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甜品店房顶跳下来后,程呈按原计划,跟随咖啡警察的指路找到了商业街尽头和大路相接的免费洗手池,洗手池处于两座房屋之间,分别是伴手礼店和海货店。
程呈刚开始左看右看并没有看出来这长满杂草的三面石墙围堵的小地方有什么问题,直到胖子警察指着某片草域说:“这是不是血迹啊!”
程呈下意识就要把那片草拔起来端详,被咖啡警察伸臂一拦:“不要破坏现场,你说的。”随后,他从各个角度拍照取证,草上有零星且不规则的血迹,但从血量看,贴近于一个人被划伤了手出的血。
程呈说:“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就是第一现场了吧。”
咖啡警察说:“从办案程序上说,缺少验证这是花小姐血迹的DNA证明;但是从逻辑上说,我觉得你的判断没有问题。”
程呈点点头:“那我们就有事办了,该去那里了。”
程呈跟两个警察回到警察局,咖啡警察把刚获取的证据交给正在看电视直播的警员,让他把这几张图片双面彩印打印出来撞到档案袋里,警员站起来行了个礼,滋着大牙问:“怎么打印sir?黑白还是彩印、单面还是双面,有字体要求吗?”
……
他们本来打算开一辆警车,但是程呈觉得警车太过显眼,她不想暴露的那么早,因为她觉得至少这一次该和犯罪分子见到面。僵持之下,咖啡警察主动请缨,开了他自家的轿车,向邂遇酒店出发。
考虑到雨黎岛不禁枪,对方很可能有枪的情况下,程呈还提议让两位警察带上点家伙事儿预防万一。经历了长达十分钟的办公室内外申报流程后,枪虽然拿上了,可是胖子警察并不会用枪,咖啡警察也是很多年没用了。
程呈忍不住问:“你们是怎么选上当警察的?”
胖子警察:“像我们这种岛屿,能保证工作的长期稳定性在招人方面大于一切,你懂的。而且我们日常顶多处理游客手机、钱包被偷的案件,多半还是不了了之解决法。”
再次来到邂遇酒店,咖啡警察绕进大门,驾驶速度放缓,他说虽然他在雨黎岛住了这么多年,但是一次也没有来过邂遇酒店,是因为这座酒店有过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两对新婚夫妻在雨黎岛结婚,并入住邂遇酒店度蜜月,结果第二天早上,人们发现两对夫妻中的新郎和新娘分别离奇失踪,剩下的新郎死在了婚房里,尸体上插着一根红蜡烛,尸油与蜡油混合在一起;而新娘疯疯癫癫,形若枯槁,和前一天结婚时的她判若两人,回国后据说住进了精神病院。这起案件到现在还未侦破,成了未解之谜。而邂遇酒店的价值也从此一落千丈,到现在都没有彻底回升。
程呈听得毛骨悚然,这故事他从未听郝心余讲起过,她更倾向于她是不知道。要是他在前一次循环的时候听过这个故事,恐怕是不能在酒店里敲门送牛奶时那么淡定的。
虽然已经来过邂遇酒店两次了,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明目张胆的从正门进入,多层喷泉和用流光溢彩的琉璃瓦搭成的露天下午茶茶厅映入眼帘,强烈的花香飘入鼻间,同样,他们不意外的受到了门卫的询问。
门卫是个佝偻的小老头,留着白色的胡子,托着拐杖,西装倒是一丝不苟,他用肌肉老化压迫声带的嗓音问:“警察先生,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咖啡警察一看门卫就愣住了,程呈瞬间明白过来:完了这反应一看就是熟人,老头认识咖啡,已经知道他们是警察了。不过想想也是,让咖啡这么一个在岛上待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坐驾驶座,是个雨黎岛人都很难认不出来吧。
咖啡警察摇下车窗,只好实话实说:“我们怀疑酒店的住客涉及一桩少女绑架案,需要进去调查,你无需向里面的人通报,我们不想打草惊蛇。”
小老头捋捋胡须,笑着说:“警察先生们,不是我不想替你们保密,你们进去就知道了。”
他旋转开了杠杆,放程呈一行人进去。程呈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手摇放行杆,感觉有一股历史的风吹拂他的面庞。
进入酒店后,有专门的女服务员指挥停车,程呈一行人听从她的指挥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女服务员名叫薇特,她问程呈:“先生,怎么称呼?”
“免贵姓谢。”
“请问您们预定的是哪几间房间呢?”
程呈回答:“实际上还没有订好,你们的官网显示房间已经订满了。但是在邂遇酒店居住一晚上是我们毕生的梦想,于是我们就想,邂遇酒店有这么多房间,应该不会是所有房间都刚好有住客,而是有财大气粗的财主包场,就想来试试运气,看看能否请财主分我们两三间房间圆梦。而且马上会下大暴雨,我们很难返回岛屿繁华区,打算就算是睡大厅,也要在邂遇酒店破釜沉舟的度过一晚。”
薇特听了这么离谱的理由,竟然笑得更加善解人意了,她小步快走几步先替谢羿和两位警察打开邂遇酒店的大门:“谢先生,您真有幽默感,不过几位的猜测确实不错,那么我现在去向我们老板和包场的那位先生请示一下,请稍等,您们可以坐在前方的红色沙发上。”
薇特说完,走上了通往二楼的地毯阶梯。程呈和两个警察稍显拘谨,在红色长沙发上坐下,上次循环中见过的被红色幕布遮住的大型长方形物体伫立在大堂中央。
胖子警察一个人占据了两个沙发位:“那是个什么东西?”
