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澈将图纸瘫在桌面上，指着黄河北岸说“镇北王的军队就在此处，你觉得他会怎么渡河？”

    沈玉端详片刻，凭借对镇北王和兵书的了解指向一个奇特的位置。

    莫云澈没有犹豫，点头称好。他转向其他将领“即刻备战，在叛军到来之前在此处设下埋伏，这一次，我们要生擒镇北王！”

    “是！”

    镇北王曾经是大靖的英雄，拥有擒拿这种人物的机会，不可谓不激动人心。

    沈玉看向参谋，对方欲言又止，最后点头弯腰表示追随。

    经过一次次的验证，已经没有人质疑沈玉的能力，他不只是皇帝的秘密美人，还是大靖排的上号的军事家。

    这一切在沈玉看来，都是莫云澈的功劳，若不是云澈力排众议，说服皇帝，将他带出皇宫，并且能够给他信任和鼓励，震慑敌军，安定军队。即使他已经将各种兵书在王府研读透了，也怕是永远不敢在众人面前如此大放厥词。

    这般畅快的人生，沈玉从未想过。

    莫云澈见他眼睛发亮地盯着自己有些不解，真心发问“可是身体不适？”

    沈玉笑着摇摇头。

    将军此行千万小心。

    见此，莫云澈温和了嘴角“放心，我可是大靖的杀神，战无不胜。”

    杀神，这样的称号在史官笔下向来褒贬不一，颇受争议，甚至可以说是贬大于褒了，但心思纯粹的男人只当是对自己能力的认可。

    在莫云澈身边的日子里，让他明白，这是一个与人格格不入的孩子，他的心智既成熟又不健全，沈玉并不害怕，反而很坚定地要留在他的身边。

    沈玉有心维护他的形象，却意识到没了这个称号，某人是要伤心的。

    这一点，也很可爱，后世的评价，想来也不算重要。

    老参谋是个人精，看两人眉目传情，早已将局势看了个百分百。沈先生真心恋慕将军，照顾将军不通红尘，所以细心温润，长相又讨人欢喜，老参谋私心是看好的。男女不重要。毕竟将军前途无量，三妻四妾下不愁后继无人。一个无权无势的男子，也能给老狐狸们降降火，省的天天操心将军的后院。

    “既然将军与沈先生还有要事详谈，尔等暂且退下。”

    ？莫云澈看着他没说话，他哪像可以谈要事的人？

    老参谋是军队里说话最文绉绉的，但神色自若不见做作，在军队里极受敬重，被他注目的几个糙汉满心遗憾。

    他们真信将军有事，可惜不能和将军去练武场切磋一下。

    “将军，今夜的吃酒还是要来的。”

    “不。”莫云澈摇摇头“沈玉夜里不能受凉。”

    沈玉面上一红，幽怨地看向不知说了什么惊世骇俗话的莫将军。

    “……啊。”说话的人再怎么大条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了。

    这沈先生弱不禁风，军队里哪里最舒适？还不是将军帐！

    怪不得他们强悍可怖的将军要弄什么绫罗绸缎，合着是给沈先生暖床。

    “大人，将军和这沈先生怎么回事？”

    老参谋看着几个心思活络的脑袋哼笑几声，高深莫测地走了。

    幸的我是男子，不然你就要娶人家姑娘了。

    “这荒效野外也没个姑娘。”莫云澈没当回事，古人就是规矩多“你今夜不需要我吗？”

    沈玉指尖发麻，比划道。

    需要。

    因为这次的埋伏充分，地势有利，镇北王的军队被打的措手不及，真让莫云澈生擒活捉了他。

    举国欢庆祝贺莫将军班师回朝，沈玉的马术还是不够精湛，所以独自坐在马车里，镇北王的囚笼就在他后方不远处，低垂着头，看着狼狈，但分明的肌肉微微起伏，更像是一头沉睡的凶兽。

    沈玉杀心渐起，他担心镇北王会绝地反击，伤到莫云澈，永绝后患才是最明智的。

    但这都是为了他，他要找到娘亲，在此之前，镇北王都不能死。

    烨帝在庆功宴上多喝了几杯，眼尾沾上几坨糜红，视线里，男人沉稳直率，面容冷硬，虽然没有拒绝一杯酒，但脸上始终不见醉意，也始终不曾看向朕。

    奚烨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明明莫将军时刻在注意他的安危，明明他知道自己已有妻妾子嗣，他虚伪自私，不可能与男子有越界的交集，明明他明白莫云澈最好挑一个好人家的女子成亲，才能更有价值。但他就是不乐意，不乐意这样遮遮掩掩，只有他一人烦心。

    莫云澈不容质疑地推开面前的酒杯，微微前倾“今日与知府相谈甚欢，在下不胜酒力，改日再叙。”

    做完这些，他不等对面的反应，直接起身离开，皇帝似乎朝那边去了。

    “父亲，莫将军是个怎样的人？”洛知府的女儿脸颊发红，嘴角微勾，眼里满是志在必得。

    洛知府告诉她“自然是不可多得的英雄。”

    桌子底下，轻轻摇晃手指，告诫女儿不可心急。

    周围人若有若无的视线让漂亮的嫡女很是受用。

    无论是相貌还是前途，平定将军莫云澈都是上上签，怎能不叫人心急？

    莫云澈抬头看看月亮，没发现有什么不同，有大又亮，没啥好凄凉的，特别是对烨帝，镇北王被他关进地牢，手握沈玉这个云梦人，就意味着他还可能找到传说中的秘宝。他还有什么悲伤的？

    不会是我露馅了吧？

    他迟迟不上前，倒是让人为难，奚烨无奈地说“你不过来，朕就过去。”

    莫云澈看着他，试图理解他，但好像这破人设有点影响脑子，他还真看不清。

    烨帝笑眯眯地问“朕待你如何？”

    “一般。”

    莫云澈之前是干啥的？吃喝玩乐，无恶不作的大少爷！爹疼不疼不重要，他有妈还有钱啊！这世上谁最爱自己？他跟老妈并排。

    果然，奚烨袖袍下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君玄枭对他特殊，想必看不上这点恩宠。

    “是啊。”他叹了口气，故作轻松“看来郑得对你更加珍惜了。”

    莫云澈心头一怔，眸光闪烁，在夜里晦涩不清“你……”

    他当机立断“陛下，我想娶妻。”

    “……呵。”烨帝慢慢扶上他的脖子，笑容可怖“将军还是不要太心急来的好。”

    他气息不稳，让莫云澈逐渐厌烦，执意要试探烨帝的底线“我只娶心爱的姑娘。”

    “你懂什么？”奚烨松开手，讥笑地看着他，眼里却凄惨至极“你懂什么叫心爱？你只会杀人，你就是头天杀的鬼怪。”

    男人沉默了，高大的身形隐藏在暗处像一团死寂的湖水，他思考良久，摸着胸口说坚定地说“不，我爱她。”

    “荒唐。”奚烨说。

    到最后烨帝都没有准许，不过，已经验证了莫云澈的猜想。

    这一次，他要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