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嬉夏/夏之记忆
上世纪90年代,我童年时住在乡村,家里还没冰箱和空调。
天热,小黑狗吐着舌头懒懒地趴着不想动。假日,姥爷买回个西瓜。爸爸接一大盆凉水,把西瓜泡上个把钟头;或把西瓜放进院中大鱼池里,用荷叶遮着,这是“天然冰箱”!午睡后来上一块,又甜又凉,倍儿爽!
当年夏日也吃冰。小卖部、街上都有卖的。冰棍儿一毛钱一根,“北冰洋”橘子味冰块两毛一袋,要贵的雪糕也没有。我上了小学,冰棍花样多起来:有夹心的、加牛奶的、巧克力脆皮的……姥爷一次买十来根,那时我最开心,拼着肚子疼也要吃两三根,要不,就化了!
我会把考了100分的卷子攒起来,攒够十张,姥爷奖我一小纸盒巧克力豆,或奖三毛钱一瓶的橘子汽水,就在小卖部喝,喝完了把玻璃瓶子还给人家老板。
得到一块钱,我会买“大大”泡泡卷儿,打开黄色小盒,每次吃一大口,太小口吹不起泡来;得到五六毛钱,会买高压锅形状的小塑料盒装的酸梅粉,赠一把袖珍小勺,吃一小勺酸得睁不开眼;也会买粘牙棍,嚼几口,上下牙就张不开了,因为粘牙,甜味留在嘴里时间更长。“唐僧肉”、“小浣熊”干脆面、健力宝、巧克力酒心糖等,那是“奢侈品”,一般舍不得买。
夏日,姥爷最喜欢喝啤酒,大搪瓷缸子的啤酒里放一根老冰棍,说这样喝最美。拍黄瓜、扒糕、凉粉儿是餐桌常客,酱油醋汁,加上蒜末儿,爽滑又开胃。
妈妈手里的蒲扇是最好的驱蚊神器,伴随着阵阵凉意,我才能进入甜甜梦乡。
可能我的血甜,蚊子最爱,有我不咬别人,一定在蚊帐里才能睡好,一不小心就是浑身包。一次,我两个肩膀被咬了23个大包,连成一片,这只蚊子太懒,不动地方挨着咬。被咬了,抹上一点风油精和清凉油,凉丝丝的,就感觉好多了。最烦人的是咬眼皮,成了“独眼龙”,只能硬挺,连风油精都没法抹;第二烦人的是咬脚心、脚趾、手指,抓不抓都奇痒无比。每每看见流星,我必定许愿让蚊子苍蝇早日灭绝。爸爸会点蚊香或者艾草条熏蚊子。在房顶铺草垫再铺上凉席纳凉,凉快了再回屋去睡。
夏日天长,我在院子里写作业,搬把大椅子,坐个小板凳,书包挂在椅子背,很快能写完;有不会的喊一嗓子,爸妈和姐姐谁有空就过来看看,都能解决难题。
家里有不会摇头的红色小电扇和大吊扇。我最喜欢那台会摇头的“金龙”大电风扇,风力强,漂亮结实;不锈钢金属罩、淡绿色金属杆,底座敦实。妈妈做了风扇罩,绣了精美的芙蓉花,特好看。
我喜欢散着头发、披着毛巾被,在电扇前方唱:“让风吹动了你的长发……”电风扇转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它真的会吹动我的长发,我像是要飞起来了。
真正要说凉快,那还得是我家老院的地下室,刚下楼梯拐角,身上的汗刷就落了,凉意袭人。在地下室睡觉,没蚊子,还得盖被子,要不然会冷。地下室冬暖夏凉,我心中最棒的卧室非它莫属。就是写作业暗,需要开灯。
夏日,胆大的会去石津渠游泳,那最凉快。我是旱鸭子不敢下水,就跟小伙伴跳皮筋、跳房子、丢沙包、踢毽子,天热也得玩儿呀,在树凉里跳一身汗、一身土,回家洗澡。
天热,自来水管里流出来的都是温水,傍晚冲凉正好。洗完澡,擦上一层爽身粉。有时我会在脸上抹两道,照照镜子,像是《西游记》里的精细鬼、伶俐童儿。
小时候,看电视不能暂停,不能跳过广告,不能随意点选喜欢的影视剧,错过播放时间不能回放。最让人失望的莫过于满怀期待打开电视,却发现电视停播,机器检修。要么正看到猪八戒被大蚌壳夹住脚,孙悟空跟九头虫打得难舍难分,啪,突然停电了。二郎神还没出来呢!讨厌死了!
电视看不成,街坊邻居们大都搬个小马扎、夹个大蒲扇,来巷子口,吹着若有似无的风,或谈天说地,或下棋打扑克。
我最喜欢跟妈妈去商场。商场里凉快呀。还有雪花膏的甜香味,我最喜欢郁美净和万紫千红,便宜好用。妈妈买很多颜色亮丽的毛线,给一家人织毛衣、毛裤、马甲、手套、耳套、毛袜子等;塑料凉鞋五颜六色,让我足下生辉;纱裙、布裙、半身裙、连衣裙、短裤裙,每一件花裙子都让我欢乐的童年充满绚丽色彩……
周末晚上,相约去看露天电影:故事片《地雷战》《地道战》,还有样板戏《红灯记》《智取威虎山》……要拿小板凳提前占座,才能有好位置。看了无数遍,背得出台词,学会了唱段,照样看得津津有味。晚风吹过,幕布和上面的人物轻轻飘摇,好像我美好的童年在幸福歌谣里轻吟低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