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显(五)

    海瑶眉眼一横:“那就看看最后死的到底是谁!”

    张德显撇了一眼海瑶,不过半分的犹豫,海瑶已经夺过了张德显手中的刀,恨铁不成钢道:“张德显,你现在若是还首鼠两端,将来他们逃出升天,就是你张德显的死期!”

    “杀!”张德显阴郁犹豫的眉宇沉了又沉。

    刹那间所有的侍卫都冲向了过来,宁繁音退后几步,将海温茂护在身后,樊思远也已站了起来,抹了把脸,执刀以御。

    刀刃相接,宁繁音手臂被震得发麻,奋力一挺,却见海瑶已经提刀而来。

    “为了这么一个老东西,你们还真是下血本!”海瑶讥讽道,“海温茂这个老东西一死,周公子,这个宝座我就留给你,让你天天看着你的小情人的尸骨,日日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笼里,感受爱而不得的滋味。”

    周继驰手中刀一紧,再也不愿手下留情,捅穿了一人的胸口,反手又是一刀,横穿一人的脖颈,接连几招都是下了死手,还想着上前的侍卫们呆愣住,举着刀,脚底生根,不愿去当出头鸟。

    周继驰抬手擦了下白刃上的血水,抬眼,眉间是隐隐浮动的狠厉。

    啧,被人威胁的滋味真不好受。

    另一边,宁繁音已自顾不暇,眼见海瑶手中利刃已直指海温茂,情急之下道:“哈穆!”

    这一声让海瑶微微一怔,宁繁音继续道:“西凉人现在还在瑶池,你就不怕他们发现什么?”

    海瑶轻蔑一笑,充耳不闻,提步继续前行,站定在海温茂面前,用刀面挑起海温茂的下巴,海温茂闭上了眼睛。

    “父亲,你现在都不愿意看我吗?”冰冷的刀面映射出海温茂昔日的面容,周围搏击声在此刻静止。

    “也好,死在我的手里,以后就做世世代代的仇人吧。”海瑶平静地看向海温茂,挥刀——

    屠刀还未挥下,张德显已急不可耐,带着尾戒的手一挥,声音里全是不留余地的狠厉:“全部都上,不留活口。”

    话音还未落下,却听见一声低沉的声音,平稳而又惊心动魄。

    “张大人,怕是不能如愿了。”

    刹那间,所有的一切都在张德显的眼里定格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德显身体顿住,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低头,看见胸口处露出短短的刀尖,上面的血液温热鲜红。

    顷刻,那只带着尾戒的手无力地垂下,嘴角缓缓了流出鲜血。

    “去死吧。”那人放低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宣判道。

    张德显缓缓转过头,“你...你竟然敢...杀...”

    张德显的身体轰然倒塌,眼睛睁圆,似乎是不甘。

    “砰!”那人用力抽出了匕首,张德显的后心处留下一个血糊糊的洞口。

    张德显肥腻的脸紧贴着地面,而后,听到张德显最后微弱而又愤恨的声音:“杀..我。”

    微弱的声音宣判着张德显生命的终结。张德显破落的身子倒下了,后面露出一张清癯的脸。

    廖简尘!

    宁繁音瞳孔收缩,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暗处躲了多久。

    廖简尘脸上鲜血横流,眼神暗淡无光,嘴角抽动,仿佛活死人一般微微转动了下眼珠。

    张德显的血缓缓的沿着脸颊留下,在此刻昏暗的光线下不由的让人生出惊悚的感觉。

    “海瑶——”廖简尘缓缓的吐出两个字,毫无情绪的两个字,“我带你出去。”

    廖简尘手里的匕首上的血迹未干,粘稠的血液顺着刀刃滴滴答答,滴落在海瑶雪白的衣服上。

    海瑶显然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一时之间呆呆愣愣了许久,“我...我...”海瑶不知道廖简尘到底什么时候进来的,听到了多少对话,吞吞吐吐半晌,面上已是梨花带雨,“张德显终于死了,他终于死了。”

    宁繁音又挡了一刀,惊喜之余却又隐隐不安:“廖先生,你来的正好。”

    所有的侍卫都定住了,张德显死了,没有人再命令他们了。

    海瑶丢下了刀,转眼已是一朵清纯而不妖冶的小白花,“出去...终于可以出去了。”

    侍卫们瞧着局势,手里的刀渐渐无力垂了下去。

    廖简尘看了眼海温茂,又看了眼海瑶,问道:“你骗我了吗?”

