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就这样平淡的过去。教室后面的表时针已指向十,我看着教室外的夜色,随着晚课结束的铃声,教室里的学生吵吵嚷嚷的出了门。
啊,现在还是十点下晚自习。等再过段日子,就要十点十五才下晚自习喽。我看着瞬间空荡荡的教室,好像回到那年高三的日子。那时我们也还是十点下晚自习,教学楼里会有一些勤奋的学生留在教学楼里多学一会。显然,我并不在其中,作为一个决不肯多学一秒的人,我一向下课铃一响就飞奔出去。我那时的好友在隔壁班,我们总商量着下了晚自习去超市买点吃的。之前超市里有泡面房,还能整点泡面吃,后来校长严令禁止,超市里连泡面的影子都见不着了。
我躺在地上,也许是地上吧。毕竟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躺在摄像头里,还是我就是摄像头。教学楼的灯光完全熄灭了,是了,寝室十点半熄灯,再不回去连洗漱的时间也不剩了。万籁俱寂,我也只能轻轻哼着歌哄着自己睡。
我猛的睁开眼,忽而意识到,我的手机!天杀的!连手机也不给我,没有手机可怎么活啊!愤愤不平的想了半夜,后半夜才睡过去。
清晨,或许算是凌晨。乌拉乌拉的背书声把我从睡梦中拽起来。我崩溃的挠了挠头,忘了这死学校早上五点四十早读了。我坐起来,看见班里的学生已经在站着背书。
“大点声!一点精气神也没有!”李老师在台上吼着。外边的学生会成员拿着分贝仪测着背书的分贝。即使我已经毕业,也忍不住对这种行为发表意见。出声背书固然对记忆有益,可你拿着分贝仪测,那意思是分贝越高记得越好喽?分贝最低的几个班级还要在下一个早读拿着书到天井背。背个书,整得歇斯底里的。恕我直言,领导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看着他们早读,看得我一肚子气。我忍无可忍的捂住耳朵,试图隔绝声音,可收效甚微。天杀的,原来这摄像头是能收声的,这么高级。
随着通知早餐的广播响起,学生们下楼准备早操,我终于能安息一会了。没错,是安息一会,我觉得自己和一个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了。我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睡了还是昏过去了。
凳子从桌子下拉出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又从睡眠中醒来。“今天早课是数学,大家准备一下昨天的卷子。统计下错题。”我眯着眼睛看着数学课代表站着交代大家。啊,数学啊,好睡!
啧啧啧,十二和十六题这种考试时我都是直接跳过的,又难又耗时间。
不一会,李老师从前门走进来。看了看黑板上的题号,“这是错题是吧,好,咱们先自由讨论,剩下解决不了的我来讲。”
真好啊,自由讨论总是能和朋友说几句闲话的,比一动不动坐在凳子上受刑好多了。那时我有段时间坐在后门靠过道的倒数第二排,我朋友坐在倒数第一排,她同桌是个尖刀班下来的,她们最后一排是一组,不方便讨论,我总在讨论时转过去和她俩讨论,有时说到笑话,还会悄悄看一眼老师在哪。
讨论结束,教室里安静下来,“第九题还用讲吗?需要讲的举手。……”
需要讲的小题只剩下十二和十六。李老师开始在黑板上讲解。我的脑袋也逐渐发沉,果然,数学就是最好的助眠药。不管你在什么年纪,听到这些函数几何,上下眼皮还是会粘在一起。最纯困的那年,老师在讲台的左右走动,我的手托着下巴,身子左右躲避老师,睡得香甜。
讲完两道小题,李老师说:“接下来咱们会开始一轮复习,把高中知识全部过一遍。希望同学们珍惜这段时间,在这一阶段认真学习,二轮三轮基本就是考试,会过得非常快,到时候可没这么长时间补短板了。”
由于摄像头的角度,我只能看见她的背影。早课结束,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去吃饭了,只有几个留在教室里补觉。
几个女生打扫完了卫生,其中有一个是地理课代表 ,我记住了她的名字——柳唐。
“唐唐,帮我带个饭呗。”柳唐的同桌看柳唐要去买饭,对她说。
“请你以团成一个团的姿势,以每秒五米的速度,做匀速直线运动,圆润地离开这里。”柳唐故作生气的看着她的同桌。
笑死我了,什么以团成一个团……不就是滚吗,说得这么学术。
“哎呀,求你了,唐唐最好了。”
“那好吧,饭卡给我。”
“好嘞。”那女生双手奉上饭卡,像递圣旨一般。
我的高中把两节课合成一节大课,中间不下课,一节大课有一个半小时。上午下午晚上各两节大课,中间有十分钟的课间。上课时,会有主管纪律的老师巡逻,记录违纪情况,甚至,有的老师会像谍战剧里的间谍对暗号似的,敲窗户或者门,查抬头率。我有时会分不清,我究竟是在上学,还是在谍战。现在让我们再回到标题:领导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早上的第一二节小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姓刘,说话口音不是一般的重,是四班的重。他们那时可能不要求普通话二乙,不然我不敢想他怎么能来教英语。他说出来的话,中文尚且需要仔细分辨才能听懂,更别说英语了。讲课也不甚用心,好几次喝了酒,微醺着就来上课了。就这样,还混到了主任的位置。看来学校的职位,并不看教师讲课能力如何。不过上他的课是最轻松的,他不经常管睡觉和说话的学生,小组讨论时总是给很长时间,我们有充裕的时间聊天。
“哎呀,我看这,这有不少熟面孔啊。”刘老师一上来就看到了不少以前教过的学生。听着他的口音,同学们都笑了。
“英语课代表是谁?”他说话还是老样子,“英语”读起来像“阴雨”。高三是他第一次教我,虽然他专业能力无法评价,让我高三的英语一直在吃以前的老本,不过是实打实的笑到我了。
“我。”英语课代表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叫程凝,她举手然后又站了起来。
“哦,老熟人了。”虽然我只能看见刘老师的背影,不过我能想象出他现在的表情:黑黑圆圆的脸上显出笑容,眼睛笑起来显得更小,不薄不厚的嘴唇咧开漏出牙齿,像个和蔼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