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当然是大罗了。

    死了不用干净多浪费。

    宋晨在第一时间就用他那精湛的手艺完整地把皮剥了下来，此刻风干保存，倒是缩水不少。

    我们用沼泽外面的木材和人皮结合起来，勉强制作了一张看起来不会沉的木筏。

    宋晨把它推入沼泽中，并用石头实验，果然不沉，可以安全地飘到便利店。

    只是这张木筏不大，最多只能容纳三个人。

    谁留在岸上，董雯已经害怕到不行，连忙说自己愿意留下。

    董雯其实不是自愿跟来的，宋晨明里暗里地暗示她一起除掉七号，她隐隐知道这次安排她来的目的，如果今天七号没有死在沼泽，很有可能死得是自己。

    此时是最好逃离的办法。

    沼泽中，李明和宋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七号。

    我看出了董雯的瑟缩，已明白，这次行动大概率是来针对我的。

    宋晨还真是果断，也不怕我没把信息完全告诉他。

    我抓住董雯的肩膀，看着宋晨道：“我不习惯身边都是男人。”

    最终还是宋晨退让一步，提出分两次去，一次两个人。

    我和他先去一趟，李明和董雯随后。

    李明和董雯暂时被留在岸边，期间董雯十分焦躁，她预感如果七号活着回来，那么死得就是自己。

    每天都会死人，直到剩下最后一个。

    她紧张地咬着指甲，怎么才能说动宋晨不杀她？

    在她忧虑的时候，却见我和宋晨空着手回来。宋晨的脸色十分古怪。

    李明坐不住了，站起来吼道：“吃的呢？你们两个私吞了？”

    “不。”宋晨道，“只有三个人到才能获取食物。”

    李明理解了，既然人皮木筏只能承载三个人就说明有三个人的道理。

    这一次我主动下来，把位置让给董雯和李明。

    董雯的脸白了又白，她很想恳求，但是没有人能救她。

    12.

    沼泽之地除了容易陷进去，气味还很难闻，生出的沼气挡住了视线，让人们看不到代表希望的便利店究竟在哪里。

    到了人皮木筏上，李明大大咧咧地问宋晨便利店究竟有什么。

    宋晨回答：“有两个看守者，他们背后是无尽的食物。”

    李明高兴起来，只要他们到了，就有吃的了。

    他心里高兴，拿着小石子丢下沼泽，看着石头被沼泽吞噬，咕噜咕噜冒泡。

    就在这时，董雯悄悄伏在宋晨的耳朵，颤抖地说道：“李明他对晏华有意思。”

    这世界同性恋并不稀奇，喜欢晏华也并不稀奇，毕竟晏华长得漂亮，还很好说话，是个男的很难不对他起心思。

    董雯继续道：“我在他房间里看到了，他对着晏华的照片打飞机。”

    见宋晨不为所动，董雯一口气将自己的目前全部说出来：“不要杀我，我和你一起杀李明，你也知道李明是我们当中最有力气的，如果杀了我，很难保证你返回途中不被他所害。我不一样，我力气小，即使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杀我。”

    宋晨被她说动了。

    李明转过身子：“你们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呢？”

    董雯猛地扑向他，拼命地要把李明推向沼泽。李明被吓了一跳：“疯婆子，你干什么？”

    他没想到宋晨很快也动手了，俩人合力将李明的上半生按进沼泽中，在凄厉的嘶吼中，沼泽地开出了一串美丽的血花，一直到便利店门口。

    到了目的地，宋晨将只剩下半条身子的李明拖上岸，对着看守的使者说道：“你要的东西，我们带来了。”

    其实便利店的要求根本不是三个人到达，而是一肉换一肉。

    一斤人肉换取一斤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肉，尽管看起来还是那样血腥危险，但最起码比直接吃人肉好多了。

    见到宋晨和董雯带着食物回来，我知道我两位同事厉鬼4号和厉鬼5号都收到了满意的礼物。

    这可是算我们额外的正当收入，不用上缴的哦。

    13.