    海瑶心中一惊,神色凝滞,连连摇头,指着张德显的尸体,连哭带说:“都是他威胁我的,我..我...”

    ‘我’了半天,海瑶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宁繁音道:“海瑶是瑶池幕后的主人,廖先生...”

    一时之间,宁繁音竟然觉得这个真相对于廖简尘来说有些残忍,“...你不要被骗了。”

    廖简尘嘴角微微一笑,一步一步靠近海瑶,“你该回家了——”

    廖简尘的声音平淡如常,“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是你告诉我,你已经失去了母亲,不想再失去父亲才甘愿留在这里的。”

    廖简尘说得很慢,像是耗费了所有的力气走到了这里。

    海瑶泪眼朦胧,连连点头,“回家,回家,我马上就回家。”海瑶纤细的手颤颤巍巍杵着地想要站起来,却用不上力气。

    “可惜啊,你回不去了。”廖简尘的声音终于有了情绪的波澜,话音一落,众人便看见那把带着张德显的血的刀子想着海瑶的胸口刺去。

    糟了!宁繁音一愣,海瑶不能死在这里。

    海瑶惊恐地看着即将落下的屠刀,连滚带爬,“不...不要杀我...”

    周继驰甩手扔出手中的利刃,‘铿’地一声,白刃一闪,两柄利刃齐齐落地。

    “现在还不是时候。”周继驰看向廖简尘,廖简尘茫然地望了过来,“虽然我也想将她千刀万剐,但是瑶池已经死了一个张德显,她若是死了,出去以后,空口白牙,没有了凭证,谁给这里一个交代?”

    宁繁音松了一口气,可转眼,却见海瑶已经滚落到出口,再一步,便能逃之夭夭。

    “海瑶”宁繁音叫了声,这海瑶狡诈万分,倏忽片刻都能让她脱身。

    海瑶像是心有感应一般看向了宁繁音,尽管狼狈万分,可她还是扬起了下巴,眉眼微挑,挑衅道:“想抓我,下辈子吧。”

    “哈哈哈,父亲,你的朋友,你的学生,还有...都在这里了,我这个女儿选的陪葬品如何?放心吧,我现在就送你们上路!”

    海瑶越逃越远,声音飘忽尖锐,在地牢里回荡弥久。

    宁繁音沉着脸,握着刀,追了上去。出口之处连接着密道,岔口众多,此刻,宁繁音才清楚这地牢之中的密道是繁杂的迷宫,

    密道之内黑暗异常,宁繁音小心翼翼地跟着。

    按照记忆里出口的方向,海瑶要是想要出去,应该是走这条路,宁繁音心中琢磨道。眼下没有烛火照明,宁繁音分辨不清,只能凭着感觉追过去。

    才行几十米,一个人影窜出来,紧接着一双大手像是钳子一般抓住了宁繁音,猛地一拽,直接将宁繁音拉了回来,这一拉不要紧,倒是给宁繁音吓了一大跳。

    宁繁音看不清来人,提刀就要砍,却闻见一股熟悉的气味。

    “你倒是真的胆子大!”周继驰咬牙切齿道。

    听见声音,宁繁音提起来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皱着眉头问道:“你来干什么?”

    “海瑶对这里熟悉,你一个人拿什么去追?”周继驰没有松开宁繁音,伸手在宁繁音的后背处摸索着什么。

    周继驰的手掌很大,尽管隔着衣服,宁繁音却觉得那只手似乎是覆盖了自己的整个后背一般。

    “你摸什么?”宁繁音挣扎着,周继驰的手不松。

    周继驰严肃道:“别动!我摸摸看你有没有受伤,这里太黑了,我看不清。”

    宁繁音生硬地回道:“我没有受伤。”

    那只手如同火一般让宁繁音的整个人都不自主的燥热起来。

    “刚刚我看见你肩膀处有血——”

    周继驰边说边摸索着,手游走到了宁繁音的肩膀处,摸到了湿湿黏黏的地方,陡然间就升高了音调:“这是什么?血?”

