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潍合错愕。
“顾潍合，我究竟说多少遍你猜理解？我就是愿意为你付出，你以为不让我参与才是对我好？你有没有站在我的角度思考？”
顾潍合摇摇头。
他确实不懂啊，人趋利避害，从古至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人就是这样。
看他懵懂的表情，计琂于心不忍，掐他的脸，是刚才赵淼掐的位置。
“老公说句难听的，你有点自以为是。”
顾潍合惊讶地看着他。
皱巴可怜的表情让计琂心疼不已。
“我不是在指责你，我实在心疼的不行，被你给气的。”
顾潍合的表情缓和了点。
刚被标记的Omega散发着对Alpha的致命诱惑，他同样渴望Alpha。
两个人目光缠绵，自然而然抱在了一起。
“委屈你住这么小的地方，为了躲我，还特意给赵淼发了一条诀别短信，骗他上飞机了？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他最少得打你两拳。”
顾潍合不说话，脑袋在他身上蹭蹭。
计琂收紧胳膊。
顾潍合鼻息之间全是计琂的味道，鼻子蹭着他这些天心心念念的皮肤，充盈的幸福感挤走了悬刀似的压力，他环抱住计琂，在他颈侧落下一吻。
手臂圈起的身体立刻紧绷起来。
“别惹火。”计琂嗓音沙哑。
“嗯嗯。”顾潍合嘤咛一下，在他脖子里埋得更紧。
“呼……”计琂长出一口气，把他扑倒。
“你干什么？”顾潍合睁着亮晶晶的眼，有种混沌里不知道该先干什么的感觉。
“不干什么。”计琂笑得一脸痴迷。
“陪你睡觉，赵淼说了，麻药劲儿过了之后要眯一觉，醒了我就带你回原来的酒店，这里太小了，”计琂意有所指：“隔音也不好。”
顾潍合两眼一闭，从舒服的花香中艰难地探出头。
“我……我问的问题，你好像还没回答。”
“不需要回答，”计琂亲亲他的额头。
头顶一阵窸窣，白色光芒照亮了顾潍合的眼睛。
“不！”
计琂捏着顾潍合的手机，躲过他的争夺，对准顾潍合缩成一个小点的瞳孔，点开微博。
顾潍合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勇敢了，可热搜榜跳出来的瞬间，还是闭上了眼睛。
仅两秒他就睁开，保护机制仍然察觉他的抵触，花了好几秒瞳孔才聚焦。
顾潍合呆滞了。“怎么……没有我？”
他困倦到内双的眼皮飞出一个眼刀，甩向计琂：“你真过分。”
他是真的生气，目光露了锋芒，看向计琂的眼神一点都不客气。
“起来，你影响到我的生活了。”
“这是什么话？”计琂卡进他双腿之间，顾潍合气红的脸和抵触的表情令他心痛，他克制不住占有欲，想现在就把他解决。
可是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你最好别乱动。”计琂咬牙说。
感受到某处变化，顾潍合脸更红了，生气之上蒙上了害羞神色，威慑力大幅下降。
计琂摩挲他的嘴唇，隔着指尖落下一吻。“好好睡觉，在梦里重新想这个问题，想想对不对得起你自己，睡醒再谈。”
他一直推，计琂就一直压着他，不让他动。
顾潍合实在是累了，刚被标记，他对计琂的依赖受到信息素影响，完完全全出卖了他。
他最后抓着计琂的衣领睡了过去，满头是汗。数不清是沦陷多一点，还是怪罪多一点。
计琂细细描绘他的眉眼，充满疼惜地看他手上的针眼。
“对不起，我不想弄伤你，你太犟了，我身边第一次出现你这么不听话的人，原谅我的莽撞。”
他翻身躺倒在顾潍合身边，把人紧紧扣在怀里，困倦无比，却不敢睡，感受着栗香味的呼吸，无比满足。
日夜颠倒。
睡了不知道多久，醒来还是黑夜。
顾潍合揉揉眼睛，头脑无比清明。
计琂离开的这几天他都没睡好，终于在麻药的作用下狠狠睡了一觉，似乎很多年都没有过这样的睡眠了。
回了回神，轻轻动了动身体，怕吵醒计琂。
“醒了？”计琂的声线不像刚睡醒。
顾潍合看着展开的窗帘，微微展开的窗户，感觉房间里的空气确实是比他刚住进来的时候好了。
“什么时候醒的？”顾潍合亲昵地在他胳膊上摸。
“没睡。”计琂一点也不含糊。
“？”顾潍合抬头看他。
眼下有乌青，没有往日的精神气，躺在那里，眼眸黯淡无光。
顾潍合把一切抛到脑后，他承认他心疼了，环抱住计琂，“啵啵啵”亲了好一会，直把计琂亲笑了才罢休。
计琂抱着他坐了起来，借体位优势，顺着腰线把人摸了个遍。
“跟我去洗澡，洗完澡，我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你。”
抱紧计琂的脖子，顾潍合情绪百转千回，一块本该砸死他的大石头被计琂稳稳托举着落了地，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本来石头能摔碎，现在还在那完好无损。
“你在想什么？”
都被人标记了，也不用藏着掖着。
顾潍合把这个形象的比喻跟他说了。
计琂抱着他放好水，把他轻轻放进浴缸，自己开水冲澡。
“我会做你的碎石机，不会砸到你，石头也能碎了。”
激烈的水声掩盖不住计琂的声音.
