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那车夫轻轻用手指推了推刀片,大声回应道:“听到了,听到了!”

    南枝和又坐会车上,一边用手试探着沈听肆地鼻息,一边盯着车夫地一举一动,确保他会按照自己说的做。

    车马很快,可距离最后到达展会的时候,中间却隔了一个时辰。

    南枝和感到很奇怪,明明昨天晚上从展会走到客栈并没有多远,为什么今天花费了这么长时间。

    她一直看着窗外的路线,并没有故意绕远,车夫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小动作。

    “大侠,要到地方了。”车夫轻轻拉开车帘,打破了南枝和的思绪。

    南枝和点点头,把黑色口袋罩在头上。

    只听那车夫对门口的人说:“这批‘货’到了。”

    那人点点头,道:“好,进去吧。”

    那声音南枝和听着十分熟悉,正是昨天告知他们要去拍药物的那名小厮!

    南枝和心里一阵翻白眼,他们好歹给他金锭了吧,而他呢,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转身就要把他们绑掉!

    她不由得心里感叹一句,这里不愧是黑市啊,人心这么黑。

    南枝和感觉到自己被拽下车,肆、头上的黑色口袋突然被别人摘掉,展会的蜡烛灯照的她有些刺激,眼睛下意识地眯了一下,过了好一阵才恢复视力。

    “欢迎各位贵客到来,下面我们要拍卖的就是本次展会的重磅展品!”

    她环顾四周,发现她和沈听肆及其被别的被抓过来的人,正被摆放在一个红布铺开的华丽展台上,甚至在他们面前还有一个瓷牌,上面居然还给他们明码标价了。

    不过奇怪的是,沈晔和玉弄溪并不在这里。

    虽然是紧急关头,南枝和注意里全然放在那个标价牌上了。

    南枝和心里有点不服,她明明男装这么帅气,居然没有沈听肆贵!?

    展台上正在主持拍卖的人道:“下面由我来为大家介绍本次的展品——药蛊,大家都知道最近疯狂爆发了一种奇怪疹子,发病极快且无法治愈。”

    “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我们楼主最近即将研发出一种有效的治疗药物,只要让他们吃下,等时机成熟后,再取他们的心头血喝下,就可以对这种疹子免疫了,然后保你健康无忧。”

    “这些药蛊前面的瓷牌是底价,各位贵客可以加价,价高者得!”

    “好啊好啊,太好了!终于有救了,我就知道楼主这么仁慈,一定会想出办法救我们一命的!”几个戴面具的人举着加价牌,跃跃欲试,想要拍到展品。

    药蛊?心头血?

    真是荒唐。

    怪不得昨天那小厮说要去买药获得看展名额,原来他们就是那批“药”啊。

    所谓的看展资格是获得了,只不过他们是被看的人罢了。

    由于觉得太过好笑,南枝和忍不住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也不小,正好全场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

    那主持展会的人严肃道:“你笑什么?”

    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南枝和不紧不慢地道:“我在笑你啊。”

    那人脸色不太好,但还是继续问:“笑我?”

    南枝和解开手上被捆着的绳子,在展会主持震惊的目光下道:“是啊。大家你们仔细动动脖子上面的东西想想,他们研制的药物从来没有试验过,没有成功治愈的案例,喂给我们也只是做实验罢了。还取心头血?更好笑,你们不怕吃了死的更快么。”

    刚刚几个举着牌子争相拍卖的人心里一震,默默放下了牌子。

    展会主持见越来越多人放下牌子起身要走,他见情况不对,一边想要拦着那些贵宾不让他们走,可是都于事无补:“不是的,这药是有用的!大家别走!”

    他又恶狠狠地看着南枝和,想要冲上来掐住她的脖子:“闭嘴,你给我闭嘴!”

    南枝和一手钳制住主持打过来的胳膊,反手一扭主持便疼得半跪在地。

    “小心后面!”

    声音与几只箭簇同时落地。

    南枝和光注意眼前主持的动态,一时没有注意后面是不是有别人在操纵暗器。

    不过还好,南枝和心里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沈听肆终于是在关键时刻醒了,白衣飘飘,白皙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执箭挡住后面偷袭南枝和的人。

    南枝和道:“多谢沈兄。”

    四周源源不断地有小厮卸去伪装,争相提刀上前,不知是二楼的某处机关接连下出箭雨。沈听肆围着南枝和周围,挥箭将其一一斩下,断裂的箭簇插进红地毯了,冒出淡淡黑气。

    顷刻之间,那主持已经彻底被南枝和擒主,她的声音响遍整个角落:“都停下!”