咖啡警察:“我有种很不好的直觉,你最好不要过去碰它。”
程呈说:“你们有没有闻到很奇怪的味道。”她心下暗道不好,不会吧。但是意识要消失,还是阻拦不住,他直挺挺的向后仰倒。
程呈再醒来是被冰水泼醒的,她猛地睁眼,在昏迷中被泼水和溺水的感觉很像,她都做好一睁眼发现自己在冰冷的湖底发准备了。
她注意到自己被两个男人架着手臂,架着他的两个人没有谢羿高,但是他的腿没有知觉供给他站直,可能在昏迷时被注射了某种东西。
她面前还站着一个穿着黑色休闲服,皮肤白的惊人的男人,口角有胡须残渣,眼睛很亮,但不是那种健康的亮,而是目露凶光的亮。
“你是?”程呈一开嗓,发现谢羿的喉咙嘶哑的简直没耳朵听。
对面的男人出言嘲讽,“你不会真以为把郝心余留在那里参加活动就没事了吧?”
“我的警察同伴呢?你把他们弄哪儿去了?”
男人上前直接上手,很没礼貌的用手背拍了两下谢羿的脸:“你还有闲心关心别人了,考虑一下你自己的处境吧。知道我是谁了吗?”
程呈微微偏头躲避,梳理思绪,但其实她觉得只有一个可能,他坚定的一字一句道:“你就是绑架樾寄花的犯人。”
她在思索,要不要把“钱繁”这个名字说出来,毕竟这是她作为闯梭者参与梭子的场外信息,此时此刻的谢羿应该是不知道的,但是说出他的名字,说不定能达到一些加速的效果。
毕竟这次循环自投罗网的目的就是拿到更多信息,要是表现的什么都不知道,恐怕钱繁肯定不会主动说,哪有反派真像电视剧里一样详细的介绍自己犯罪的心路历程啊?
程呈质问:“钱繁,你把樾寄花关到哪儿了?”
钱繁鼻子出气笑,他道:“呦,不错啊,都知道我名字了,说明郝家居然没忘了我。但是,你,只需要关心你女朋友就好了。”
他像跳机械舞一样腿动脚不动的转身,按了一下手中的按钮,只见一层银幕直接打在了长方形物体盖的那一层幕布上。
程呈努力辨认播放内容,发现是郝心余正在参加的那档综艺的现场直播。
钱繁示意两个架着谢羿的人把他拖到投影前,跟他一起看。
虽然身体的愤怒值已经很高了,程呈感觉体内的肾上腺素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程度。但可能因为是女生的原因,程呈的羞耻感没有那么强烈,她还想从他那里撬出东西来:“你买通了他们这个综艺团队?”
钱繁:“大学生,你觉得可能吗?”
程呈沉静下来想想也是:的确,国内的顶流明星都没几个搞得定,更别提这些她都觉得脸熟的欧美明星。”
所以钱繁只可能是借录制综艺的东风,给自己的犯罪计划搭便车。
“但是你买了这个酒店,这个酒店里全是你的人。”
“不是我买的,也算是我买的。”
程呈还准备接着问,但是一开口就是谢羿重新夺回他身体的口气:“你这个变态,你和她们什么仇什么怨?”她说完呆了两秒,恐怕这是谢羿的愤怒值满了,再不骂出来他该出问题了。
“把他嘴巴堵上。”钱繁简洁的说。他语气听着淡淡的,但是伸腿就是冲着谢羿的心口正正的踹了一脚,“当赘婿凤凰男当久了,真想为了郝心余家这群既得利益者抛头颅洒热血了是吧。”程呈感觉如果这一脚是她的身体来受能把她的胸骨肋骨踹断,他在地上沉重的喘息着,好在这种突然一下子不比长期体能消耗影响精神,她几乎是在谢羿正常该缓过来的时候就缓过来了,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口血,咬牙相讽道:“那又如何?关你什么事?你想当没当成?”
又是飞来一脚,这次程呈知道躲了,趁着架着他的两个帮手不注意,爆发力量上身后仰向前滑跪,帮手反应过来时只来得及拉住他的手掌,他的鼻子和钱繁的脚尖擦过,就是她忽视了谢羿的身体不比她的身体细瘦、和女性肢体天然具有的柔软,做出这个背部几乎和脚心紧贴的动作时,程呈好像听到了他不知何处的骨头咯嘣咔吧的声音。
不过虽然躲过了这一脚,谢羿就呈现了一个面对钱繁的跪姿,程呈暗暗在心里对谢羿道:对不起啊朋友,为了救人丢一下脸,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