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档案室的人,一半身体化为白骨,一半身体尚有皮肉。
左脸的白骨眼眶上盛开着一朵异常妖冶的红花,花瓣层层叠叠,挤满整个眼眶,鲜嫩欲滴。
细密的蓝色藤蔓爬满全身,犹如针织蓝色外衫,长长的藤蔓迤逦在地,顺着他的动作一起一落。
他将手上的小提琴放于身后的“大摆钟”的隔间上,不徐不缓地走近墙角的藤蔓丛——那是关自骄在的地方。
随着他的移动,身后的“大摆钟”露出全貌,它的四肢健硕无比,肌肉饱满,身躯却被一座巨大的落地摆钟所占据,脑袋不见踪影,体长两米高,有两个人宽。
“小宇,把他带到901室,我要完好无缺的。”半身白骨站在藤蔓丛前,吩咐道。
身后一直乖顺跟随的“大摆钟”有了动作,连接落地钟摆的健硕双手抓住藤蔓,强硬地撕开一个大洞,露出里面昏迷的人。
紧接着,它抓住关自骄的衣领,将他拎起,放在宽阔的肩膀上,随后退到半身白骨的人身后,安静地立着。
“至于另一个。”半身白骨顿了顿,缓缓道,“司会来处理,不用管。”
“走吧。”他走到棱洺旁边,轻柔地将其公主抱起,略过温预离开了。
在走出档案室的时候,他低声喃喃道:“辛苦了,好好睡一觉吧。”
“梦醒之后,我们……也该回家了。”
他身后的小宇控制着动作幅度,小心地使庞大到俩人宽的身躯离开档案室。
……
宽阔华丽的卧室内,清冷的月光透过巨大地落地窗进入屋内,恰巧照亮了床上躺着的、一动不动的人。
关自骄躺在大床上,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
他今天格外倒霉,不是平地摔跤就是被路边的植物拌脚,现在心还跳得格外快,使他无法入眠。
约莫半刻钟后,心跳依然没有减速的征兆,砰砰地跳动声震得他耳膜直疼。
明早起来又有黑眼圈了啊,他无奈地想。
“沙沙、沙沙。”
诡异的、不合时宜的摩挲声响起,在深夜中分外响亮。
“咯吱。”
紧接着,是门开的声音。
关自骄迅速抬眸看去,却只看到了一片漆黑,月光照不到门外。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不会有卫兵来找他,更何况还没有敲门。
“谁?”他坐起身警惕道,同时手伸向一旁的柜子,去拿自己的防身物品。
无人回应。
门被风吹开的?关自骄一点也不相信这种巧合,他依然保持着警惕态度,但迟迟没有摸到他的木仓,反而是一种温凉、起伏的触感传来。
这一刻,他慌了,有些着急地去找自己藏在枕头下的匕首。
不等他做出反应,一根粗大地荆棘穿胸而过,尖刺上裹着鲜红的血肉,血肉横飞——一击毙命。
透彻地寒凉浸润全身,在他意识弥留之际,他听到一了句话,宛若死神的低喃。
“好久不见,关老师,别来无恙啊。”
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将关自骄从梦中唤醒。
冷水的寒意尚留在脸上,冰凉的水滴点在发梢处,摇摇欲坠。
狭窄的封闭室内,四周墙壁干净整洁,白炽灯挂在天花板中心,关自骄坐在木椅上,双手被反绑在椅背后,双脚捆在脚凳旁,在他的前方不远处,摆着一张木质办公桌,半身白骨坐在桌子后面。
房间的门前,站着小宇。
关自骄一时有些震惊,甚至盖过恐惧,但震惊过后,他全身本能地颤抖,刚刚死亡的场景历历在目。
半身白骨对他现在的反应很满意,面带微笑,但眼底是渗入骨髓的寒意,道:“我是小澄啊,关老师,你不记得我了吗?”
“不,不……你不是他,你一定不是他!”关自骄近乎癫狂道,随后是不断地重复和低吟,眼白血红,状若疯癫。
“好了,冷静一下。”说着,“小澄”从自己面前的桌子抽屉内拿出一个莹绿色的试管,试管内部还散着棕色的根须,密密麻麻地布满试管壁。
“这是生命之树的恩赐,你会需要他的。”小澄笃定道,他似乎也不在意关自骄的回答,接着道,“还有很多人急着找你叙旧呢,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小宇。”
听到这个名字,关自骄下意识一颤,只见立在门边的落地摆钟缓缓挪动位置,露出了身后的奇怪生物,似动物,似人,但无一例外,长相骇人。
那些奇怪生物见小澄要出去,纷纷让开道,等到小澄离开,又自觉围到门前。
“别玩死了。”小澄的声音传来,他叮嘱道。
话音落,那些生物一窝蜂挤进狭小的门内。
“啊——”
……
“关自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狭长的白色走廊上,温预抱着一本厚重的牛皮书,询问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