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这副盛怒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莫云澈喜欢看他脸颊被红晕渲染，鲜活且弱小的生命总是惹人怜爱的。
他轻轻歪了歪脖子，柔声劝导“玉儿，放手，你杀不了我。”
沈玉被一声玉儿惊出一身冷汗，他总觉得眼前的人像是换了一个灵魂。
那是一个冷酷到只剩冬天的眼神“你要明白，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你的善良、聪明、漂亮，除了解闷一文不值。”
别、别说了！沈玉痛苦地捂住耳朵，他后悔了，他不该翻开那本书。
莫云澈扯开他的手，强迫他直面他“我愿意陪你演这一出戏，你该感到荣幸。”
哈……哈哈。
沈玉不合时宜地咧开嘴，不受控制地笑起来，晶莹的泪珠成线坠落，他和该知道的。
这个世界，这些人，和他根本不一样，他们不像他狼狈不堪地追寻所谓安稳的生活。
他们要钱，要权，权衡利弊后牺牲再多也无所谓。
他告诉莫云澈君山陵就在君山脚下。
原来如此，莫云澈细想，沧海桑田下的自然遮蔽吗，难怪怎么都找不到，人一陷入灯下黑状态确实难以突破。
【系统通知：剧本空白补充成功】
听此，他对沈玉勾出一个笑来，柔声安慰“我把你的娘亲还给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沈玉无力地垂着头，哪怕面对君玄枭他都没有这般绝望。
他完全不清楚莫云澈在想什么，甚至看不懂他的任何脾性。
“不回话呢。”
沈玉温顺地点点头，比划道。
沈玉，感激不尽。
等到与娘亲相聚，他们便离开吧，无论是云梦还是何处，他有手有脚，怎么也能养活娘亲。
莫云澈不用细想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其实很好奇，主角脱离剧本会怎样？
哎呀，自己可真是恶趣味，明明已经知道结局了。
不过也好，接下来他可没功夫看着沈玉。
“带沈先生去大理寺。”
“是。”
沈玉跑了，烨帝得知的时候，人都跑出城了，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一时间，他看向莫云澈的眼神掺上了疑虑“或许之后他还用得上。”
“不会了。”莫云澈回答的毫不犹豫“陛下，臣请罚。”
烨帝笑着搁下笔“无碍，云澈本就心善。”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莫云澈的确心善的不行。
“不知为何。”烨帝捂上胸口“郑一直有不好的预感，总是梦到国难当头。”
莫云澈好半天没说话，烨帝只好明说“将军，为了郑，送叛军首领上路。”
莫云澈压下嘴角，微微弯腰“臣领命。”
沈玉离开的时候拿到了一小包银子，他没敢多拿，一是怀璧其罪，二是他的功劳还不值那么多钱。
他们一路奔走，他的娘亲细心地将他的脸抹上黑泥，衣服也是灰蒙蒙破烂烂，可看着儿子那双明如皓月的眼睛犯了难。
“乖儿，谨记莫要与人对峙。”
沈玉软软地捏了捏她的手，我会的。
沈玉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出城不久，城门紧急关闭，城里的兵马，踏在石阶上，发出沉闷结实地碰撞声。
“护驾！护驾———”太监尖锐的嗓音淹没在银光中央，染上一众红意。
莫云澈木然地刮去刃上的肉沫，叹了口气“王爷，他还杀不得。”
君玄枭也是这样想的，心里不痛快，说出来的话就更难听了“滚，用你多嘴。”
……行行行，刚刚是皇宫里的进狗了，一个劲盯着老子放杀气。
君玄枭把剑抵在烨帝脖子侧，稍稍用力，划出一道血痕“再拿那种恶心的看人，本王就把陛下的眼珠子取出来。”
烨帝不敢多动，被气的咬牙切齿“你一直在骗朕！”
莫云澈站在君玄枭身后震慑众人，听闻此话，只是轻轻笑了。
他的模样还是单纯的高兴，玩的开心，好像这一局中死去的所有人，被他背叛的所有人，都只是被小小捉弄了一下。
君玄枭看着这绝情的一幕，难得没有畅快感，反而毛骨悚然。
“把陛下带下去，听候处理。”
莫云澈对男人恨不得杀他饮血的表情很满意，这才有点权谋的味道了，是皇帝就该给我好好耍心眼啊！
“沈玉呢？”君玄枭慢悠悠地问“被你藏哪了。”
他还问这干嘛？不会吧，真动情了。莫云澈装模做样地感叹“他想走，我放他走。”
君玄枭皱眉，后续难免会用到沈玉，放走了秘宝怎么办。
然而与他齐肩的煞神平静地说道“他会回来的。”
君玄枭更不爽了“你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他瞪大眼睛，显出熟悉的傻气，哼笑“明明是王爷和王妃干的坏事。”
“他身中蛊毒，又体弱漂亮，乱糟糟的天下，他拖着一个老人走不了多久的。”
“他要是随便死了也麻烦。”
“有人跟着他呢，王爷。”莫云澈抬高下巴，得意极了“我派的。”
有些心痒痒的君玄枭不合时宜地想摸他的脑袋，结果郁闷地发现，人已经长高了。
他用剑柄敲在他的后背，特大力。
其实莫云澈是个四肢灵活的人，会弯腰的那种人。
沈玉的日子并不好过，他没有想到蛊毒会再次发作，要搅乱五脏六腑的疼痛和喉喽里止不住的血液叫他心力憔悴，他每每看到娘亲好久不见的笑颜便难以抑制地悲伤。
啊……他不想死。
可他也不想去求莫云澈和镇北王，他们如同恶鬼缠身，梦里也不得安宁。
沈玉看到大堂中央的椅子上，莫云澈神色淡漠地点着指尖。
沈玉最后想知道，囚禁母亲，是将军的计谋吗？
“与我无关。”
沈玉笑了。
“嘶——我就说这小子长的俊吧！”尖嘴猴腮的乞丐乐的直拍手，他还不是喜欢搞男的就被惊成这样了，不信这些土匪不喜欢。
土匪头子脏污的大手就要摸上沈玉的脸，被沈玉脸色苍白地躲过去了，他甫一睁眼就瞧见这可怕的一幕，差点吐出来。
“嘿嘿。”土匪头子倒是和颜悦色“小娘子莫怕，与俺成亲吧！”
不、不要！
沈玉头摇地飞快，又急着找娘亲，只见老妇人被一两个土匪围在中间昏迷不醒。
娘，你怎么了！
不等沈玉起身，土匪头子就把他惯在地上，他忍不住了，就要在这破庙里办了他。
尖嘴乞丐拦住他，就像青楼老鸨一样精明谄媚“嘿嘿……人您是见着了，那我的……嘿嘿”
沈玉认出他来，一时怒不可遏。
我救你一命，你怎么恩将仇报！
他不说话，乞丐也明白正常人会怎么想他，他抱着一小块银子，眼睛都移不动“好恩人，您就救人就到底，发发善心……我不看，我不看的。”
说完，他拔腿就往庙外跑，谁知道那群土匪会不会后悔。
不曾想，他前教刚出门槛，后脚就掉下个尖嘴猴腮的脑袋。
沉默的杀人动作无声无息，快到沈玉都记不清有几个人。
他慌忙推开身上污臭的尸体，揽住胸前的衣服，一阵干呕，不等忍住恶心，他爬到母亲的面前，手指颤抖地试探鼻息。
万幸，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