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总是为岑青青难过,是从郑崇判决下来的那一天吗?是,又好像不止。润物细无声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你无从找寻它的痕迹,回忆起来也只剩一个模糊的大概,它却已将你彻底改变。

    苏烟经历过很多,哪怕面上再嘻嘻哈哈,心里总有那么一潭死水在,那些东西已经成为了她身体里的一部分,摆脱它们就如同内脏自行脱离身体般那么困难。

    有时候再快乐,只要一想到那些,浑身跳动着的细胞立马死气沉沉,活泛不了半点。

    离家漂泊到南青市的一路,有人半夜撬过门欲行不轨,有人咒骂过她全家,有人像玩弄蝼蚁般玩弄她于股掌。她的命如此轻贱,却有人愿意小心捧起。

    可是老天不开眼,那样好的人却连一个体面的后事都没有。

    从医院出来后,身边人都注意到了苏烟的不对劲,探究地望向秦青晏,秦青晏也只是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白若突然神秘莫测地弓着双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再指了指苏烟。秦青晏瞟一眼黎羡,黎羡也点点头。她于是轻轻点头,算是答应了。

    翌日一早,苏烟说她有点事,匆匆忙忙就出了门。秦青晏立马电话联系她们,自己先叫了辆车不露痕迹地跟上去。

    车子停在墓地旁,苏烟带着花和一堆零食,独自朝那一排排墓碑走去。白若和黎羡到时,看见了秦青晏,小声过去。

    “这么个吓人地方,苏烟这丫头怎么到这儿来了?”白若戴上卫衣帽子,下起了小雨。

    三人藏在一边,盯着苏烟观察。

    黎羡轻声说:“她的家人不是离南青市很远吗?她这是纪念谁?”

    秦青晏却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走吧,她应该不希望有人看见这一幕。”

    白若和黎羡齐齐望向她,虽然疑惑,但什么也没问,一起悄声离开。

    雨轻轻飘着,不大,久了却也湿衣服。苏烟没带伞,看她的样子,恐怕就算带了也未必会打。

    苏烟在岑青青墓碑前摆好一堆她生前爱吃的东西,还有一束姜花,即便被折下一段时间,花瓣依旧娇嫩新鲜。

    周围墓碑都很干净,有人打理,摆放的物品也时时替换,唯独岑青青的墓,除了积的灰,一无所有。岑家人带回遗物也只是为了当着镜头竖起这块碑,也仅此而已。

    哪怕岑青青真的无辜,可依旧是个遭人耻笑的笑柄,岑家人的脸面不会丢在她这一个女儿身上。甚至,也许他们更宁愿岑青青幸好是死了。

    苏烟抚上岑青青墓碑,说:“比起郑崇罪有应得,我更在乎你能好好活着。”

    所以即便郑崇入了狱,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她肩膀轻颤,没有漏出一声。

    雨依旧不大不小地持续着,地上凹陷处开始积起了水滩,终于要满溢时,脚步踩踏而过,又继续积着。

    秦青晏与白若及黎羡一起等在餐厅,苏烟透过玻璃窗看见了,笑着挥手,朝她们小跑过去。

    “姓白的你也有大方的一天啊,居然主动请客,那我得吃个够才行。”苏烟一边坐下一边感叹道。

    自从听秦青晏讲完岑青青的事后,再看苏烟,白若由内而发的心疼。根本拿不出半分平时与她吵闹的气力来。

    “哎,一顿饭钱嘛,我还是出得起的,尽管吃。”白若打起精神笑说。

    苏烟奇怪地扫了她们一眼,不大对劲:“你们干嘛?发生什么事了,感觉你们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暗地里,秦青晏拍了拍白若手臂,白若只得撑起一口气。

    “还不是我那大姑的儿子,成天游手好闲,这回动手打了人,对方不肯和解,要闹官司。”白若说得义愤填膺,“你说说这些人,没什么本事也就算了,还非要给别人惹麻烦,这不欠的嘛。”

    原来是这样啊,苏烟了然地点点头,那确实让人糟心。

    “好了不说这些破事了,这家的牛排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别客气,我管够。”

    秦青晏第一次参加金玔奖的颁奖礼是在她二十岁那年,可惜她戏龄不够,还差几个月,不然众多网友一致认为她至少该有提名。

    台下坐着娱乐圈一众大咖,最前边的是各大投资人以及部分知名导演。

    各种奖项在主持人嘴里一一念出,接着是获奖人的名字,最后颁发的就是金玔影帝和影后,镜头从台下扫过,捕捉到秦青晏时,不知有意或是无意地停了几秒。

    秦青晏冲着镜头点头微微一笑。

    守在屏幕外的网友们纷纷敲打起弹幕,生怕错过。在离南青市很远的地方,也有人注意到了她,慌忙扔下手中资料,凑近女儿手机,那一晃而过的身影像是错觉般消失。

    女儿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不解问:“爸,你怎么了?”

