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Rando突然在球队的群聊里宣布自己要退出球队以后，Joyce一直没有理过他，整个暑假Rando都在不停地给她发消息，甚至还到过她家门口等她，她也装作视而不见。冷静下来，Joyce心想，或许至少我应该给他一个机会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们约在校门口的快餐店见面。走到店门口的时候，看到已经在等她的Rando，她习惯性地把自己的书包扔给了她，还没等她后悔，Rando已经一如往常地把包背在了自己身上，她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坐在桌前，两个人相顾无言，尴尬的沉默和店里嘈杂的氛围比起来有些格格不入。Joyce清了清嗓子，决定由自己来打破这种僵局：“Rando，我…”

    “Jojo，我…”长期相处累积起来的默契让Rando也在此时和她一起开口了，这一瞬间不禁让Joyce回忆起两个人过去一段时间里那些甜蜜而细碎的片段，还有Jojo这个Rando对她的专属称呼，她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好吧，那你先说。”她想，老天啊，我可能真的永远无法对他生气。

    “Jo，我很抱歉做出这样的决定，我知道你为球队付出了很多，我也真的很想为你拿到联合会杯的冠军。”Rando有一些来自东欧移民的血统，当他用湿漉漉的如同湖泊般的蓝眼睛真诚而恳切地望向Joyce时，眉毛和眼角的微微下垂让他看起来真的像被遗弃的小狗，Joyce拼命想把这些愚蠢的比喻从自己的脑海中赶走，但她控制不住嘴角扬起，好高兴，对方是如此的了解她，又在意她。

    “但是，”Joyce的笑意很快就凝结在了嘴边，Rando接下来说的话让她根本笑不出来，“我不能再继续踢球了，我们球队这样的业余水平对大学申请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我爸妈在这里的工作也要收尾了，我们家很快会搬到美国去，他们希望我在美国申请大学，所以我最近真的很忙，我老是需要在晚上去补习SAT。”

    “你是说你不踢球的这段时间，都在补习，你要去美国了？”Joyce放在桌下的两只手掐在一起，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还保持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是啊，我们会过完圣诞再走，我有点累，”对方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还在一边认真地看着她一边自顾自地说个不停，“可是我还是很想看见你，我想我们可以…”

    Joyce几乎要控制不住流下眼泪了，她想，如果这时有人来拯救她就好了。

    “Joyce？”身后突然传来有人叫她的声音，她赶紧整理好情绪如释重负地转过身，是Antoine，他还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手上提着打包纸袋，这打扮看起来一会儿还要回学校。

    “你说的有事，就是在这里进行无聊的约会活动？”感觉他咬着牙说话的时候隐隐有些不爽。

    不知道为什么，在Antoine面前，天不怕地不怕的Joyce永远有些胆怯，面对Antoine的问题，即使她没有做错任何的事，她仍旧无法回答：“Tony，我…”

    Rando也站了起来，他和Antoine打过的交道不多，但他明显能感觉到对方释放出来的敌意。

    “请叫我Antoine，A-t-wan，” Antoine一字一顿地拖长了他的法语名，似乎想极力撇清和她的关系，“知道你为什么永远都考不及格吗？” Antoine没有过多停留，“因为你一直在这种自私鬼身上浪费时间。”他从两人的身边擦身而过，轻蔑地瞪了Rando一眼，没有再给Joyce一个眼神就走了，Rando甚至来不及朝他发作。

    所有的委屈在这一瞬间都爆发了，Joyce重重地踢开了快餐店无辜的塑料餐椅：“哦？原来你们都是看不起学渣的混蛋？”她抓起自己的书包，在眼泪流下之前快速地跑开了。

    另一边，Molly和Ava一起在学校的餐吧简单地对付了一顿，没了总是说个不停的Joyce，她们对聊八卦也兴致全无，于是Ava就去社团活动室找她的数学爱好者同仁们了，突然间，Molly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时间还很早，天色甚至还没完全变暗。以往的这个时候，有时她会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Isak去看望教会慈善学校的孩子们或者就是简单地在附近的公园之类的地方呆一会儿，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家陪着弟弟Dominik，辅导他的功课。但是今天，Isak必须放学后立刻回家出席家庭聚会，而随着Dominik慢慢长大进入中学，也开始有了会约他晚上出去玩的朋友，他留言说会在朋友家玩到11点后才回来。

    这个时候她并不想回到空无一人的家，或者学校里那个只有她才拥有的主席办公室，她思考了片刻，拐进了就在学校两条街外的一间酒吧。

    酒吧里还没有多少客人，一个手臂纹得像漫画书的服务生正在擦桌子。看见Molly推门进来，他收起抹布熟稔地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亲密地和她来了个贴面礼。

    “晚上好，Molly。”

    “晚上好，Matias。”Molly也回吻了他。

    他拉着她来到吧台旁边，而显然吧台里站着的那位将长发扎在脑后的酒保比起热情的Matias要内向得多。当Molly对他说“晚上好，Noah”的时候，他只是拘谨地点了点头，并且在内心暗自祈祷希望头顶昏暗的灯光不足以照亮他发红的脸。

    Matias和Noah都是Molly的同学，准确来说Matias现在已经不是了。Matias有不错的艺术天赋，但实在是不擅长学业，他不想再把时间耗费在无限留级上面了，所以离开了学校准备做一个纹身师。最近他在一边学习纹身技术，一边做些兼职为自己的工作室攒钱。而Noah成绩不错，这是高中的最后一年了，他白天在学校复习考试，晚上就出来打点工挣大学学费。

    在Noah为Molly调饮料的时候，Matias就和她一起坐在吧台旁闲聊。

    “Molly，有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Matias脸上露出罕见的不安，配上他那看起来有些凶悍的外表多少有些滑稽，“你的那个金色头发的小朋友，”看到Molly露出不解的眼神，他补充说道：“学习成绩很好的那个。”

    “你说Ava，她怎么了？”Molly有些警惕地坐直了身子。

    “她那个高个子的男朋友，我好几次看到他来这里喝酒，周围还有不同的女孩。”眼看Molly直直地瞪着他，Matias竟然变得吞吞吐吐的，“呃，我们这里，你知道的，人一多，有时候是会顾不上核查未成年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