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前……
“剧情里，是顾小鸢把你推下了瀑布。”
莫清砚仰面躺在冰冷的溪流边，早已麻木得面无表情。
大抵是被冻的。
四周寒风呼啸，天色已经渐渐暗了。莫清砚已经在等了许久，等到身体就快要失去知觉。
“我之前说我要跳下去，你还阻止我。”
林中的枯叶落下了几片，慢慢悠悠地落在她的身旁。
“因为那不是剧情里安排的内容。”
冰冷的溪水冲击在锋利的石头上，泛出了白色的水花。
“只有跟着剧情我才不会死对吧。”
七七沉默不答，她这是明知故问。
“她在发现你确实是她的杀父仇人后，毫不犹豫的把你送走了。”
送走这两个字用得可真妙，莫清砚不由得冷笑一声。
乌云已经渐渐笼罩了天穹，光亮已经越来越少。
“我已经尽全力在配合剧情在演了，顾小鸢也是。可是她突然失控了，这不是我能预料到的。”
“但是你吻了她，她现在黑化值已经变成0%了。如果按照原来的计划，你本可以获得一半的任务进度。”七七不带任何感情分析道。
可她本就在按着剧情走。甚至有人也在暗中逼着顾小鸢走，但是意外就是意外，她如何能知道在那个节骨眼上，顾小鸢会情感值崩溃呢？
莫清砚清楚，顾小鸢当时的反应，就是她的情感值崩溃了。
她和白莲花公司的人打过交道，那些员工们都知道，执行任务时，情感值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指标，如果情感值崩溃，这个任务很有可能就会失败。
王辰出现的目的，她也早已一清二楚。
但是顾小鸢的情感值，为什么会在那个节点有这么大的波动，这是她所不理解的。
她应该也是个老员工了，怎么会犯新员工才会犯的错误。
莫清砚又是明知故问了。七七选择不再回答她。
耳边渐渐传来几声寒鸦的悲鸣，风声慢慢停下了。远处隐约可以听到几声马蹄踏雪的声音。
“沙沙，沙沙。”
来的人不快不慢，只是时机凑巧，在莫清砚彻底冻死前发现了她。
本以为这只是路边随便一个就快要死的人，那从马上下来的人已经打算好，下马来探探她的鼻息，如果她已经没救了，那便丢她在这风雪之中，慢慢等死罢。
莫清砚脖颈间的项链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个项链......把这个女人带回城里去。”
瑞德国，西霜城。
进入这个故事的时候，莫清砚和顾小鸢正是被押送前往西霜城的路上。
只是经历过一番生死时刻，死而复生，现在她已不再是阶下囚。
瑞德国的国王亲自来了。这位骁勇善战的勇士国王已经年过六十，健壮得看不出已是一个花甲之年老人。虽然手下的猛将无数，但是他始终找不到一位心仪的谋士，能够辅佐自己那提不起剑的儿子。
“这个女人身上的信物......正是当年圣骑士留下的信物之一，我们已经问过她的身世，她的父亲正是圣骑士的后裔。但是二十多年前，寒冬国的铁骑把他们的村庄一把火烧掉了。”
“这次乱战中，寒冬国的国王，就是她杀的。”
国王欣喜地踏入营帐之中，只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杀死自己宿敌的人，竟然就是眼前这个高瘦的黑发女子。
她现下已经憔悴了许多，只是那双如剑一般锋利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着煞气，让人不敢直视。
“英勇善战的勇士，你叫什么名字？”国王在她面前坐下，询问她的姓名。
“莫清砚。”她抬起来头，就这么直直看着这位国王，眼里没有丝毫畏惧。
国王欣然点头，让手下给她递上了一块令牌。
“从今日起，这西霜城的守军便归你管辖，我要一个月内，让这只军队能够做好一切准备，消灭寒冬国最后的一切力量。”
莫清砚面无表情地接过令牌，给国王行了礼。
“是。属下会尽全力做好。”
西霜城在经历和寒冬国的最后一战后，已经损失了大部分的守军，但是瑞德国的兵力已经所剩无几，而西霜城作为瑞德国最重要的咽喉要塞，既要能守，亦要能攻。
国王已经做好了一切构想。
顾泠不可能一辈子龟缩在那个废旧城堡里，她必须要带领她最后的军队，回到她想要回到的地方。
西霜城必然会成为她的第一个目标。
而现在她欠缺的，也只是一些机会。既然如此，那就让自己给她一些机会。
三个月后。
春天已经过半，远处雪山上的积雪越来越少了。
金发的公主站在塔楼上，眺望着远处的一切。皑皑白雪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乱石嶙峋的雪山下，覆盖着绿油油的青草地，溪流从雪山上一路流下，落入万丈悬崖之下，形成了一道险峻的瀑布。
瀑布下的深潭深不见底，顾小鸢去那里寻过了，她找不到任何关于莫清砚的任何踪迹。
或许只是因为她去得太晚了。
好在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莫清砚的下落，终于不用再终日惶惶，夜夜难眠。
“公主。”
