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嘉站在江边，眺望着远方，江城的风轻轻吹过她的发梢，滚滚长江水依旧奔腾不息。行李箱安安静静地靠在她的脚边，女人的脸上满是风尘仆仆之后的疲倦。

    柳嘉自己申请从京城公司总部调到江城来，刚下火车就拖着行李箱来到长江边上。

    陈远问，你看，这座城市留不住你，却足够困住我。柳嘉喃喃着，思绪不知已飘向了何处。

    ……

    “妈妈，我们可以请这个小哥哥帮我们拍张照吗？他手里的相机可以马上就打出照片诶！”甜甜的小孩音打断了柳嘉的出神。她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一个小女孩把手里的糖果递给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男人背对着柳嘉，身形在风里显得有些单薄。

    一大一小在小声交谈着。小女孩的脸上很快的扬起笑容，小跑着过去拉一旁的母亲摆姿势。手里的彩色风车随风转动，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风车长得倒是像极了当年读书陈远问送她的那个。也不知道当年的风车放哪里去了，几次回家都不曾找到过。

    柳嘉轻嘲了自己两声，偏过头去没再留意那边的小女孩。柳嘉又吹了会儿江风，深呼吸了两口气，准备拖着行李箱离开，去住的地方。

    “你好，你可以帮我捡一下那个风车吗？”背后的男声传来，莫名有些熟悉。

    柳嘉回头，看见刚刚小女孩手中的风车落在了辅道上，想必是答谢送给他的，或许是不小心掉了，被风吹落到了辅道上。人行道比辅道高两个台阶，附近也没有轮椅可以通行的无障碍通道。

    男人虽然带着口罩，也能隐约看出有些无奈。

    柳嘉步子快了些，走下去帮他把风车拾起来。递过去时就迎面撞上男人的眼睛，熟悉的，漆黑的眼瞳，柳嘉看得心跳莫名有些加速。

    “谢谢。”男人接过风车道谢，又迅速的把头低下，坐着轮椅离开了，甚至很快地就消失在柳嘉的视线里。

    ……

    陈远问，是你吗？

    柳嘉还在原地愣神，不可置信的回忆刚刚所看见的男人，那双眼睛她不会认错，比起那双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眼睛，刚刚眼前的那双比起记忆里的眼睛要暗淡些，平静些，不过一定是同一双眼睛。

    她不会认错，那是陈远问的眼睛。

    那双眼睛，曾无数次的来到过她的梦里，深刻的，清晰的，甚至眼尾的小痣都在同一个地方。那双眼睛，是她逃不过的梦魇，是她的记忆深渊。

    是他吗？是他吧。但是，怎么会是他呢？

    她不敢认，但是她的心跳不会说谎。

    一阵突然的电话铃声把柳嘉从愣神中拉了出来。

    来电显示：江初月。

    “嘉嘉！最近在京城不？我们几个高中同学组了个局，他们让我来问问柳大美女要不要来哇！”江初月一如既往的活泼从手机里传出来。

    江初月，柳嘉的高中舍友兼闺蜜，别看名字文文气气的，活脱脱假小子一个，一天到晚都泡在篮球场，所有暧昧对象都给硬生生处成兄弟。江初月对此不以为然：“早晚有一个男人能透过我热烈的现表象看到我温柔的本质。这些看不透的都不是我的正缘。”

    江初月，也是陈远问的发小，两家人就是上下楼的关系。

    “我在江城。”柳嘉平静的回答。

    “江城？你突然跑我家那边去干嘛？出差啊？”熟悉的连问让柳嘉有些插不上话，只能等她静静说完。

    “我看见陈远问了。”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尬笑“怎么可能，远问在国外读博士呢！怎么会突然在江城，你肯定看错了。”

    “初月，我不可能认错，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