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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心莲与解语花(13)

    “对,但是他们给你留了一笔遗产,经过DNA比对你就能领取,我已经给你认证了,但是……”

    居白用一种极为空灵充满诱导性的嗓音说道:“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拿着钱到国外一个人逍遥自在,这种有钱人的生活,上天欠了你几十年,后几十年也该你来享受了。”

    这种“自己人”式的劝解更有助于居白树立起自己的光辉形象,明明可以将这笔钱据为己有却毫无私心地拿出来,学生式的天真更是让居倩明白这个侄子是真的为她真心考虑。

    “之前我给您拿的就是其中一部分,我都没看见有多少是花在你自己身上的。”

    居倩的丈夫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浑货,钱砸他身上连个水花都听不见。

    “小姑,你是个好女人,你聪明又勤快,你值得世界上的一切,比起家里人,我更希望你能先过好自己。”

    居倩原本还着急回去,现在家里人再打电话她突然没那么急了。

    那些活完全可以雇个保姆去干了,可是她真的还有必要回去吗?

    柔软干松的鹅绒被,丝滑舒适的睡衣,富贵像一位英俊帅气的情人一样紧紧拥抱着她,让她一边享受的同时,一边心理挣扎。

    居倩想了一天一夜,最后收拾好包裹,这豪宅里的所有东西她都没带,一无所有来,一无所有去。

    居倩还是回去了,她舍不得她儿子。

    这么多钱,完全可以改善一家人的生活,一解燃眉之急。

    但居倩还是留了个心眼,她没跟家里人说自己有了钱,只说居白给了她一些钱。

    遗产的一小部分已经足够让这些人像豺狼虎豹一样围过来,丈夫甚至说为什么不让居白直接辍学打工去。

    什么混账话。

    居倩有了底气自觉高他们这些仿佛并未开化的野兽一等。

    人吃饱了饭自然也开始考虑道德颜面的问题了,没了心理压力之后居倩可见最初良善的模样。

    居倩像是忽然之间捡起了这些年遗忘的人性光辉,转一万块钱给她丈夫。

    “给妈买点好吃的送过去,别总是把那种畜生话挂在嘴上。”

    丈夫看到钱两眼放光,他一边惊喜地问居倩钱哪来的,一边也不由得态度谄媚起来,甜甜蜜蜜地叫着老婆,夸着老婆。

    居倩听着好话,享受着因为道德高尚带来的心安理得,然后被丈夫哄着,又给他打了一万块,因为丈夫说:“哪能光记得妈,家里的大功臣还没犒劳呢。”

    然后就要了钱出门,说要去给居倩买礼物。

    居倩难得娇羞,两人浓情蜜意,说些体己话,曾经的苦痛都被忘怀了,当丈夫愿意放下身段与她处在同一位置,她竟情不自禁地迎合。

    正如她最开始

    丈夫出门,居倩收拾了一下带回来的行李,把脏衣服扔到洗衣机里,她准备过段时间带着家人搬到大城市去住,只是在这之前有个遗留问题需要处理一下。

    那年居全王成远接连消失,村子里的女人买卖一下子就断了,丈夫也没了乐子,动辄打骂,居倩的生活举步维艰。

    后来他们地窖里就多了一个人。

    好像是个哑巴,因为无论居倩和她丈夫怎么折腾她都不说话,只是用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他们。

    这种目光让她想到居白,然而哑巴只是一个迷路的学生,再厉害能翻到哪儿去?

    有了一副更年轻的躯体供丈夫施虐,居倩的日子好过许多。

    她每天都会下来为哑巴送饭,她看着哑巴吃饭心里的情感极为复杂,在艰难苦痛的生存环境中,人所有的情感最后都会归于一个词,冷漠。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马上就要走向新生活了。

    她要完完全全告别过去。

    她现在有两种选择,一是一不做二不休把哑巴弄死,二是把哑巴放了,反正谁也找不到他们。

    如果是以前,居倩喘息都困难,弄死一个人比干一天活简单多了,但是现在眼看衣食无忧,人心也软了,考虑起神佛会不会怪她了。

    哑巴能活到现在说明是有韧劲儿的,居倩好说歹说,把哑巴劝好,然后轻轻解开哑巴的锁链。

    哑巴看了看自己脏污的身躯,又看了看地上的锁链,目光满满转移到居倩的脸上,和她对视,再轻柔而缓慢地露出一个笑来。

    很难描述那是怎样的一个笑容,在黑暗中长大的孩子,露出了一个如此清亮单纯的笑容,像个深夜造访的精灵,被这样的笑容感染,居倩甚至想跟她一起哭一起笑。

    这位中年妇女也确实落泪了,她像个慈母,她用粗粝的手抓住女孩的胳膊,她那宽大的手掌散发着热度,她说:“好孩子,以后咱们就过好日子了。”