身后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
顾小鸢回过头，阳光落在她的金发上，亦如那雪山上的阳光一般灿烂。
来人已经被眼前的美景彻底迷住，连要说什么也忘了。
“我就说这些男人都是在沉迷我的美貌。”顾小鸢内心翻了个白眼。
小八无言以对，她沉迷莫清砚美貌的事也说不得，它也没什么好评论的。
男主看到顾小鸢不耐烦了，这才赶紧把脑子里的想法甩掉，轻咳两声道：“公主，皇后有大事商议，让您和我一起去一趟。”
顾小鸢“哦”了一声，把男主一个人晾在那，自顾自就走了。
正巧一阵风吹来，男主瞬间在风中凌乱了。
城堡的大厅中，几个重要的将士已经集中在顾泠的身旁，顾小鸢和男主赶到时，顾泠已经在开始介绍这次行动的计划。
“西霜城的守军明日开始就要和凛影城的守军一同前往西边的独山城，至于瑞德国是什么计划，我们不得而知，但是这样一来，西霜城的守备力量就会空缺，让我们有机可乘。”
“贸然攻城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敌军人多势众，装备精良，我们正面作战没有任何赢的机会。所以我们要趁夜色进入城中，打开大门，让我们外面的士兵进入城中，一举攻占城堡。”
“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宁战死，不投降！寒冬国必胜！”顾泠的双掌重重拍在那长木桌上，其他将领亦跟着她高呼：“寒冬国必胜！”
顾小鸢问小八：“这些对我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和剧情如此格格不入。
“意味着你不跟着你母后完成这个任务，你就没办法再继续接下来的剧情。也就是，你见不到你的莫清砚了。”
“好。”
顾小鸢麻木地也举起手高喊了一声：“寒冬国必胜。”
可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抱着怎么样的心态去打赢这场战争。
她得到的太少，而失去的太多。
她此刻只想为一人而活，而那人却不在她的身旁。
“小鸢，夜袭的将士便由你和凯尔斯带领。事不宜迟，明夜我们就进攻西霜城，必定要打瑞德国一个措手不及。”
顾小鸢心里万般嫌弃男主，但在众人面前，她只能应了是。
会议散去，顾小鸢来到了军械库，打算随便挑选一件趁手的兵器。
如果莫清砚在，自己什么也不需要做。
她应该会帮自己做好一切吧。
长叹了一口气，顾小鸢提着剑走了出去，抬眼，却撞到了正要走进来的顾泠。
她第一次觉得顾泠确实长得非常像她自己。
“小鸢，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心不在焉？”顾泠冷冷地看着她，小声质问道。
身旁还有许多士兵，她只能尽量压低音量。
“女儿不敢。”顾小鸢木然答道。
“我只有你一个女儿，如果寒冬国就此覆灭了，你也会失去你的家。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又是这套言论。
顾小鸢冷笑一声，就要从她身旁离开。
顾泠一把抓住了她。
“如果你死了，我做的一切也没有意义了。所以，你最好先认真想好，接下来的战斗，你要如何应对。”
顾小鸢又是一声冷笑，这次她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既然不能让她死，为何又要让她和男主一起去上战场。难道是为了检测，男主的剧情之力强一些，还是莫清砚的更强一些？
顾泠不是单纯的NPC，但是她的行为应该不会这么复杂。
用理性分析，顾泠不存在这样复杂的构思行为，那应该只能这么解释了，她就是想撮合自己和男主，这是在给自己和男主发展感情的机会。
要是换做以前的顾小鸢，她肯定会照着剧情走，可是现在她早已心有所属，哪里还容得下男主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我趁乱杀了男主会怎么样？毕竟他上次还想杀了莫清砚。如果不是莫清砚运气好，她已经是在这个世界死过一回的人了。”顾小鸢恨恨道。
小八无奈回道：“你会被系统世界谴责，判定任务失败。”
“杀个男主都会导致任务失败，这破玩意是谁设计的啊？”
小八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摊手。如果它有手的话。
算了，果然还是只能靠自己。顾小鸢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如此，就多学点技能了。
她这个早知道小八已经听了无数遍了。
就这样吧。
小八再次摊手。
下次它要去技术部申请给它加装一双机械手，这样它就真的可以做摊手这个动作了。憋着真的很难受。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