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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一开学第一周,军训,纪淮野觉得他每天都累得跟条狗似的,还是一条可怜兮兮的、埋汰的单身狗。

    纪淮野自认为他认地方,就像别人认床一样。登校报到那天,他习惯性的选择了最后一排,没成功。他进班太晚了,几乎是顶着讲台上班主任杀人的目光,踩着点进的。

    不过没有关系,他心大。

    没有了最后一排,他有点可惜的选择了倒数第二排。新学期新开始,他要在高中努力学习,考上名牌大学。而努力学习的第一步,就是选择一个好座位,方便认真听课。

    第一排是不大行的,他个子高,容易挡到后边同学,而且上课经常仰着头,对他的颈椎不大友好。介于这个原因,纪淮野果断放弃了前两排。

    第三四排呢,只剩下靠墙的位置了,这对他的视力不好,容易戴眼镜,妨碍他纪淮野的绝世容颜。

    那么,只剩下刚刚选的第五排了。

    其实纪淮野很乐意选边上的位置的,但他觉得,做人要有毅力,不能因为图小利而抛弃他努力学习的伟大梦想。

    ——他果断选择了倒数第二排正中央的位置,靠门第四列。

    纪淮野开始观察四周,很好,他想,前后左右全都是男的。

    “嘿哥们儿,我叫王明,你叫啥。”他同桌大概是天生社牛,据他观察,这位已经认识一圈儿的人了。

    “纪淮野。”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名字起得很有文化,但他从没想过有人能从不同角度、没有丝毫重复的内容来夸这个名字。有点尴尬,纪淮野感觉他的耳朵烧起来了。

    “……你们能考到一中来,说明你们底子好——我已经瞅过成绩单了,基本上都在710分以上,最高的是栾佳琦,729分,”班主任大概四十多岁,带一个黑框眼镜,看着挺严肃,但是一转身,就能看到有点秃的后脑勺,冲淡了他营造的紧张氛围。一时间教室里像是充满了五十多个漏了气的气球,“咱们班是E5,属于领航班,只要你认真学,高考肯定能上600……”

    纪淮野对这种充满斗志的话敬谢不敏,他竭尽全力——深呼吸——掐了一下自己,只坚持了不到一秒钟,就去梦会周公了。

    “兄弟,兄弟?!”王明刚一转头,就看见新认的哥们端坐着睡着了。他突然有点佩服他同桌的勇气了,在这种重要的、给老师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的时刻,纪淮野能睡着,只能说明,他中考成绩要么是冲刺一个月上来的,要么就是他脑瓜子特别的灵。王明瞅了瞅这张棱角分明、野气十足的脸,果断选择抱上他同桌的大腿。

    “干哈?!”纪淮野闭着眼睛问道。

    “老郭盯你半天了。”

    “没事儿。”

    这轻松的儿话音更坚定了王明抱大腿的坚定信念。

    “每天开始军训,早上6:40准时进班,开始早自习,7:00的时候,到门口站队,排队下楼到操场上军训,都知道了吧。”老郭刚说完,班里就炸了锅,“你们都是高中生了,6:40到校太正常了……”这句话怎么听都有股嘲讽的味道。

    “正常xx?!”纪淮野敢打赌他刚刚绝对听到他同桌骂脏话了。

    “下楼去取校服吧,取完就直接解散放学。明天不准迟到!”

    这很糟糕,纪淮野想,我压根儿就起不来啊。

    纪淮野进班的时候,早自习的铃声才刚刚响起。

    王明更佩服了,昨天纪淮野极其“平淡”的接受了早六晚九的设定,在他眼里尽是高人风范;今天卡点进班,简直就是“神人一个”——

    “nb啊兄弟,你是咋做到如此准时的啊?教教我呗。”

    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这是真心还是阴阳了,纪淮野沉默一瞬,答道:“……天赋。”学不来的兄弟。

    八月的天有点阴,很闷,压得人喘不上来气。纪淮野正在内心亲切的问候校长的祖宗十八代。但他深知作为学生,就要有尊敬师长的觉悟。他在内心唾弃了自己一番,面上倒是更加不动声色了。

    上午的训练很简单,就是站军姿和原地踏步。不得不说,高中生的理解能力与执行力都远远高于初中生:不需要教官挨个调整军姿,也不需要一遍遍的原地踏步。

    很快,他们就原地休息了。

    纪淮野性格稍微有那么一点的孤僻,不大爱说话。他盘腿坐着,手上薅着草坪上的假草,又竖着耳朵去听周围同学的谈话。

    都不当人啊,他想,就他那点717分居然只是全班倒十。他突然间就产生了一点小小的羞愧。

    队列是按身高排的,纪淮野站排头,他同桌站排尾,相隔甚远,连话都谈不上。而他身边这位男生,竟也是个不爱说的。一时之间,周围十分静谧。

    纪淮野决定,他要打破沉默。

    是先问“你叫啥啊”,还是自己先自我介绍呢,纪淮野有点纠结。余光瞥到身旁这位男生的脸,他觉得“你叫啥啊”这句话有点粗鲁,配不上看着就很文雅的人;要是问“你叫什么”,又有种脑子有病的感觉。

    “你叫啥?”

    “……纪淮野。”纪淮野懵了,他从未想过这种可能。犹豫了一瞬间,他有点腼腆地问:“你呢?你叫什么?”

    “温榆,榆枋之见的榆。”

    纪淮野没说话,挑了一下眉表示疑惑。

    那男生显然也没想到:“……榆树钱的榆。”

    “你初中,呃,是哪儿的?……我是附中的。”

    “一十八。”温榆有些惊讶的发现,跟他说话的男生出奇的“纯情”:短短三句话,耳朵尖已经红得冒血了。感觉再说几句,人就要熟了。他内心突然就产生了一丝丝的恶趣味:

    “耳朵红了。”

    “你才红了?!小爷我耳朵没红!”

    哇哦,温榆伸手扶了一下眼镜,“我又没说是你。”

    “……”这回,确是整个人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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