    男人指着屏幕,着急地盯着女儿,声音轻颤:“刚才那个人是谁?”

    “秦青晏啊,爸是不是也觉得她很好看,我最近粉上她的。”女儿甜甜一笑。

    男人软在沙发上,良久,缓缓起身去楼上,乱在地上的资料也无暇顾及。

    颁奖礼结束,秦青晏正要离开,有人叫住了她。于轻烟挽着郑景腾的手,摇曳生姿地朝她走来。

    “有事?”秦青晏问,保持着礼貌。附近摄影机都还在拍着,总不能因此留下话柄。

    “看你也在,正好过来打个招呼,我和景腾都好久没见你了。”于轻烟笑着说。

    “秦老师,别来无恙。”郑景腾笑容得体,颇有绅士风度。

    “早听说许家很看重郑老师,为此入股新丽,时至今日看来,郑老师没有让他们失望,无论是演技或是其他任何,都让人意外。”秦青晏说,目光很有深意地瞥向于轻烟。

    于轻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却碍于场合不能发作,只得维持住笑意。

    “秦老师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质量作品,也许下一次金玔奖项,就该花落秦老师家了。”郑景腾说。

    “承你吉言。”秦青晏说,“苏苏还在等我,先失礼了。”

    等她走后,于轻烟望着她背影,嘴角挂着笑,说出的话却格外讽刺:“我记得你还调戏过人家,怎么现在又这么风度翩翩了?”

    她虽然只是傍着郑景腾的身份,但多少以为他会帮着自己一二,没想到却任由秦青晏看低自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这么多年你还贼心不死,看她步步高升现在又想巴结了?”于轻烟说。

    郑景腾强忍着,面色并不好看,手正要脱回去,于轻烟用力拉住。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想干什么?”于轻烟说,冲着远处跟她打招呼的粉丝微微一笑。

    “我警告你,别太过分了。”郑景腾说。

    于轻烟丝毫不在意他的这句威胁,正如她能要挟到郑崇一样,她好巧不巧手中握着足以让郑景腾身败名裂的把柄。

    或许还有整个许家。

    可是她也知道,那些东西只有偶尔亮出时才有用,逼急了,一个许家弄倒她轻而易举。她很巧妙地把握着这中间的分寸。

    严悦习惯性开着电视,不看,仍要开着。坐在沙发上处理着电脑中的文件,门口处突然传来动静,有她房子密码的,除她外就是秦青晏。

    这一两年里,她总不时跑来找她,一来二去也是为了方便,便在系统录进了她的指纹和面部识别。

    果然,开门的正是她,身边还跟着严欢和苏烟。

    严悦最先看到的是秦青晏,披着大衣,里面红色礼服还没换,若隐若现能看出纤细的腰肢。这个颜色很衬肤色,何况秦青晏本身就白。头发微微卷起,从头到脚都是精心装扮过的。是人群里不得不去注意的存在。

    “姐,我想你了。”严欢坐在她旁边,两眼放光地盯着她。

    严悦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吃完饭再回去?”

    “嗯嗯。”

    秦青晏和苏烟也各自坐下。严悦感觉身边沙发往下一陷,清冽的香味飘了过来,是秦青晏最常用的那一款。

    往旁边瞥了一眼,严悦说:“怎么不换件衣服?”

    “没来得及回家,路上遇到了欢欢,就一起直接过来了。”秦青晏盯着她说,眼神里的喜欢丝毫不加掩饰。

    严悦点了点头,发送几个文件后,合上电脑。

    “我这里只有茶和牛奶,你们要喝些什么?”严悦道。

    苏烟:“牛奶就可以。”

    严欢:“我也要牛奶。”

    “你要喝什么?”秦青晏起身抢在她前面问。

    严悦了然:“我沏的有茶,喝茶就行。”

    “好。”秦青晏笑,与严悦对视着,她们之间的相处似乎越来越自如寻常了,这是很好的事。

    秦青晏熟练地走去冰箱拿过两瓶牛奶,递给二人。和严悦在一起后,她把自己的生活尽可能向她靠拢,比如品茶,一开始也只是为了感受严悦喜欢的一切,久而久之,自己也慢慢爱上了。

    屋内开着空调,又喝了几杯热茶,秦青晏里外觉得发热,脱下披着的外套,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纤细的手臂。

    严悦注意到了她这一动作,想了想后:“你们先聊,我去拿个东西。”绕过沙发回去自己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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