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是个好地方,值得我们为之奋斗,我只同意后半句。
——海明威《丧钟为谁而鸣》
被爱是需要条件的,宁可从小就深信不疑,有人会无条件的爱另一个人吗?有人说会的,但如果那个人不是那个人了别人还会爱ta吗?
自从大学以后,每一次和母亲的对话几乎都像上次一样不欢而散,余毅说他很认可一句话,有的人在长时间不与家人朋友接触沟通过后,他们的关系会达到终终或峰。对宁可来说,也许就是终了吧。
公园喷泉的长椅上蜷缩着一个正在哭泣的小女孩,一位年轻的妇人他的周身体被花与蝴蝶所环绕,她像一位从天上走下来的女神,她缓缓的向小女孩走去,她蹲在小女孩的面前轻轻的抱住她,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肩膀,“别哭了,宁可,你是乖孩子,你很棒。”女孩抬头,原来来人是自己的妈妈,妇女伸手轻轻抹去女孩眼角边挂着的泪珠。“妈妈永远爱你。”
“妈妈,你真的会永远爱我吗?”女孩急切的问,但她并未等到妇女的回答,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妇女消失不见,女孩伸手去抓,但抓到的只有空气。
“别!别走!”宁可惊呼出声,睁开眼,原来只是一场梦。怪不得,怪不得她总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妈妈从未和她说过类似的话,好像只有顾千辰说过了…顾千辰,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呢,温柔又完美,感觉天天都能遇见他…“宁可,你在想什么呢。”宁可拍拍自己的脸。
早晨,阳光透过窗帘射进房内,什么也没留下,只有温暖的光和影。
“今天要去外婆家了。妈妈她回去吗…”宁可自言自语,“算了。”她换好衣服出门,先开车去了菜市场买了条鱼和一些菜带去外婆家,她回外婆家总会自己买点菜去,虽然祖宅有管家和佣人,但这次她没有打招呼,也许不会备多少菜。
宁可开车到了祖宅后的停车位偷偷的从大门进入,李管家看到了连忙走上前,“大小姐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下,我现在去找老太太,她肯定很高兴。”宁可摆摆手,“李叔叔不用了,我去给外婆一个惊喜。”“老太太在后院浇花呢,老爷出门去汪家下棋了。”管家接过接过宁可手中的菜。“好。”宁可蹑手蹑脚的走进去,来到后院,一位头发微白的老太太正在浇着花,宁可现在一旁看了会,悄悄走上前,“外婆!”“啊呀,”老太太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发现是宁可,立马喜笑颜开,“可可,你回来了,你刚才差点吓死我了。”“外婆怎么会被我吓去呢。”宁可走上前牵着老太太的手,“外婆,我回来啦。”“回来了就好,我高兴,早饭吃了吗?饿了吧,中午我下厨,烧你爱吃的酸菜鱼和葱油虾,我去让小琴出去买点菜。”“不用了外婆,我买菜了,而且中午让厨娘烧就行了,您还是浇浇花吧。”“这怎么行,可可你可是说过最爱吃我烧的菜啦。”“嗯,好好好,外婆,你烧,我打下手。”宁可和外婆坐在院子的长椅上看着满院的鲜花,“真美。”宁可感慨。老太太站起身折下一支烟灰虞美人别在宁可头发上,“嗯,很搭。”“谢谢,外婆。”
中午老太太在厨房里烧着菜,宁可在一旁切着菜,俩人像以前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可可,工作顺利吗?同学都很听话的吧,有什么不顺的可以和外婆说说,外婆帮你分析分析,外婆比你大这么多也见得多了。”“嗯,外婆我过得挺好的。”“可可,那你和你妈妈呢…”宁可拿刀的手一顿,“哦,还好吧,和原来一样。”“可可,你不要想那么多,过去的过去了,你妈妈她还很幼稚,像个小孩,你要让着她点就好了,别和她计较,你别看她现在年纪有了,但她其实还没你成熟。”外婆语重心长的说。幼稚?幼稚?她都五十了,还幼稚吗?让着…难道她的幼稚就得建立在我让着她,我成熟上吗?宁可沉默不语。老太太见她没有说话,叹了口气,“可可,你妈以前也会和我发脾气,但我就想啊,她是我的女儿,一辈子都是我的女儿,我不让着她让着谁呢,可可啊,其实这世上敢和我发脾气的也只有你妈妈了。”“为什么?外婆,你不会伤心难过嘛?”“当然会啊,但她是我的女儿啊,我爱她这就够了。可可,你想你妈妈改变是不可能的啦,她都五十了,你要学着适应。”“外婆,我十几年都在学着适应,但我……”宁可叹了口气。妈妈是被保护的很好的,从小就是,妈妈说过她从小就没有光脚站在地上过,因为外公外婆怕她着凉。真有人会无条件的爱一个人,她的外婆就会无条件的爱妈妈,爱她,爱外公,爱他们每一个人。外婆的境界是她这辈子都无法达到的,她会疲惫。老太太看出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谈提起了其他,但宁可已经心不在焉了。
菜烧好的时候外公回来了,外公虽然快八十了,但仍是满头乌发,看上去像五六十岁。外公看到宁可也是满脸的笑容,“可可,终于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早上?唉,下次提前打个电话我就不去下棋了。”宁可跑上去挽住外公的胳膊,“哪能呢,外公,您下棋要紧,外公,您和汪爷爷下的怎么样?”“可可你不知道的嘛,老汪那家伙,哼,怎么赢的了我,我可是当年的围棋冠军。”“嗯,外公最棒了,外公我们去吃饭吧,外婆这次亲自下厨呢。”“哦?你外婆的菜我可是好久没尝过了,还得是你啊。”“哪有。”宁可脸热。
母亲曾经和宁可说家里最爱宁可的是外公,宁可有两个表妹,母亲说外婆虽然是端平的,但也许还是偏表妹一点,而外公肯定是最偏她的。母亲说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外公对她这么好过,而且外公为宁可哭过。外公是温柔的,外婆说他虽然不善言辞,沉默寡言但却对她无微不至,回想起他们年轻的时候,外婆总会露出幸福的表情。所以,她们生下来的孩子也是被爱着的。
吃饭时外公却没有提宁可母亲的事,只是聊了点别的。有的东西不愿意说还是不说比较好。
宁可吃完饭有待了会便走了,外婆外婆挽留了一下。李管家将宁可送至门口,笑着说“俩老已经很久没有想今天这样高兴过了,大小姐你可要经常回来看看啊,他们很高兴的。”“嗯,我知道的,李叔叔,平时麻烦你了。”“不麻烦,我在这也待了这么多年了,这就像我的家,应该的。”“嗯。”宁可坐上车走了。
斑马线上过往的行人络绎不绝,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的牵着妇女的手,满脸幸福。一个年轻女人推着自己年迈的妈妈,一边推一边聊天。一对老夫妻牵着手满面笑容的走过…
唉,真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