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界

    空调运转,发出低低的嗡鸣。空调温度被昨晚思绪不宁的向安生调得很低。

    向安生抬手摁掉响了不知道多少回的闹钟,烦躁地睁开眼,又被眼球的酸胀刺激地半闭了回去。

    一醒来,向安生就感觉到自己的喉咙痛得要命,浑身酸软,脑子像被人劈开又缝合了回去。

    在昨天精神压力和身体折磨的双重打击下,这位身体素质一向很好的向同学百年一遇的感冒了。

    意识到这一点,向安生对抗着猛地起身的耳鸣,下意识去床头柜翻药。摸到空空荡荡的抽屉,向安生瞬间清醒了。

    “草。”向安生张了张嘴,但没发出声音。

    抬眼环顾四周,眼前的环境陌生得窒息。床头柜的抽屉,是以前放药的地方。

    作为一个情绪稳定的人,花了几分钟接受事实。向安生在忍着吞咽的疼痛喝完一大杯温水后,一脸冷漠地经过滨西路路牌。

    滨西路上没什么人,向安生放弃了表情管理,狰狞地吃完了一个牛肉包。

    是的,他虽然嗓子很疼,牛肉包虽然很辣,虽然正在感冒也尝不出什么味儿,牛肉虽然是发物,但我们的向同学还是决定要吃牛肉包。因为他超爱。

    因为早上的赖床,向安生没有时间去买药了。因为是转校生,背着比往日沉了一倍的书包,向安生在马路中间停下站定,绝望的闭上眼睛。草,很好,更想死了。

    踩着早自习下课的铃声走进教室,放下书包,向安生只觉一股神圣之感袭来,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使命。

    “同学,你也太嚣张了,第一天早自习就翘掉,就算没有老师查你也不能......”李川正想打趣几句新同学,就被向安生的低气压震住了。

    “呃...不知道你是否需要一点帮助?”李川小心翼翼整理了自己的措辞。

    “有感冒药吗?”向安生在草稿本上写。

    李川低头看了一眼,草稿本上的字潦草张扬,不同于在黑板上的凌厉。

    从书包的鸡脚旮瘩翻出一包感冒胶囊,看了看没有过期,李川递给向安生。

    向安生对于陌生环境中雪中送炭的帮助很是感动,心里对李川发送了一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用口型说了句谢谢,白着脸把胶囊咽下去。

    妈的,好想回家。向安生闭上眼睛,欲哭无泪。这次在陌生环境的感冒已然让向安生认可那个只住了一晚的单身公寓为家,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有课表吗?”为了方便,向安生将询问的草稿纸推向自己的同桌。

    陈玉叶在手机上点了点,调出一张课表。向安生瞅了一眼,第一节课是地理课,于是安心地趴下补觉。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向安生烦躁地动了动,接着就听见他的同桌说:“老师,他生病了不舒服。”

    向安生再一次听见上课铃声的时候,陈玉叶拍了拍向安生。“下节课数学课,老师很严,你最好醒醒。”

    向安生痛苦地抬起头,活动了一下麻得噼里啪啦的腿。半眯着眼翻了一圈都没找到草稿纸,只好清清嗓子,问:“数学学到哪里了?”

    陈玉叶俯身抽出书,指着对应的页码示意。

    向安生张嘴还想说什么,陈玉叶开口打断:“你还是别说话了,像公鸭,我听着折寿。”

    向安生:“……”

    怎么回事,好想打人。

    要面子的向安生闭紧嘴巴,单方面终止了对话。

    短暂的补觉并未让向安生清醒,反而越来越困。为了缓解,向安生打算喝口水。

    杯子拿在手上,视线内全部是重影。向安生找了半天没找到嘴在哪。

    忽然之间,一只温热的手搭上,扶着水杯往向安生嘴里送了一口水。手上的温度让向安生瞬间清醒过来。

    转头盯着陈玉叶,他没什么反应,正在计算老师布置的随堂练习。

    从陈玉叶的手上移开眼,向安生觉得脸有些发热。

    回想了一下,自己眯着眼找嘴的动作不会看起来很蠢很丑吧。

    还正好被他同桌看到了。向安生马上打住思绪,尴尬得不敢细想。

    拜陈玉叶所赐,向安生接下来的一天都很清醒。

    下午放了学,向安生发信息给班主任请了晚自习的假,拎着书包离开学校。

    少年时期的身体恢复速度很快,向安生感觉自己精力恢复了不少。

    走到东街,向安生打算再去添置些物件。虽然平常生活的必需品都有,但还缺了点零碎东西。就比如今早的药。

    东街热闹而悠长,有几个街边小摊在叫卖,烤串摊上飘出一阵一阵浓烟 ,几棵大树下摆上几桌附近小店面的饭菜,有人坐在桌边就着啤酒下菜,扯着听不懂的方言。即使空气湿热,蝉叫的嘶声力竭,也没影响到这座城充沛的生机。

    向安生边走边看,他很喜欢烟火气,看着陌生的城市有同样的余晖,在余晖消散时进入漫漫夜生活。他觉得,好像在了解,融入一个城市,这是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

    东街的尽头是商业区。向安生在里面的商超挑了一些会用的到的东西以及食材。不过今天,他不打算给自己做饭。

    回到公寓,把食材放进冰箱,简单收拾了一下买回来的东西。向安生煮了碗泡面,边吃边回石林飞信息。

    红旗飘飘:救命啊,你快来看看这题咋写啊,我竟然一点思路都没有!!!

