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绝境中的潜能是本人自己都无非想象的,秀禾在此刻害怕极了,但她却又不得不鼓足勇气。
她不断在自己心里告诉自己可以,差一点她们就可以活着了,她的心脏如鼓点般跳动,近了,离湖面的距离近了!
望见湖面亮起的天光,秀禾还是由衷的欣喜,她们可以活下来了!
就在她望见天光的那刻耗尽了她所以的力气,她拼命挣扎着,可偏偏命运总喜欢开玩笑,还未出水面,身体就如断线的风筝向下跌去。
泪水混迹湖水中,秀禾张口的瞬间,湖水猛灌进她口中,就连一手抓着张元贞的力气都没有了。
手指间抽疼自己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时不时听到岸边的人传来呼喊声:“快!家主落水了!”
“救人啊!”
……
各种话音冲刺耳中,最后都化为一片沉寂。
眼眸张合间,远远瞧见一道身影飞速像她窜来,她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眼睛蒙了层薄雾,怎么也看不清。
秀禾大抵是魔怔了,那道奔过来的人影间好似嫡姐正向她伸手,她拼尽全力朝着嫡姐抬起手。
那只温暖的手握住她的瞬间,自己似乎回到了当年府中繁盛的时候,整个家族尚未出事,嫡姐也还在家中待嫁,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也还没有进宫……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断断续续间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个梦,一会儿是在当年的府中,一会儿又是自己被迫入宫的场景,来回切换间她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与梦境,一股巨大的割据感向她袭来,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是一间敞亮的屋子,投射进来的阳光折射在床上,不是地狱、不是天堂,是一间她不熟悉的屋子。
她警惕的朝着四周望着。
“女郎,你醒了!”
婢女端着木盆进来时,看见坐着的秀禾,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过去扶着她。
秀禾望向这个同自己从未见过面生的婢女,随即问道:“这是在何处?”
谢绝了她的搀扶,自己慢慢移动身子爬起来。
婢女收回自己的手,恭敬回复道:“回女郎,此处乃是张修撰张大人宅中!” 在谈及自家大人时,小婢女一脸崇拜的眼神怎么都藏不住。
秀禾听闻,眉头微蹙,念着:“张修撰?”似有不解,而后立马反应过来,姓张的翰林修撰只有张元贞一人!
此处是张元贞宅中!那是什么人把她们捞上来的?她们不是一起落入湖中了吗?
“你家大人现在在何处?”秀禾一把抓住小婢女的手,弄得对方一脸无措。
“我家大人?在在……府中呢!”婢女有些结巴道,反应过来先前吴伯交待下来的让女郎好好休息,接着说:“大人吩咐让女郎在此处好好休息,女郎不妨晚些再寻大人吧!”
“她情况现在怎么样?”
张元贞为救她,挨了一刀,血流了一地,后来又一起落入湖中,她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她目前情况如何了!
婢女却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一脸不知她在谈及什么的样子,却没有打断她的话。
秀禾在宫中察言观色惯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中,她怎会不明白啊。
换种问法道:“你可见你家大人回府了?”
婢女摇摇头。
“是何人送我回来的?”
婢女依旧摇摇头。
秀禾愣在原地,一句话也不再说了。
婢女见状赶忙解释道:“女郎莫要生气,奴在见到女郎时,女郎已经在这间屋子了,奴也不知是何人送女郎过来的……”她并没有撒谎,在见到秀禾第一面时,秀禾已经躺在床上了,大夫开完药离去后,她才被吩咐看顾女郎。
至于其中女郎询问的大人是否回府,她真是半点消息也不知。
“我知晓了。”秀禾也并没有责怪她,为奴为婢的哪有资格去过问主人的行程,她这么问着实也是为难人家了,“可否为我通禀一声求见你家大人!”
她从未想过,她们有朝一日再见时会是这番场景,想过一万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两人会在望仙楼以这种狼狈的方式重逢,还不清的东西里又多出一条性命!
