首，撞入一派斯文的男人眼底。
是他，霍霁云。
男人西装革履，比起来上次在沪城见到时的矜贵模样，席明月觉得这般的他更符合传闻中的港城资本巨鳄太子爷的身份。
在这里遇见霍霁云是席明月所未能预料到的。
想来是世界太小，不然怎么每次都被这个男人瞧见她的窘迫样？
席明月心下犯着嘀咕，但还是敛了目光，礼节性地回了个浅笑。
“是你啊，霍先生。”她话语淡然，一点也不像是熟人间的碰面。
不知怎地，霍霁云心如猫挠。
他面上保持着一贯的绅士，走近她，询问道：“席小姐，遇到了什么问题？”
“或许霍某能帮上忙？”他目光探究地看向她。
这般身高，这种姿势，颇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霍霁云想了想，就近坐了下来，长腿微屈。
席明月愕然，没想到男人竟然会坐下来，还打算伸之援手。
她眼睫轻颤，嗓音极轻：“霍先生，我能先跟您换点港币吗？”
这种说法是不是有点搭讪的嫌疑？
席明月拧了下眉头，总觉得容易被人误会。
但目前的情形她也不得不如此了，要不然她就得跟那边联系，而她更不希望跟那边联系。
“好说好说。”霍霁云朗声一笑。
从喉头溢出的笑声仿佛带着钩子，让席明月揪着裙摆的手微微用了些力度。
下一秒，男人又道：“席小姐，不如就不要这么麻烦了。”
“嗯？”席明月不解。
只见男人抬手一招，对面一名西装打扮的男人走了过来。
“江默，去给这位小姐办理一下入住。”他吩咐道。
男人此刻操着一口粤语，如玉的声线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吩咐完，又转头切回普通话对席明月介绍道：“席小姐，这位是我的助理江默，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他。”
席明月能听懂粤语，也听到了他对江默说的话。
她微微颔首，对江默表达了谢意：“好的，谢谢，麻烦您了。”
江默笑着回应：“席小姐不用客气，应该的。”
霍霁云低笑了声，语气揶揄：“席小姐不应该谢谢霍某吗？”
席明月：“……”
“那，谢谢您，霍先生。”她从善如流再次表达谢意。
霍霁云满意地勾唇，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递到席明月手边。
“席小姐的谢意霍某收下了，为了席小姐不跑路，加个好友不过分吧？”他眉梢一挑，目光直白地盯着她。
席明月嘴唇翕张，最终还是拿起手机跟他加了好友。
也对，不过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她还是大胆了些。
“霍某最近今天都在中央城区，有事可以call我。”他起身，看了眼腕表，又对助理说，“江默，你陪席小姐入住，稍后来找我。”
席明月抬手挥了挥，男人远去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她握着手机，视线落在刚加上的好友上。头像是一张夜空的照片，有星云才不那么暗，而备注上是他的名字。
“霍霁云”三个字，让她愣了片刻。
“席小姐，这边请。”江默提醒的声音响起。
席明月醒了神，深深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