    我们回到了房子。

    晏华接过我们带回来的食物，高兴地表示终于有救了，对于李明没有跟回来，他有些意外。

    宋晨只是淡淡地告诉他，李明在沼泽地出现了意外。

    众人陷入沉默，但很快又为自己能活下来感到庆幸。

    晏华带着张钰言和董雯去处理食材，我们未来的三四天估计都要靠这些为食。

    张钰言是个大小姐，厨房里一顿鬼哭狼叫，被赶了出来，但吃饭的时候倒是最拼命往嘴里塞的那一个。

    她来到我身边，颤声问道：“李明是怎么死的？”

    我双手一摊：“我不知道诶，大概是掉进沼泽里淹死了吧，毕竟我没有在现场。”

    远处宋晨和我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董雯紧紧挨着晏华，看起来已经形成了新的利益小团体。

    不错嘛，这样才有意思。

    第二个死者的出现意味着他的罪恶即将揭露人世。

    李明的第一夜和大罗一个房间，他说当时有人扒开自己的衣服，他没说实话。

    猥亵过邻居家的小男孩，并失手杀死了自己三岁半的侄子，因为侄子被他弄得不舒服，不停地哭闹。李明担心引来其他人，一直捂住他的嘴。最后小孩窒息而亡。

    家里人为这件事闹过，但最后也不了了之，反正孩子小，还能再生一个。

    在进入游戏的第一晚，他光着身子，梦里衣服被曾经害死的小孩子一点一点脱下，肉也被一点一点割下。

    不过大罗先他一步撑不过去，才让他活到第二天。

    可惜厉鬼是不会给人忏悔的机会的，因为他知道那都是鳄鱼的眼泪。

    求饶谁都会，所以就不要听了，直接去死就好了。

    最后死在脏污的腐臭之地，也算是他人生的最佳交代。

    14.

    饭后，我本打算像往常一样直接离开，然后找同事唠唠嗑。

    宋晨却突然叫住我。

    “我想我们得把话说清楚，才能一起团结地活下去。”

    我坐回去，但张钰言已经不受控制地叫起来：“说什么说，你这是侵犯个人隐私权！”

    宋晨没理她，自顾自说道：“那就由我先来说吧。”

    “我想来到这里的大多数，也都是或多或少致人丧命过。这是我心底的秘密，我初中的时候曾经不小心落水，我的老师为了救我……

    她是一个好老师，所有学生都喜欢她。我对不起她。”

    说到情动处，他还留下几滴眼泪，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我刚想出声讥讽几句，突然感受到一阵无形的限制。

    为了游戏的顺利进行，其实NPC也会有很多限制规则，比如现在，在玩家彼此坦白的时刻，我不能说谎。

    偏偏是这个时候，如果我说出来我杀了多少人，他们势必会对我的身份进行怀疑。

    那就不好玩了。

    下一个说的是董雯，她听到宋晨说到水库，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但是她已经投诚宋晨，此刻只能硬着头皮，讲述她的故事：

    “我，我也有，我的同学何丽，她，她，”她明显不愿意回忆，顿了顿才说，“她也是落水溺亡，我没有救下她。”

    她捂住脸，身边的晏华拍拍她的背安慰她。

    宋晨的眼睛看向我：“七号，我们都说了，你呢？”

    这咄咄逼人的架势，宋晨你还是早点死比较好。

    我们的头顶处，厉鬼2号和厉鬼3号正无声地看着我们，发现说谎者，会立刻将那个人杀死。

    宋晨运用语言技巧，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我得多诱导他说出更多露马脚的东西。

    我看向宋晨，反击道：“你怎么会落水呢？还恰好和老师一起在水库。”

    他浑然不惧：“我当时才十三岁，吓得记忆都不清楚，当时老师和我应该是去家访，我们回去的路上经过水库。”

    我继续问他：“那你确定，你真的就只害死过老师一个人吗？”

