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帅了，真的太帅了，你比我见过的明星都帅。”
“什么是明星？”
“就是你们这边戏班的名角儿。”
怎么能把我跟这种人相提并论呢？迟昌心里有点不高兴。
“哦。”
“你别误会，我们那边明星被捧得很高的，被当成星星宝贝疼爱，也只有很好看很漂亮的人才能当明星。”
迟昌看她那么用心解释，也不再纠结于所谓明星。
“我大哥迟素更好看，神仙下凡一样好看，你如果喜欢，我回头带你去看看他。”
“有那么好看？好吧，有时间看。”
祭礼上，迟素身穿素色祭服，漂亮得不像是祈求上苍怜悯的凡人，像是特地下凡指点迷津的仙人。
然而历史控的孟祺然对神仙不感兴趣，她觉得迟素挺美的，他这个长相没有人能昧着良心说不美，就是太冷了，不符合孟祺然审美，她还是喜欢缠着迟昌。
到了适婚年龄曜元帝有意将她赐婚给迟素。
孟祺然觉得这简直是荒谬，她更喜欢迟昌，所以人心浮动之际，她天天没个正形翻墙进迟昌家后院，跟迟昌说：“不如咱俩私奔吧！”
迟昌听了心头一跳，明明很心动，但他还是在孟祺然印象中第一次生气了。
“身份尊贵，前途无量，你怎么为了我一个废人自毁前程？大哥很好，你嫁给他，我也放心。”
“可是我不喜欢他啊，嫁给他能同意咱俩偷情吗？”
“不要胡说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礼部尚书全家都被迟煊拆得七零八散，在权势动不得对方时，更是怒不可遏直接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孟祺然在现代接受过完整的消防知识，第一时间用湿毛巾护住口鼻，但她竭尽全力也救不了其他人，反而差点把自己烧死，跳进河里才捡回一条命。
游出城外孟祺然想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搞江家。
她发誓一定会为枉死的江家人报仇。
同样有这个想法的是看到一地焦炭的迟昌。
这个脾性才能都不温不火的二皇子，终于被磨出了血性，想尽办法招揽势力。
最后两人竟然机缘巧合携手弄死了迟煊，虽然真正杀掉迟煊的是月影，但两人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殊途同归了。
孟祺然死里逃生浑身烧伤，留下了可怖的伤痕，不得不戴上面具。
她被一个好心的大娘救助，大娘的儿子被官府强拉去当兵，村子里也是差不多的景象。
当时官府贪污腐败，官逼民反，孟祺然直接发挥上辈子带节奏的能力，激起民众情绪，然后趁势组建出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
后来跟着迟素，她有了一整个属于自己的骑兵。
她被毁了面目和嗓子，装深沉的时候没人认得出她。
再见迟昌，知道他在为了江家为了自己复仇，她心里有过一瞬间的触动，想要相认，可她又想到大火前夕迟昌的拒绝，感觉对方并不是喜欢自己，遂放弃。
再相见就是南疆一战，那时候孟祺然带着三万骑兵日夜兼程，到了边界附近先是在安王府休憩一阵。
孟祺然看到了迟昌温柔地对待一个女子和一个孩子，自然而然地避嫌，几乎已经完全遗忘了那时的心动。
后来看到女人和孩子被接走，孟祺然还在避嫌，主动离远点。
反倒是一向人缘好的迟昌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不喜欢他，上前问了。
孟祺然就如实说，她会跟已婚男子保持距离。
迟昌：“可我并无妻室啊？”
孟祺然：“嗯？”
后来二人越聊越投机，迟昌反而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忽远忽近忽冷忽热。
孟祺然不接受这种态度，直接逮着人问，让他说清楚。
迟昌叹了口气，说自己有一位爱慕的姑娘，而孟祺然跟她太像，再接触会让迟昌分不清两人，做下错事。
在孟祺然再三追问之下，道出姓名。
孟祺然：江祺，那不就是我吗？
孟祺然开心了，但她不说，她明知道对方喜欢的就是自己，还是装傻天天凑上去，就想看迟昌那副为了“旧情人”守节躲着她的样子。
最后迟昌实在是受不了了，厉声厉色地要求孟祺然不要再这样故意撩拨他。
孟祺然：“哪样撩拨你？”
迟昌直接炸毛了，开始不理她。
孟祺然清清嗓子。
“帅哥，别走了，加个联系方式。”
这种话只有一个人会说。
迟昌不可置信地回头。
他拿下面具看到孟祺然烧伤的脸，他一边痛骂死去的迟煊一边哭自己失而复得的挚爱。
从此成为让月影见了头皮发麻的肉麻二人组。
然而战事未平，两人也不可能只顾儿女情长。
后来魏青“去世”，全国禁止嫁娶，二人就多等了几年，这几年也是过得蜜里调油。
迟昌总担心自己早死拖累孟祺然。
孟祺然流氓本性：“那不如咱俩造个孩子，我有孩子就不孤单了。”
迟昌被她的直白整个大红脸，也逐渐开始尝试锻炼食疗，试着治好自己，嗯，都是为了给孟祺然留个孩子。
他没成功，他身体都这么弱了，哪来的下一代能成功留在强壮的孟祺然身上。
但好消息是，他好像越来越长寿了。
迟昌寿数延绵，魏青早死。
他好像是哪里ooc了，被天道赐了个绝症让他赶紧走。
魏青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看着眼前的一堆各式各样的零食玩具还有外面院子里养着的各种宠物和身下终于还是拿到了的软床。