    她跟哑巴说着好话,让她不要乱跑,她威胁着她,说她怎么也告不赢的,不如老实点,居倩还能给她找份工作让她活下去。

    哑巴的头发缠绕打结遮住眼睛,她点了点头。

    居倩给她洗澡,梳头发,像个好妈妈,终于一个苍白得有些诡异的女孩出现了,她在地窖里不见阳光,白得像个雪人。

    居倩对外说这是她丈夫那边过来的远方表亲,然后带着哑巴一块儿去干活,一块儿吃饭睡觉,她把她当女儿当姊妹,丈夫又动心思的时候居倩就会给他一点钱让他去到外面找去,别打她孩子的主意。

    哑巴静静地看着她做这一切,眼仁黑亮水润,乖巧安宁。

    哑巴很勤快,干活利索,但她不喜欢男人靠近她,一旦靠近她就发疯一样把周围的东西都扔出去,夫妻俩只能尴尬地笑一笑,把哑巴带回去。

    居倩有钱的事情还是被村里人知道了,得益于居倩爱赌的丈夫,在别人的怂恿之下,一下子输掉三十万。

    村里有一伙人,他们技术高超,风格放荡,每天的爱好就是在牌桌上统掠山河,放言挣钱就是为了在牌桌上输个千把块,这种潇洒言论被当地封为圭臬,因此村里的男人都爱赌,过年回来男人的主要工作也就是喝酒打牌,中午喝,晚上喝,男人们要喝酒,女人们就去准备好酒好菜,中午十二点菜上齐开喝,喝到下午三四点结束,酒量差的回家倒头就睡,酒量好的换下个场接着喝。

    他们会在酒桌上讨论,牌局现况如何,昨天谁谁谁又在牌桌上输了多少,谁谁谁又在牌桌上赚了多少,言语之间打牌喝酒仿佛是攻城略地封狼居胥的大事,他们聊到了谁的丑态就哈哈大笑。

    笑完了喝醉了便散场,留女人们收拾屋子和残局。

    牌桌是经久不散的,一张四方小桌,屋子里全是烟味,满地散落着烟头,每家后面都站着看牌的人,屋子并不大,通风也不太好,头顶一盏小灯为整个屋子提供光亮,要是谁的牌好了,猛地朝桌上一摔!叫喊声震得灯罩都摇摇晃晃。

    这灯从白天黑夜一直开着,白天睡着的人晚上来接班,打了一天的人回去吃饭喝酒,屋子里的窗户则是时时关着,若是有人经过,就能听到一群人或喜或悲的惊叫,热闹非凡。

    别看这地方拥挤矮小破破烂烂,没有几个本钱,人家不欢迎你。

    居倩的丈夫就是被这种地方钓得欲罢不能,比足疗店去得都勤。

    你要是新来的,一开始就站在旁边看,看着看着就被那个氛围带进去了,看人家打牌多有意思的一件事,看谁是赢家谁是输家,谁笑到最后谁马失前蹄,谁喜笑颜开谁唉声叹气。

    看得多了,总想着试试,等哪段时间人少了,庄家得了空闲,就说陪你这新来的玩玩,你最开始当然是玩得错漏百出,惹得哄堂大笑,你涨红了脸,要再来,几局下去你练熟了手,开始赢了,赢得无可自拔,赢得底气十足,兴高采烈之际又开始输,输输赢赢,对数字越来越没概念,在气氛烘托之下,你感觉多少钱都不算钱,大不了欠着来年再挣。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你装狗熊你当怂货,你就这辈子都得遗憾了。

    人,有时候就是活一个瞬间。

    然而更叫人心痛的一个事实是,未来为这一瞬间付账的还是你自己。

    三十万。

    这个数字让男人像是囚犯一样被别人押回家,面对居倩的质问,高堂的叱骂,丈夫拿起板凳发狠地砸向自己的手,这个举动自然是被居倩阻止了。

    丈夫见居倩态度软化,跪下抱着她的腿哭,说他是被人合起伙来骗了,说他吃了一次亏以后再也不赌了,居倩一犹豫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肯定还有钱,他开始自虐,扇自己脸,哭得比爹妈死了都难过。

    居倩把债还了,但同时她也勒令丈夫不准再赌,以后她也不会再给他一分钱。

    丈夫哭着说好好好,居倩用三十万给自己买了当家做主的机会,整个家都以她马首是瞻,居倩丈夫那股窝囊劲儿在村里传了好长时间。

    这场有模有样的闹剧上演时,儿子正漠不关心地戴着耳机打游戏,他只觉得父母吵闹,哑巴在厨房,她坐在烧火的小板凳上,靠在门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哑巴的年纪,甚至比屋里那个儿子还小一岁。

    居倩本以为这场风波总算是到此为止,然而当这件事传开,真正的磨难才刚刚开始。

    被邻居闲言碎语都是最基础的,多的是曾经老死不相往来的人登门致歉,然后说自己家里有急事,要借居倩家的钱,这种离谱的话也说得出来,居倩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自家也没钱,他找错人了,一边内心冷漠道这人死不死关她屁事。