顾潍合在这一刻心是热的。
促膝长谈从晚饭后开始，持续到天光大亮。
升腾的太阳照亮顾潍合的眼睛，清澈的琥珀色眸子晶莹透亮。
自从几小时前交代清楚，从动机到理想，从目的到心路历程，顾潍合从不甘到自责，再到迷茫与无措，一眨眼一晚上就过去了。
“你怎么想？”
长久的沉默过后，计琂问。
顾潍合看着天边暗淡的太阳，今天不是个好天气。
他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计琂，但他觉得这话说出来太矫情了。
计琂已经为他做了这么多，事已成定性，他甚至没有重新发布帖子的机会，一旦这样做，计琂的PMR就算白白失去了。
沉默应对，又实在憋闷。
想了许久，他挑了最疑惑的问题问计琂：“我的名誉，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你明明不想用集团的股份换PMR，为什么能为了我的名誉做到这个地步？”
“你的名誉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你太没有安全感，以至于一直在用社会属性衡量我的行为值不值得，我们两个的关系，完全不需要考虑社会属性的问题，你不是我的合作伙伴，你是我的爱人，我在乎的是你，我只是不愿意放任你受委屈，我的行为只是恰好拯救了你的声誉而已。”
顾潍合在窗边回眸，眼中闪亮。
计琂挥手示意。
一晚上挥了好几次手，顾潍合终于听指令，走到了他的面前，坐在他腿上，两手勾住他的脖子亲下去。
浅尝辄止，计琂追随而来，顾潍合抬手挡住，往后退，计琂护住他的腰。
“原谅我了？”他追上去，抵着额头缠绵。
“算是吧。”顾潍合说，乖乖埋在他耳边蹭。
把计琂蹭的直冒火后，终于被提着后颈提溜起来。
计琂与他面对面，微仰起头，眼睛眯了起来。
顾潍合不知危险地捧着他的脸，再次抵上去。
计琂的呼吸明显粗重，
“对不起。”耳鬓厮磨间，顾潍合小心翼翼。
“不需要说这些，罚你反思。”
顾潍合翻身从他身上下去，计琂拽了一会没留住。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依然很苦恼，你也知道，他即将参与更大头衔的评选，地位更上一个层次。现在是最合适的时机，错过了，难度就更大了。”
“我知道你的出发点，但你暂且先别出发。”
顾潍合眯着圆眼瞥了他一下。
“别生气，”计琂从身后抱着他，“话虽然难听，但事实就是这样，你得接受你有人依靠的事实，依靠我，别想着自己冲。”
顾潍合回头亲了亲他的眉眼。
“我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了。”
“那就不办。”
顾潍合闭着眼，没再坚持。计琂的行动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冲动只会让计琂的牺牲白白作废，眼下的情况完全把他架住了。
计琂用额头砸砸他的后脑勺。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顾潍合这种正直的人，想要他停止自我牺牲简直太难了，如果不用道德绑架他一下，他就会像一条抹了香皂的鱼，打滑抓不住。
早餐都没吃，计琂带着人回到原来的酒店，还住原先的房间。
熟悉的布局，与离开时毫无变化的客厅。除了顾潍合收拾进行李箱的衣服，计琂的生活用品全在原来的位置放着。
顾潍合感觉穿越了，所有事似乎都没发生过。
他转身在计琂关门时环住计琂，被结结实实摁在怀里，计琂的手还在他头上一下下呼噜。
“对不起。”埋在他的肩膀蹭蹭，然后快速离开他的怀抱。
计琂紧跟着他，陪他坐在沙发上点餐。
他没有劝慰，而是就这么一直陪着。
被标记后腺体活跃度有变化，赵淼给顾潍合停了一个月理疗，他的腺体还没有恢复正常敏感度与功能，但是做情情爱爱的事足够了。
标都标记了，两人谁都不是纯情的小孩，虽然顾潍合没经历过，看还是看过的，害羞归害羞，真和计琂到了这种程度，也没有害羞到推拒的必要。
事情自然而然地发生，仿佛本该如此，把对方融进身体。
日上三竿，顾潍合躺在大床上蒙着眼，手臂晒得暖烘烘的。
太阳在正午时分爬出云层，阴霾的天转为晴朗，正如顾潍合的心情。
计琂在浴室洗澡，第一次是两人一起洗的，洗着洗着又到了床上，顾潍合毕竟是第一次，身体允许，腺体也受不了，计琂只好把他先洗完，自己再进去洗。
他系着一条浴巾出门，在打电话。
“他就这么等不及想看我的笑话？既然姜校长出面，李叔可以给他一个面子，我爸那边您帮我说一声，我之前说的话全部算数，不要让他和计盈闹翻。”
挂断电话，计琂上床抱着他，顺他略微卷曲的头发。
“饿不饿？”
顾潍合摇头，靠在他肩膀上，“不饿，累。”
计琂笑了笑，宠溺地蹭他的鼻尖。
“公司那边是不是有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