    箭雨没有停。

    沈听肆从刚才转醒到现在一刻不停地挥箭,没有停息,此刻脸颊上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呼吸也莫名地越来越重。

    不知道沈听肆还能撑多久,但南枝和确定地是,必须尽快结束这种恶战。

    南枝和接过沈听肆撇过来的一把短刀,稳稳地架在主持脖子上,又大吼:“听着,叫他们停下!!!”

    台上激烈打斗,台下的各位宾客见状,一窝蜂地冲向门外,生怕误伤了自己。

    直到与南枝和一同响起的那道声音落下:“门打不开啊,门被锁死了!”

    刚刚还大敞开的展会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紧紧锁住了,有几个比较壮实的人率先冲刺,一下又一下撞门,试图用蛮力将门破开,可是门却纹丝不动。

    “撞不开门!快开门,我们要出去,我们不买了!”几个人冲着半跪在地上的主持愤怒的喊话。

    架在脖子上的短刀有些刃进皮肉里,流出淡淡的血迹,可那主持似乎感受不到一般,更加癫狂地喊话:“放箭!”

    南枝和的胁迫并没有让他清醒,主持反而大笑:“不买药?不买好啊,都把命留下!”

    藏在暗处的人得到了指令,刚刚只射向台子上的箭簇顿时扩大的范围,漫天的箭簇袭来,射向墙面,戳进红地毯上,更有直中正在慌乱跑的人的肚子上。

    主持说完话后,南枝和还没有行动,他口角便溢出一缕黑血。

    整个身体僵硬地倒在地上,胳膊上的衣袖翻飞,显露出他皱褶不堪的皮肤,还有瘦削的令人惊恐的森森白骨。

    “救命啊,好痒啊,为什么这么痒!”有人突然撕开自己的衣服,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皮肤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红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深红,变紫,变黑,溃烂,最后露出枯骨。

    “啊啊啊啊啊啊,这到底是什么啊。”有人的手上爆出密密麻麻的红斑,他慌乱地抓挠着自己的手,又觉得不能止痒,索性随机捡起地上一个箭簇放在手上。

    南枝和看着被痛痒失了智的人,试图喊醒他:“别捡!”

    箭簇上的黑气蔓延进皮肤里,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鲜血淋漓,看不出任何手的形状了。

    周围的人见状,已经被吓得失去了理智,生怕被传染上,开始在黑气遍地的一楼横冲直撞地跑着。

    刚刚过于激烈的挡箭,沈听肆已经即将力竭,他一只手勾上南枝和的肩膀,将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都别乱跑,越跑毒气扩散得越快。”

    可这话并没有让他们冷静下来,反而随着越来越多人发现自己身上有红色斑点后愈发慌乱,有人大喊大叫惊慌失措,有人举起箭簇疯狂抓挠,四周的黑色毒气被乱跑之人代起的风刮的四散。

    南枝和一开始只是想简单完成沈听肆交给她的任务,可是此刻她却意识到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这里或许牵连着锦东皇城始终未结的悬案。醉仙楼这里的真实情况是如此,那证明锦东城其实也并不是表面上那么风平浪静。

    周围的喊叫声吵得她耳膜生疼,她说的话都被淹没在喊叫声中,肩膀上的沈听肆尝试聚拢意识,双眼不断反复地张开和闭合,口中不断喘出微弱气息。

    南枝和突然感觉身兼重任,朋友不见了,一群完全不听指挥的人群,昏迷的沈兄,藏在暗处的敌人,无法脱身的险境。

    她有再多的蛮力,也会耗竭;她有再响亮的嗓音,也会喊哑。

    更可怕的是,此刻,她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她什么也做不了。

    孤立无援。

    毒气一点点蔓延,淹没了视线,即将笼罩整个一楼空间。

    周围的尖叫声过于刺耳,奔跑的脚步声过于频乏,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为这愚蠢的无知付出代价。但她没必要为他们的愚蠢买单,于是南枝和又竭力高喊道:“都别动!”

    依旧没有人听。

    “谁不想死谁先死!”

    南枝和最后竭力高呼道,声音压过周围一切的尖叫声。

    一个人冷静下来,停下来了。两个人冷静下来,停下来了。接着是第三个人,第四个人,第五个人,不过须臾,所有剩下的还有气喘的人都冷静下来了。

    南枝和急促地呼吸着:“一楼已经不能待了,都去二楼!”

    有几个身强体壮的人试图推搡着前面的人,他们不管别人的死活,只是拼命着向前挤着以达到自己先跑上去逃命的目的。

    生存的本能。

    被碰倒的人无人扶起,被任意踩踏,再也起不来。楼梯口也因为被碰倒的人堵塞住,人群向二楼转移的速度大大减慢。

    南枝和无奈下举起手里的短刀,刀刃上的阵阵银光反射到人群,映出一张张惊恐无错的脸:“都别抢,谁抢先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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