    然后那人借钱不成破口大骂,天天在她门口骂,不说晦气也丢脸至极,害得居倩几天都没出门。

    随后登场的是不知道哪来的亲戚,和她去过的任何店铺,都说她或者她的家人在店里消费过但是赊账,一问儿子丈夫,这两个糊涂货还承认了。

    本来跟亲家谈好的聘礼也发生了变化,对方狮子大开口,一下子翻了十倍不止,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件事让她破口大骂对方黑心肝。

    但是没办法,她一说儿子就闹,门一关她心都要碎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疼的。

    不知道是谁传的,说她家里存了上亿,居倩倒抽一口凉气,哪有那么多啊。

    反正在这种谣言之下,大家都觉得居倩这么有钱还这么抠,不就是瞧不起他们吗。

    居倩只好放开臂膀任这群蝗虫去吸。

    居倩现在还走不了,她要是想带着儿子去别的地方生活,最起码的要把儿媳妇娶到再说。

    各种烂事让居倩心力交瘁,到后来居倩甚至觉得不如直接跟她要钱,何必要拐那么多弯。

    居白在这个时候回来,居倩看着他一身天使一样圣洁的白色像是见到了救星,关起门来诉了许久的苦,居白全程点头,微笑,几乎就没有做其他动作,但这基本就差不多了,因为居倩只是需要一个不会指责她的倾听者,居白的高素质已经足以让被这群祸害伤害得遍体鳞伤的居倩哭出来了。

    看来读书是有一定好处的,以后她带着儿子搬出去住。

    温和的青年适时问道:“为什么现在不搬呢?”

    居倩抹着眼泪:“那不一样,你哥得娶媳妇。”

    “在城里办啊……”

    居倩刚想说那花费太大了,又想到难道留在这里花费就不大吗?亲家翻十倍的礼金可不是开玩笑的,居倩真想商量着把钱直接给那姑娘,让姑娘跟他们一块走。

    后来她去让儿子张嘴去和那个姑娘说,儿子还不愿意,只能她去说。

    谁知道这个也是傻的,只会听她妈的话,没说两句就要回家去,生怕他们家把她扣这儿一样。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了吗?居倩被这些烦心事赶得心烦意乱,谁能想到这个时候她唯一的慰藉又要走了。

    居白收拾好行装,有些难为情地表示他不想留在家里,总有人过来找他打听事情,而且明里暗里指责居白是贪图居倩家的财产。

    居倩又气又感动,她一边气这腌臜地方全是一群没见识的人,一边感动自家侄子的心比圣人都好。

    她送走了居白开始动心思,当天晚上就收拾东西,把熟睡的儿子丈夫喊起来,让他们准备好坐四点的车,他们现在就走。

    儿子说:“那音音怎么办啊?”

    居倩推了一把他的头:“你傻啊,让她来找你不就好了,她又不是没腿。”

    几人在居倩的淫威之下开始收拾东西。

    趁着半夜,空气里还是那种静悄悄湿哒哒的冷,一行人悄没声地溜出村子,在路口等车。

    等车的地方多早都有人,他们也都认识居倩一家,看了一会抱着臂膀过来询问他们是去哪里,话家常一样的语气。

    居倩怕被人发现,只说是去旅游。

    没过多久,等车的人突然多起来了。

    这边人坐车往往只有两件事,一是进城消费,二是进城打工。

    当一个没钱的懒汉也来挤车居倩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正如她所料,车来了,一群人挤在她前面,就算是侥幸上了车,这群人也会把她推下去。

    居倩多年劳作身体不好,被推一下狠狠摔在地上,当她满手磕得都是血,嘴里混着尘土味,她望着远去的大巴车,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这群看不得别人过得好的人,是无论如何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这块肥肉溜走的。

    一路上烧杀抢掠的贼船,怎么会允许同伙私自下船呢。

    居倩回去了,她冷眼看着这些贪得无厌的人,当大家过得都很苦时,被压迫,被羞辱,大家会抱团取暖,互相怜悯,然而一旦有一个人逃脱了这个困境,其他人的心态就会发生变化,不自觉冷嘲热讽,对方的快乐他们不会感同身受,只觉得刺眼,不舒服的情绪催动行动,这时候如果有把这个人拉下来的办法,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恰好,这个村子,最擅长的就是如何挤压别人的生存空间。

    一双双眼睛透过车窗看着居倩,她现在换了一身的名牌,人也比之前更白更胖了,裸露在外的肤质变得细腻,尽管她小心再小心,大家依然能轻而易举地看出她已经过上了好日子。

    重重瞳目如同地狱鬼火围绕在她身旁,说好的一起受苦受难,你怎么能一个人先逃了呢?

    他们在说这句话吗?还好吧,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如何表达,他们只是遵循自己的本能。

    但居倩这个时候是真的恨透了,恨极了,恨不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去死。

    她带着没用的老公、臃肿的儿子回去了。

    她被情绪操控着做下决定,以她缜密的心思,以她那在社会中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恶意,以她前半生所有的人生经历做下决定……什么决定呢?这个决定关乎未来,她得为她的新人生做打算,办事要办好,斩草要除根。

    得除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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