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闺房内。
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铜镜衬映美人的倒影,精致的凤冠,绯红的嫁衣,红唇皓齿,千娇百媚,仿若盛开的的牡丹花瓣。双边金簪淡金色的流苏垂在脸庞两侧,随人而动,和身上的大红喜服交相辉映,更是金质玉相,风华绝代。喜婆和沈书颐正在为坐在镜前的沈卿整理发饰。
“阿卿,金门关不如京城,再加上你身子不好,阿姐担心你…”
沈卿把手搭在沈书颐的手上,轻叹“我没事的阿姐,这毕竟是皇太后赐婚,她自是知道我身子不好所以去金门关的一切用途都是备的最好的,不用担心我”。
“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这个!阿卿,你什么时候可以稍微不用那么的坚强”?
沈卿转过身,一身华丽的服饰发出铃铛一样清脆的响声,此时外面阳光透过窗棂打在沈卿身上显得耀眼夺目。沈卿用手扯了扯沈书颐的嘴角,让她笑起来。
“阿姐现在像个苦瓜一样,今日可是我大喜的日子哎,不许摆脸色哦”。
沈书颐看着眼前身穿婚服光彩照人的妹妹,扯出笑脸“好,那阿姐帮你再梳梳头?今日一别,都不知道何时才能为你梳发了”。
“嗯,好呀”。
沈卿戴着重工的发冠笨拙的点点头,沈书颐一个眼色让一旁的喜婆退居门外。在张贴了喜字的闺房内,没有笑语没有争吵。有的只是一个正在为妹妹梳头的姐姐。沈卿透过面前的镜子看到了后面的人落在脸颊上的泪。而自己,在沈书颐看不到的地方,泪水早已积满了眼眶…
沈府外,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着数不尽的花瓣,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守将,涌动的人群一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终于,马车停在了沈府门前。
人群中传来一阵嘈杂声,人群中有人拿手指了指沈府的门外高喊“快看,快看,沈二小姐出来了”!
人群一阵骚动,你来我往的盯着沈府的大门。有买菜的大妈,路过的门客,嬉笑的孩子们都在吵吵闹闹。
“哎要我说,这是近几年办的最风光的婚礼了吧”。
“是啊,这排场大的,不说是二小姐的婚礼还以为是哪家郡主大婚呢”?
“哎哎哎,我听说啊,这婚就连宫里的皇上、太后娘娘还有薛国公都重视的不得了!而且这沈二小姐嫁的还是咱们镇北将军,风光大着呢。这沈二小姐命真好”。
“是啊是啊,这沈府可要风光喽”。
......
沈卿拿着团扇被喜婆牵着走到门外,站在门口的父亲和姐姐眼眶早已泛红。沈步阳的目光中满是慈爱与不舍,而沈书颐早已泣不成声。
“卿儿,此去边疆,山高路远,你要照顾好自己。”父亲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沈卿强忍着泪水,福了福身:“父亲,女儿不孝,不能在您身边侍奉了。阿姐,你也要多多保重。”
沈卿上了马车,随着送亲队伍缓缓驶离京城。她透过车窗沈卿坐在华丽却又陌生的马车里,大红的喜服似有千斤重,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车帘外传来喧嚣声,她知道,这是京城的百姓在夹道欢送。
沈卿掀开帘子,望着渐渐远去的亲人与熟悉的街巷,心中五味杂陈。
行了几日,送亲队伍在途中选中了一家客栈歇脚。
为首喜婆朝轿中的沈卿喊道:“二小姐,此路到金门关还需三日的行程,先下来歇歇脚吧”。
“知道了”。
沈卿刚下马车,便听到远处一阵嘈杂声。
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后面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大喊着:“把那个小海棠给我抓住,别让她跑了!谁抓住她,三百两黄金就是谁的!”
只见瘦小的身影身姿灵活,左躲右闪,趁几名彪形大汉不备直接躲进了沈卿的婚轿里。眼瞧着几名彪形大汉就朝这个方向过来,沈卿看到轿内的小人朝她求了求。
“好姐姐好姐姐,那几个人要抓我去领赏,你帮帮我吧”。
沈卿看了一眼小人可怜兮兮的眼神,便传话叫来了一旁的喜婆在耳边私语了几句,小海棠便透过帘子缝看到喜婆朝大汉那边走过去,嘴带说手比划着讲了半天,就看见那几人离去。
小海棠松了口气,下了轿子走到沈卿面前,盈盈一拜:“我叫小海棠,多谢姐姐刚才相助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轿子”。
“没关系,你刚才说你是?画仙小海棠?”!沈卿微微惊讶道。
沈卿并不是第一次听说过这个名字。小海棠的名字,在京城乃至四方都曾传得沸沸扬扬。
她的父亲原是京城一位著名的书法家,因其深厚的艺术修养名扬一时,而小海棠则继承了父亲的才情,天资聪颖,从小便展现出过人的绘画天赋。然而,除了才艺,她更是因为一种“妙笔生花”的传言而声名远播——传言称她能凭一笔挥洒,化腐朽为神奇,令死气沉沉的事物焕发生命。
有人说,小海棠的笔法仿佛神灵附体,能够使一切枯木生花、石雕吐露真言,甚至有时她的画作能带来奇迹。还有人说,他曾亲眼所见小海棠曾在荒郊野岭的一株枯木上写下一笔,没想到枯木竟然奇迹般地开花了,并且四季不凋。由于这神秘的能力,她便成了许多富贵人家争相求得的“画仙”。
然而也是正因如此,小海棠的“妙笔生花”之名也引来了无尽的麻烦。富商大贾、权贵官员纷纷为其作品而争相出价,甚至有人开始通过不正当手段迫使她为自己作画。
有人为了控制她,暗中设下陷阱,屡屡出现悬赏捉拿她的通缉令。”
小海棠盈盈一笑“说的没错,不过,我可不是什么画仙。姐姐,我看你这身衣服你莫不是?”。
沈卿微笑着扶起她:“无妨,你若没处去,可与我一道。不过,我要去的地方很远,金门关....”