——
张元贞做了一个隆长的梦,断断续续的,醒来时反而忘了个一干二净,半点也记不起来。本来这种东西时有遗忘最正常不过,可张元贞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心里像是缺了一角,怎么都补不全。
她望了眼四周,是她熟悉的闺房,眼下四周无人,她并未出声,默默的翻身想要从床上下来,肩上的撕裂痛感瞬间席卷全身。
她咬咬牙,忍者疼痛爬起来,慢吞吞的朝着屋外移动。
一行人中就红绸和李羡吉并没有受什么伤,张元贞从湖里捞上来后就昏迷不醒了。
请了大夫处理好伤口,李羡吉全程都坐在屋外等着了,期间红绸进出过几回,让他先回去,他都充耳不闻、执着的守在门边。
这些天来,他也学来不少规矩,知道女郎闺房外男不可随意进出,他只单是在外面守着,不进去,也不离开。
红绸对此已经无话可说,劝也劝不走,她睁只眼闭只眼也默许了他这种举动。
坐着坐着、不知不觉倚着门檐睡了过去。
张元贞在迈出屋子时的动静一下子将人惊醒了。
在看见张元贞走出来那刻,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惊喜道:“阿姊醒了!”
张元贞瞧见时,起初楞了几秒,苍白的小脸挤出一抹笑意,“嗯”了声。
最近天气虽说转凉了不少,但是外边的风仍大,稍不注意就会染上流感,“怎么不回去休息,小心着凉。”
李羡吉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想要上前搀扶他的手伸伸缩缩,最终也没有伸出去,“阿姊现在怎么样,好点了吗?可要再去喊大夫瞧瞧?”
叽叽喳喳,张元贞不知道该回复哪句话先,只道:“尚好!红绸她们呢?”
她记得红袖也受了伤,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她忙着去救人,并未留意红袖的伤势重不重。
“红袖姐姐负了伤还在休息,间阿姊一直并未醒,红绸姐姐前去看望红袖姐姐了,应该过会儿就回来了!”
“伤得可重,可让大夫瞧了?”
“应是喊了大夫的!至于伤势……我并未知晓。”
他守在这寸步未离,哪能从外面得到消息知道情况呢!
“好,我知晓了!”张元贞抬脚想要继续往外走,李羡吉抬手拦住她。
“阿姊要去何处?外面风大,阿姊伤势未愈,小心伤势加重了!”话语间全是关心与着急。
张元贞头次见这么个小人拦起自己的去路,一时好笑,多少年不曾有人这般的规劝自己了。
“我无事,想前去看看红袖如何了!”
“要不等红绸姐姐过来了,阿姊在询问,总能知道消息的!阿姊还是不要出去为好!”
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张元贞话语落到嘴边不知怎么开口了。
好在这时,真如李羡吉所言,红绸去去就来了。
见着两人站在屋外对质,红绸一惊,女郎重伤未愈,怎在外面站着,吹了冷风,着凉了如何是好!
“女郎!怎和世子在屋外站着!”红绸上前想要将人扶进屋里,“女郎怎的不只会一声,独自就出来了,如今还伤着呢!”话语间有些嗔怪张元贞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相似的话,不同的人,张元贞本无事,现在倒是有些有些头疼。
“红袖如何了?”她立马岔开自己的话题,问起红袖的情况。
“她受了些伤,好在并不致命,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倒是女郎!当时船上失火时,我们多着急吗!当时我们都快急疯了……”红绸絮絮叨叨说着。
张元贞听了大概,得知红袖并未有事时,才放心下来,至于红绸说当时的事她一概未听。她记得当时船上莫名失火后,未了活下去,她带着萧蓁蓁一同跳了湖,就在快要昏迷前一刻她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将萧蓁蓁从湖水中爬了出来,其余剩下的,她半点不知……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女郎!你可曾听我说上一句!”见她走神,红绸气鼓鼓说:“你知道当时有多吓人吗?”
张元贞为自己的失仪笑笑,“我知晓了!同我一路的女郎现如今在何处?”
“女郎可是寻一同出湖的女郎?我们到时间女郎紧抓不放,肯定是对女郎尤为重要之人,我们将其一同带回来了,吴伯将人安置在了凝秋院中!”
听到将人一齐带回来后,张元贞送口气,“可给人寻了大夫?”
“寻了!大夫说并未有什么大碍!受了惊导致的昏迷,喊了婢女在跟前伺候着的,女郎放心就好!”
她们安排得仔细,这点张元贞十分放心,她思来想去还是想去看看。
想起还未离开的李羡吉,转头对他说:“我无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红绸凑到她耳边轻声念着:“女郎是不知道,世子在屋外守了许久,任凭我们怎么劝,世子就是不离开!”
张元贞皱着眉。
李羡吉还不等她开口,便主动提及:“那阿姊好生休息!我晚些在过来看望阿姊!”说罢,转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