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只一眨眼就瞬间清醒，双手压在月考的试卷上，空缺的题目快速过了一遍脑袋，有种要勒死悬崖的窒息感。
直至广播播报考试结束，宁橙都没从紧张的环境中缓过神。
每次遇考都是如此，久了她都觉得自己有病。
走廊上挤满了闹饥荒的学生，边跑边聊天，一阵嘈杂。
宁橙被迫退到角落，她不着急，反倒是假模假样地端起卷子，开始研究刚才卡了好久的数学题。
她托了托眼镜框，举笔在题目上圈画，瞅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动作太过特意，也难怪迎面走来的陈然毫无保留地戳穿。
“学霸啊，平时怎的没见你这么认真？你良心发现了？”
“可能吧。”
宁橙头快埋到卷子上了，半点视线没分给他。
咔哒——
一瓶牛奶的易拉罐打开，端送至前。
她将头从卷子上脱离，接过牛奶：“你一会儿要去兼职？”
“对啊，昨晚不是给你发了消息了吗？”
提起昨晚宁橙内心即刻开始心慌，死去的记忆瞬间涌出。
昨晚深夜失眠，不由控制地点开置顶的聊天框，摁住语音喃喃说了句“我想你”，等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时，消息已经发出两分钟了。
抱着对方在忙没注意的侥幸，赶紧撤回啊！她刚刚到底在说什么啊！想他？想屁！
想到他就来气，开始翻旧账。
校运会跑步不慎崴脚，姜倩搀扶着她去医务室，宁橙蹦着幸免于难的右脚，一下一下地往前挪，正好陈然迎面走来，不由调侃了句：“像兔子。”
宁橙立马反驳：“人家兔子不瘸脚。”
陈然嘿地一声侧身躲开她朝自己找来的巴掌，快速溜走，过拐角，他才慢悠悠补充刚刚的话——“像兔子，是挺可爱的。”
这句宁橙是不会听到的，她印象只有那张幸灾乐祸的笑脸。
告别陈然后，她快速逃离。
步行街咖啡当铺，推开玻璃门，柠檬的清新味道扑鼻而来，宁橙咽了咽口水，尝到了一点残留的酸。
宁橙进去点了一杯，找了个角落坐下。
傍晚，店里的生意忙活起来。为了活跃气氛，老板娘亲自上阵，宣布今晚的演出。
说是今天生日，开心。
老板娘先是独唱一曲儿，曲罢后前台的几个服务员都各自推荐身边的的人来一首。
随后，宁橙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陈然，来一首……”
心跳蓦地一滞。
伸着脖子努力向声源处探去。
男生腼腆着走到前边，不停地回头瞪后面另几个男生。
握到麦克风，他清脆地咳了一声开嗓，随即示意老板娘播放伴奏。
待前奏过完，陈然终于开始唱了。
——“太阳天或下雨天，人挤人的咖啡店”
——“找一个能想你舒服的角落”
当铺的打灯恰到要点，昏黄灯光盖在陈然的发丝上。
…
如果屏蔽原声的话，其实画面还是很唯美的。陈然唱的虽然都在调上，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大概好听与难听之间对半吧。
——“那马路上天天都在塞有个人天天在忍耐”
——“没有你日子很黑白，原来这样就是恋爱”
……
于是陈然就这么别扭着唱完了整首歌曲。
宁橙隔着人墙听着，小抿一口果茶。
一只猫跑来，跃上沙发，朝她喵喵叫了几声。她伸手撸了几把，橘猫养得胖胖的，摸起来全是肉。
宁橙撸完猫，抬头才发现前面站了个人，他视线从上往下扫。
来人动身在她对面坐下。
陈然：“干嘛这么看着我？”
“怎么不能看吗？”
“不能。”
“不稀罕。”
陈然把端来的热咖啡推至宁橙面前：“外面下雪，你喝冰的？”
宁橙：“柠檬茶爱喝冰的。我以为你唱得有多好呢。”
“我那叫独特、有个性，你不懂。”
“是是是。”
“回家顺路，一起回去？”
“好。”
小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模糊的身影倒在地上糊在一起。
已经十点的夜了，宁橙步伐稍快，远陈然几米。
“是你先说谎了。”
外面零下摄氏度的天，喝冰的，纯傻。
声音从后边传来，冷得很压抑。不过懒得再问意思是什么了，困意催使她机器般朝家走，然后躺下睡个好觉。
良久，陈然见旁人没有反应，便不往下说了。
突然想到什么，陈然让宁橙在原地等他，然后拐进一家便利店，出来时陈然手里多了一盒长方形的盒子。
宁橙盯着那东西，联想到那呛人的白雾，不禁皱起了眉。
他什么时候抽的烟？烟瘾又什么时候这么大了？回家了都要带一包？
估计是看出她的顾虑，把烟盒塞进口袋后，陈然走近敲敲她的脑门，随着一声很慵懒又无奈的“喏”，宁橙眼前变出了几颗奶糖。
她接下，奶甜的糖味入口即化。
宁橙满意地弯了弯嘴角，把剩的糖又举起。
“挺甜的，你要不要也试试？”
“嗯。”
见他答应，少女的笑容就跟奶糖一般甜了。
“糖果那么好吃，为什么你还偏偏抽烟。”
“那以后不抽了。”
宁橙不知道怎么回答，继续埋头走着。
临近家门口，宁橙才说：“那个我到家了，明天见。”也不管陈羽回不回答，健步如飞地溜进去，哒哒哒上楼梯。
宁橙想着陈然肯定还没走，所以打开房间门后第一时间到窗边去，滑开磨砂窗，果然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匿在夜的阴影中，她一眼就识别，也自以为很了解对方，坚定他没走。
“那个我就是想说一句，抽烟伤”
她立马拉上窗帘，躲鬼似的，肺字的字音就被埋没了，也不确定对方听不听得清。
过了许久，宁橙顺着墙体滑下去，跪坐在地上，双手捧了捧脸颊，滚烫的，红成苹果了吧，幸好没让陈然看见，不然从此她在他面前就没脸了。
宁橙这个晚上睡得格外香，一夜无梦，一觉天亮。
女生稚嫩的声调在窗帘后戛然而止，楼上那束光源熄灭，一身黑的陈然便完美匿在这黑夜中。
陈然微微低头，下巴没在毛绒的围巾里。
几秒后，哼出声很宠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