    宋晨明显愣住，“没有”在他的口中将吐未吐，他也在观察掌握更多信息的我，不轻易上当。

    晏华似乎感觉到空气中的凝滞，想要打个圆场。

    但我今天不想放过宋晨了，只要他开口说没有，我的同事会一击将他杀死。

    “那你呢？你杀过几个人？”宋晨问我。

    “比你多。”我冷冷一笑。

    没有异变，说明我没有说谎，宋晨明显正色起来：“七号，你到底是什么人？”

    “反正和你不一样。宋晨别装了，你和李明大罗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在座的每一位都不是什么好人。

    厉鬼2号和厉鬼3号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

    张钰言大叫一声，打破僵局：“凭什么我们要在这里进行无意义的说教，都会死，你们都会死！”

    晏华抓住激动的她，被张钰言反手一肘子打回去，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天花板上的厉鬼。

    15.

    当坦白局被打破的时候，保护层也随之取消，其中一只厉鬼可以自由行动，选择自己的心意的猎物。

    我暗示眼神，厉鬼2号向宋晨扑去。

    离宋晨最近的就是晏华，也不知道是晏华主动，还是宋晨找替死鬼，厉鬼的利爪一举抹在晏华的脖子上。

    当场鲜血飞溅，弥漫的血雾溅到每个人脸上。

    厉鬼2号成功杀死一名玩家，也随之消失，回去休息。

    晏华还护在宋晨的身上，他的眼神变得愧疚心虚，像是通过宋晨看向另一个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我其实是知道的。”

    他的语言逻辑混乱，又快又急，像是死前如果不说出来，就死不瞑目一般。

    “我只是没想到，他会那么狠，你也会……”

    晏华之前是某个选秀出来的小偶像，他长得漂亮，性格单纯，不少队员喜欢跟在他身边蹭镜头。

    某个资方看上了，故意塞给他酒店房卡，这个资方有些特殊的癖好，晏华并不是很想去，又怕得罪人。

    他的某个队员无意间发现了这张房卡，问晏华这张卡的来历，晏华糊弄过去，等到再看到这个队友，就是他白花花的尸体。

    他给队友指了那个变态的房间，他没想害人，他只是犹豫了一下。

    就这一下，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晏华风光出道，队友身败名裂。

    他最后的眼睛里看到的是队友还是推他出去的宋晨，谁也不知道。

    笨蛋美人，这可怨不得我了，我之前说过会让你晚点儿死。

    所以这次原本是打算让你相好去送死的，没想到，你相好拉你来挡刀。

    唉，说好的患难见真情呢，说好的至死不渝呢，怎么到这里都变了？

    宋晨的神情看不出悲喜，大家都知道晏华和他关系特殊，也都尽量不去触他的霉头。

    晏华的尸体被宋晨放在大罗死去的房间，我还以为他会搂着相好尸体睡个温存觉儿呢。

    果然变态的只有我。

    15.

    这次不除掉宋晨，他一定对我多加防范。

    而且我怀疑他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

    张钰言又这么蠢，利用她来帮我是不太可能，我一个人得对付董雯和宋晨俩人。

    这次晏华死了，宋晨和董雯的联盟更团结了。

    在另一边，宋晨已经向董雯讲述了关于我的疑点。

    “从第一天开始，七号就表现得异常淡定。

    而且她对规则的掌握程度过于熟练，尽管这可以用她是身经百战的老玩家来掩盖。但是如果她说的是真话，每一关卡的规则线索其实并不详细，且各不相同，她完完全全就像一直生活在这里一样。”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她的食物量，我一直在观察她，除了第一天正常，其他时间她进食得都非常少，而她的状态却没有受此影响。”

    “我怀疑她根本不是玩家，而是挑拨我们互相厮杀的NPC。”

    最后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此刻玩家只剩下四个人，张钰言和我在外人看来一直是绑在一块儿的。

    如果七号真的是NPC ，那么她现在能信任的人只有宋晨。

    这是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的游戏，董雯没有自信活到最后。

    她是寄生者，是菟丝子，是依靠旁人供养生长的藤蔓。

    如果不再做点什么，下一个死的只会是她。

    董雯来到我的身边，瑟瑟发抖道：“七号姐姐，我想和你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