    宁繁音愣了一下,伸手去摸周继驰说的那块地方,却在黑暗中摸到了周继驰的手,突然间的肌肤接触,像是触电般的感觉,宁繁音快速缩回了手。

    应该是海瑶的血,那个时候自己一簪子刺进了她的肩膀。

    “不是我的血——”宁繁音声音低了下去,周继驰的手怀疑地探了过来,“男女有别,你...无耻。”

    话一落地,宁繁音明显感觉到周继驰的身形一僵,讪讪地收回放在宁繁音背上的手。

    捅破这层窗户纸,一时之间,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海瑶就算跑出去了,也难逃一死,现在你跟的这么紧,难保她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周继驰轻声咳了一下,不尴不尬地解释着。

    宁繁音没有开口说话。

    黑暗中周继驰看不清宁繁音的表情,两人之间只有安静,但是这安静让两人之间的尴尬更加浓烈。

    “海温茂他们现在还在地牢里,我们先从这里出去。”周继驰摸不清宁繁音现在的情绪,只能硬着头皮强装轻松。

    宁繁音叹了口气,道:“周继驰你不是怕黑吗?怎么会跟过来。”

    这句话就像是一下子踩住了周继驰的尾巴,登时让周继驰噤了声,头皮也硬不下去了,强装的轻松也装不下去了。

    只能噎着,不说话。

    “你根本就不怕黑。”宁繁音直接点明,“你在骗我。”

    周继驰的心一下子就被揪起来了,竖着耳朵仔仔细细听宁繁音的声音,声音依旧柔柔弱弱,可话却像是榔头一样重重锤在周继驰的胸口。

    说实话,现在周继驰也没有搞清楚怎么一下子就变成现在这个情况了。

    周继驰心里没有底气,半晌,挤出一句话:“我担心你被海瑶抓住,顾不上害怕。”

    话音刚落,察觉宁繁音又要开口说话,抢着道:“其实我现在还是挺害怕的。”

    宁繁音不吭声了。

    周继驰竖着耳朵又听了半晌,见宁繁音不吭声,心里更加没底了。

    生气了?

    可之前我们还......

    周继驰脑海里想到了在瑶池里的情景,旖旎的画面让周继驰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瑶池之中,你抱着我....”宁繁音脑脑海里浮现出瑶池里的画面,唇齿间的触碰,潮热的呼吸,宁繁音有些说不出口了,“你到底是为了骗张德显他们还是骗我?”

    周继驰心中绷紧的那根弦啪的一声就断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周继驰倒抽一口气,缓缓道:“我说是为了骗张德显他们,你信吗?”

    宁繁音沉默不语。

    信你个头!

    周继驰受不了宁繁音这种半天蹦一句,一句话就直戳命门的说话方式,索性破罐子破摔,说道:“既然如此,我也认了,那我现在让你骗,索性新账旧账一起算。”

    末尾,周继驰大义凛然,豁出去一般:“你说什么我都信,来骗吧。”

    宁繁音抿着嘴,现在这般漆黑的环境里能藏住很多情绪。

    周继驰倒是很乐意被宁繁音欺负一下,妄想着要是能把悔婚书抵过来就好了。

    宁繁音认真思考起来,这短短数月以来和周继驰的交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总处在一种忽近忽远的距离,周继驰知道宁繁音所有的秘密,知道她藏在众人之下小心翼翼不敢明示的身份,知道她来京城的目的,但是他们之间似乎还是隔着什么东西。

    宁繁音没有想出什么可以骗周继驰的地方,倒是想到初见时候的周继驰,开口问道:“周继驰——”

    周继驰神经紧绷,“嗯?”

    “你当初是不是特意叫人在城门口堵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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