应该还好吧。
大概是躺得太平了，暴露本性，被天道嫌弃了。
迟素把六皇子教个差不多就让他赶紧继位，自己带着魏青出去玩。
虽说到现在魏青的情绪一直很稳定，但他还是害怕皇宫的天空太窄小，毅然决然决定带魏青游览河山。
后来魏青咳血，迟素又带他回到了药王谷，火急火燎地翻阅各种古籍试图找到一个绝症的治疗方法。
这简直不可能。
魏青倒是平和，每天该玩水玩水，没事就勾引勾引迟素，让他焦急万分又眼馋心空地看着他。
仙玉一样的美人熬出两个黑眼圈。
魏青盖着他的眼睛让他睡觉。
哄孩子一样说道：“不要怕，人都会死的。”
迟素：“可是我不想让你死。”
掌下接触到了温热的液体。
魏青明知道这时候越好越会让对方难以自拔。
仍旧趴在他身上，抱着他，脸颊贴着脸颊。
“没关系，死亡，是新的开始。”
之后魏青病逝他果然走不出来，自己吃了毒药和魏青葬在一起。
迟素拉着魏青的手，说，不要走太快。
“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生同衾，死同穴。
*
魏青想他跟这个羽毛的主人应该是互相安慰的关系。
因为他这次看到自己毫无形象地在地上打滚。
“啊啊啊好烦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仙人作为神仙都被人坑了，他不难过被人欺骗，他痛苦于对方的卑劣。
白衣仙人平常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但真到了伤心难过的时候，他就是——“道理我都懂，但我心里难受啊”。
少年给他变出一堆巨大的羽毛，让他在里面滚个够。
“好烦，好想死。”
仙人在羽毛堆抱着一根羽毛闷声道。
“老师，你是神，你不会死。”
仙人崩溃地大喊：“别说了！！！”
魏青能感觉自己随着羽毛主人的心境而产生喜欢的情绪。
魏青：这种样子有什么可喜欢的？
随后画面一转，到了仙人安慰他了。
少年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格外沉默，找个地方躲着。
他等了好一会仙人终于找到他。
对方先是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一把好吃的来安慰他。
“怎么了～？又不开心了？小孩不能皱眉的，小孩要吃糖，要开心。”
少年抱过去，把仙人藏在他的怀里。
“我一百岁了，已经不是小孩了。”
仙人拍着他的背。
“哎呀比起我还早着呢，还是小孩。”
“我不是。”
“好吧，那大人也要吃糖。”
“那如果我老了呢？”
“小孩变老也要吃糖。”
“哪有这样的事，长大了就不能再做那些幼稚的事情了。”
“幼稚怎么了，幼稚就不是好孩子了吗？”
“幼稚会被人笑话。”
“谁笑话你了？我们去找他算账。”
“没谁。”
“好吧，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没关系，但你要知道，别人笑话你是别人的品德有问题，跟你没关系。”
少年突然抬头，退出仙人的怀抱。
“老师，那我心生琉璃，是因为上天想让我做个好人吗？所以才会在我有不好的想法的时候，惩罚我。”
仙人皱眉，他家小鸟的心脏里天生有一片碎璃，一旦产生不好的情绪或者伤害他人的意图，他会先一步疼得死去活来。
他还没想出办法在不伤害对方的情况下取出琉璃，少年就已经在合理化琉璃的存在了。
“碎璃只是上天督促我变好的工具。”
“放屁！”
少年一愣。
“无论碎璃是不是天生的，我都会想办法给你取出来，记住，任何给予你苦难的存在你都应该厌恶而非感激，没有人值得你这样做。”
少年沉默了。
魏青能从这份沉默里感觉到落寞、痛苦。
“我总觉得我的经历是想教会我什么，想让我成为什么……”
“可这样造就的你并非是你自愿的，这真的是你吗？这种自我错位会让你感到痛苦，小白，真正属于你的道路并不会让你有太多心理压力，相反强行走不适合你的路会让你越来越崩溃，高压之下的灵魂，变好和变坏只在一念之间。”
“可是，书上说，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放屁！”
少年被他这样坚决的态度逗笑了。
“天道酬勤？”
“放屁！”
“淡泊明志！”
“放屁！”
“顺应天意？”
“放屁！”
……
少年说的词全被否认了个遍。
他觉得自己赖以信任的观点全都被推翻了，但他心里莫名地开心。
接着来到一片黑暗的地方，细看才发现眼前是条满是浓郁血色的河流，无数的恶鬼在分食他的血肉。
他已经长大了，河流的倒影是一个高大的成年男子。
魏青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对方念着那段回忆。
“天道酬勤。”
“放屁。”
“淡泊明志。”
“放屁。”
“顺应天意。”
“放屁。”
“脚踏实地。”
“放屁。”
……
随着这些在当年玩笑话似的话语一句句吐出来，魏青的痛苦和悲伤愈深。
可是对方的心理活动魏青感受不到，只有空洞麻木，像是一截空心的木头，毫无生机。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会有心痛的情绪？
羽毛消散，梦境结束。
魏青恍然。
是我的心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