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6月4日,一对双胞胎来到这个世界上,哥哥比弟弟早出生了五分钟,就是因为这五分钟两人的一生都在交集中分离。
哥哥叫白林,弟弟叫白壹。他们住在还未发达的一个到处都是坡和楼梯的城市——山城。
山城的雾很多,天气也湿,每到夏天山城便化身一个大蒸笼,里面的每个人都是各样的包子。
白林喜欢吃馒头,不爱吃有馅的包子,尤其是糖包子;白壹喜欢吃糖包子,吃了以后嘴巴一周会甜腻腻的那种,他不理解纯面粉味道的馒头有什么好吃的,寡淡无味。
那些年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小孩子喜甜说明以后会很活泼,喜欢吃馒头以后会沉默寡言。
白家兄弟的父母因为这个还逼迫兄弟两吃些馒头和糖包子,企图认为改变两兄弟的性格,中和一下,不用太活泼”,要不然两口子吃不消,也不要太沉默,要不然父母与孩子不好沟通。
或许是馒头与糖包子发挥了效果,弟/弟果然不活泼了,哥哥果然不寡言了,但好像是逼吃的太多,导致兄弟两反过来了:哥哥调皮捣蛋上房揭瓦,弟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白家父母常常扶额叹息,悔不当初。
在他们居住的那条街上,经常能听到白家屋里传来白家父母崩溃的叫喊,诸如此类:
“白林!我说过鞋柜是用来放鞋的,不是用来给你的玩具一个家的!”
“白壹,你管一下你的哥哥好不好,帮妈妈监督一下。”
“……”
“算妈妈求你了。”
“……”
“说话。”
“哦。”
“同意了?”
“没有。”
“壹壹,哥带你耍土去!”
“白林!又玩什么土,这附近哪有土给你玩?”
“你不是养花了吗?壹壹,快跑!”
鸡飞狗跳又让人哭笑不得的生活进行着,兄弟两除了长相之外实在找不出可以确定他们是一对兄弟的证据了,他们慢慢长大、长高、长开,心理与生理一同成长着。
上了高中,兄弟两不再像小时候那般亲近了,不知是什么原因,白林总觉得白壹在躲他。
上下学不一起走了,中饭也不一起吃了,就连在家也不怎么说话了。每次白林叫住白壹想要对他进行一些人文主义的关怀,展现哥哥的担当时,白壹总会冷着脸拒绝,也不生硬,挺委婉的。尽管如此,白林也总是对此感到不开心,偷偷琢磨自己是不是惹白壹生气了。但这类问题的答案他一直都未见踪迹。
有时憋不住了,便直言问白壹:“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如果我有不对的地方,你指出来,我会改的。”
白壹也不会真的给出一个准确答案,每次都模糊道:“哥哥,我没生气,喜欢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你不需要为我改变什么。”
得到的回答总是这样 ,他好像认真回了,但又没有给出任何实质性的回复。
白林有意改变他与白壹的关系,做一个真正的、负责任的哥哥,于是他每天都为白壹带一瓶牛奶,助他长高,补充营养;教白壹不会的题目无偿的给他送水果拼盘;晚上给他讲故事,陪在白壹身边,等他睡了再回房……
前两项白壹虽然有些抵触但还是接受了,除了最后一个 ,不管白林说什么,白壹都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你不是怕黑吗?” 白林的质问打在这间昏黄的房间里,像床头的那盏夜灯的光一般落在白壹的心上,不重,轻轻的,却让白壹紧得说不出话。
“有装哑巴了?白壹,我是你哥哥,你有什么……”
“我知道!” 白林的话还没说完,白壹便开口打断,声音好像让房间里的光闪了闪,“我知道,你是我哥哥,不用提醒我的。”
白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白林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弟弟,还是不忍心看他这样委屈,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笨死了,有什么不会好好说啊?” 白林抱了抱白壹,拍了拍白壹的背,在他耳边说道,“哥又不会怪你,又不会不要你。”
那个拥抱使他们回到了过去,又或许是白林的那句承诺让白壹有了写勇气。
他们像过去那般等着对方上下学,约着一起吃饭,晚上一起在月光的见证下写着作业,他们无话不谈,但白林总觉得白壹对他有所保留,他也知足,不再过度 逼迫白壹揭开这层纱,就算是兄弟,也是要留有些秘密的。
白林对白壹隐藏了什么,白壹察觉出来了。
他也没有问,作为弟弟,他没有立场也没有办法让哥哥对他不隐藏,他同样保守着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见天日的秘密。
他们都忘了,秘密若是能守住那便不叫秘密了,一切都只是保守的时间长短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