小海棠眼睛一亮直接打断沈卿的话:“真的吗?那太好了。多谢姐姐相邀”!
于是,沈卿与小海棠一同上路。一路上,跋山涉水,三日后,送亲队伍终于来到了边疆--金门关。
金门关外,黄沙漫天。
突然,一群沙盗呼啸而来,马嘶声、喊杀声瞬间打破了平静。送亲队伍顿时乱作一团,护卫们虽奋力抵抗,但沙盗人多势众。队伍终究还是被打散了。
“沙盗”?!
沈卿在打斗中跌出轿子,自出生至现在,这是沈卿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虽尽力克制住自己但内心的害怕和慌张一直充斥着自己。沈卿紧握着小海棠的手把她护在身后。只见一名沙盗挥舞着大刀朝二人的方向砍过来,沈卿紧张的闭上双眼死死的护住小海棠。
小海棠大喊:“姐姐”!
“要死了吗”?
一杆长枪从远处飞来横插在这名沙盗胸口中,沙盗口吐鲜血倒地身亡。楚稷踏上马背借力来到长枪前从胸口处拔出来。
“你已有取死之道”。
楚稷冷哼道,沈卿在惊吓中睁开眼看到楚稷拿着滴着鲜血的长枪,再一看,刚才的沙盗倒地身亡胸口出赫然出现一个血窟窿。
沈卿大呼一口气“活阎王来了,我们得救了”。
一侧传来动静,沈卿望去,看到楚稷在沙盗们未曾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身形灵动,迅速斩杀了两名扑上来的盗匪。他的枪法疾如风,沙盗们的反击显得无力而仓促。
“退后”!
楚稷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他的每一击,枪锋所指之处,沙盗纷纷应声倒地。
沈卿紧张地环顾四周,尽管楚稷的出现让局势发生了转折,但沙盗的数量极其庞大,队伍依然陷入了困境。
盗匪们越发凶狠,开始不顾一切地围攻楚稷,甚至有人带着火把试图引燃车厢。沈卿深知,若是继续如此下去,局势将再度陷入困境,整个队伍将有可能陷入困境,甚至丧命。
“阿棠,带着他们躲入车内”!
沈卿虽然不会武功,但她知道沙盗所劫的只是这车内的金银珠宝,于是沈卿向小海棠借来火折子,迅速把布置车内的帘子撕下来挂在装有金银的马车外,用火折子点燃帘子。
待熊熊大火燃烧起来,一旁的沙盗终于发现不对急忙向这边赶来,楚稷一鼓作气从后方彻底制服沙盗。
待一场混战过后,送亲队伍重新收拾好行囊。
沈卿望着眼前的残局,送亲队伍死伤惨重,所带的金银全被一把大火烧光了,如今也就只有这寥寥三辆马车还在。沈卿心中委屈,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她的命差点没了,要不是今日楚稷突然出现,她都不敢想自己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沈卿用手擦了擦脸上的脏灰,拿起掉落在一旁已经破损的团扇。走到一护卫面前。
“天色快暗了,送我进城吧”。
说完后,沈卿搭着小海棠的手任由她扶着自己进到喜轿里,进前,沈卿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楚稷,见他只顾着擦拭手中的长枪没有多说什么掀起帘子走了进去。
楚稷骑上马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寥寥破损的三辆马车驶入城去。
临近夜晚,沈卿重新梳洗换了一件婚服,由小海棠牵着走进将军府内,一场大婚典礼正常举行....
夜晚,沈卿坐在新房中,然而,等了许久,楚稷却并未出现,只留沈卿独守空房。
沈卿放下团扇,扶了扶头顶的凤冠,艰难的伸展活动着手臂:“今日这么一遭,看来他不会来了”。
小海棠端给沈卿一杯茶水轻声安慰:“姐姐,莫要伤心,或许楚将军他有军务在身呢。”
沈卿苦笑“我和他本来就没有感情,这一通乱点鸳鸯图不得已和他绑在一块。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他虽不喜欢我,但我也不喜欢他。只管做好她的夫人罢了,也不知道我这身子还能撑几年”。
最后一句话沈卿的声音越来越小,小海棠没听清询问道:“姐姐?你说什么呢”?
沈卿摆摆手“没事没事,我随口说的。嘶哎呀,这冠戴着好沉,既然他不来便取下来早点歇息吧”。
小海棠准备动手上去摘除,被沈卿用手拍了下来。
“阿棠,我带你来不是让你给我做丫鬟的,我是在这没个熟人想和你聊聊天,你不用这么对我,只是取个冠而已,我自己有手有脚的”。
小海棠古灵精怪的,笑着坐在沈卿旁边挽着沈卿的手“噗哈哈哈哈,姐姐,你突然这么正经的说话我一下没忍住,好啦,你说不做就不做”。
楚稷站在门外,隔着屏障透过焦黄的灯下看到两个打闹的人影,以及震耳欲聋的笑声。
“京城来的姑娘,沈府的二小姐....沈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