    点开图片,这是金水六中刚考完的期中考试试卷,向安生昨晚刚补完。

    石林飞问的是数学最后一个大题的第二小问。石林飞的成绩并不差,在二中也算是名列前茅。但炎德英才的试卷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对于县城很少接触四大名校密卷的学生来说的确棘手,没有做题思路也属正常。

    向安生拿起手机,拍了个照发过去。

    云山苍苍:你们怎么写到了这张卷子?

    红旗飘飘;害,这还得归功于咱们老班啊。他混进了四大名校的教师群,悄悄偷过来的。

    云山苍苍:......

    红旗飘飘:而且他还没偷到答案,咱们年级组老师都在加班做题呢,真是感动 !!!

    红旗飘飘:话说你们学校出的题就是不一样啊,比我们之前做的炎德英才联合卷高质量多了。点赞!!!

    吃完晚饭,向安生在桌上摊开今天的作业。理实班的作业区别于竞赛班的针对性与创新性和普通班的基础性,难度大,综合性强,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将所学内容不断整合。

    向安生叹了口气:“难怪没有一开始让我去竞赛班。真的吃不消啊...”

    好在是刚考完期中考试,大多课程都还未开新课,给了向安生一个缓冲的时间。

    等再次从作业上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向安生看了一眼手边的闹钟,吓了一大跳。环顾了一下过分安静的四周,推开卧室的门。

    屋子里的每盏灯他都没关。实话实说,虽然向安生一个人生活了很久,但也还是害怕,怕鬼,怕杀人犯,怕死。而且这里不比从前,至少有石林飞一家还在乎他的死活。这里举目无亲,哪天噶这里了都不知道!

    向安生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赶紧晃了晃脑袋,把这种想法清出脑海。快速冲到门口,一边默念“我一个花季少年还不想死”一边打反锁。又拿着手机,给自己点播了一首强军战歌,进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向安生打开手机刷了几个小视频平复一下心情之后,开始进行收尾工作。今天写的比较投入,只剩下了一科物理。

    向安生刚拿出错题本,就开始发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脑高强度运转太久,注意力短暂的无法集中,大脑一片空白。

    思绪不由自主飘到陈玉叶身上。他的同桌。

    很好,死去的回忆正在攻击向安生。熟悉的尴尬感涌上。

    向安生捂着脸倒在床上绝望地大吼:“怎么会这么尴尬啊?!喝水找不到嘴都被看到了!丢死人了啊!”

    向安生在床上扭了扭去,心里和身体同样的拧巴。这会儿倒是不怕鬼了,只顾着尴尬地扣芭比城堡了。

    最后,这场心理斗争以向安生决定明天给自己换一个新人设,说服自己脸皮厚一点告终。

    话说起来,向安生对陈玉叶的脸还有声音都没什么印象。声音是当时只顾着尴尬没有关注,而脸...是因为社恐。石林飞还嘲笑过他。

    当时高中刚开学,向安生和一个长得挺漂亮在年级上小有名气的女生是同桌。向安生表面看着淡定高冷,实际上紧张得要命。硬是目不斜视,一句话都不讲,一个星期下来还不清楚同桌长什么样。直到那女生受不了,跑过来质问是不是对她有什么意见。

    也就是现在大家都比较忙,石林飞没想起来问向安生的同桌。要是被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估计又得笑他俩月。

    向安生坐在靠窗的位置,看黑板时余光总免不了瞟到陈玉叶的侧脸。好像还挺帅?向安生打定主意明天好好观察一番他的同桌。

    重立新人设,从认识同桌做起!

    向安生哄着自己把物理试卷上的典型模型整理出来,按专题画在错题本上。只画模型倒不是因为懒,向安生一直不太喜欢看繁复的文字。试卷上的题目就算了,错题本必须要精简,要不然都没有看错题的欲望,那不是白做了吗。模型一画,把考察点一标,不仅之后遇到同样类型的题可以提供解题思路,也可以减少错题重犯的几率,从而提高错题效率。

    向安生不敢再去看时间,迷惑自己睡得很早,睡眠时长达标。整理完后,疲惫地把自己扔在床上,闭眼很快入睡。

    当然他没忘了调高空调温度,盖好被子。

    我们的向同学还是很宝贝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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