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江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周桁跟她说完话就走了。
“香香,你好好上学,不准到处乱跑!你知道不知道!”
“妈妈……”她看着面前的女人离得越来越远,但一个人站在原地终究还是有些可怜?亦或是孤独?
江馥感受到一阵风拂来,她往前跑了几步,背后又有着东西在羁绊着她似的,她跑不快。
伸手想要拉住妈妈的手,可背后伸出的手又将她拉回原地……
江馥猛得挣脱束缚,梦就醒了。
是梦啊……可真,真实……
她坐了起来,细细环视四周,周围都是泡沫,这里几乎没有尖锐的物品,到了晚上一整个都是昏昏暗暗的,让人的心情也愈发的沉闷起来。
这里与其说是治疗室,但其更像是精神病人关押室。
江馥找到鞋子穿好,就打开门往外走。
门被打开后,外面是条长廊,黑暗中长得看不到尽头。
江馥摸着墙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踢到了个又硬又软的东西。
“靠!谁啊,大晚上的!”熟悉的声音响起。
江馥没有搭话。
周桁打开挂在一旁的手电。
“是你啊,江馥。你也不‘吱’个声。”那语气仿佛他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
“厕所在哪?”江馥问到。
“害,你怎么还是这样!我带你去!”周桁热络地拉着她。
“?不用了,你给我说个位置就好。”江馥把他的手拿开。
周桁无奈:“就在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五个房间。”
江馥往前走了两步,再一回头就感觉周桁不在原地。
应该是去睡觉了?!
走廊尽头倒数五个……倒数第一、二、三、四、五……
周桁早上九点就敲了江馥的门。
“江馥!江馥!走了!”
“来了!”江馥身上穿戴整洁,要不是额头上的一抹红出卖了她,周桁还真以为江馥有着那钢铁般意志。
“你额头怎么了?”周桁摸着自己的额头问。
“噢!没事,就是昨天那个卫生间门框太低了,撞了两次。”江馥回答。
周桁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她不怕黑,也不怕伤。
“那好,我们准备出发了,有防护服,你在里面穿好。”周桁把防护服递给她,示意她穿上。
江馥穿好后,就跟着他们一起出发了。
车上一共也就五个人,众所周知,车上必定有个话唠。
“队长,你不介绍一下我们大家,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周桁胡乱说了一句:“你自己有嘴就问呗!”
那坐在第一个的人就率先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谭霖,24岁!”
“高书达,35。”
“徐洋,29岁。”
谭霖紧接着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馥,18岁。在读高三。”
“老大,你拐了个小娃娃回来!”谭霖笑到。
“滚,你不也是个小屁孩!”周桁拍上谭霖的脑袋。
呲啦——
紧急刹车声让在座的各位都瞬间警惕了起来。
徐洋淡淡说道:“是异种群。”
异种群?是更高一阶的异种,他们更有组织性,会集体攻击同一处。
他们更像是参考了蚁群,拥有着蚁群那样高效的行动准则。
谭霖兴奋:“要开始了吗?”
“还跟之前一样。”周桁下令。
“那当然!”
江馥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在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见谭霖打头阵,率先出击。
只一瞬谭霖就消失,下一秒就看见谭霖穿梭在影子中,似是在寻找什么。
“找到了!”徐洋说。
高书达举起了弓,而箭是由他自身的异能组合而成的。
那由透明而慢慢变化成“实体”箭,透过车窗,异种群,直中异种领导者。
很快异种四散开来,江馥头一回见到团队作战。
她也曾期待过这样,在学校里她们有个四人小分队,最后还不是死的死,变异的变异,一个个的还是只剩下了她。
“目的地到了!”高书达跟后面的江馥说道。
“你还记得,家的具体住址吗?”周桁问到。
江馥透过那有些泛黄的车窗,看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下意识地点点头。
周桁不放心:“我们陪你上去吧!你一个人我们不太放心。”
剩下的人也都附和着。
江馥不敢往上走,但现实逼迫着她必须要迈出这一步。
F0816
“好,那我们一起去!”江馥下定决心。
车停到楼下,八楼通常是要乘坐电梯上去的。
但电梯里的未知太多,她们不会轻举妄动。
江馥就带领着剩下的人一起走了安全通道。
一开门一群变异种都冲了出来。
“唱不尽兴亡梦幻,弹不尽悲伤感叹……”江馥忽地唱起了戏曲。
音乐迷晕了那群变异种们,变异种沉浸在江馥为他们制造的梦境中。
在那里他们相互拥抱,相处和谐;可现实,他们却在互相啃食,一口一口地吃掉对方,仿佛这样才是他们的真实面目。
暂时拖住了变异种们,江馥她们一行人就继续往上走,八楼她们走了不久,路上的变异种又继续增多。
江馥依旧再哼着那小调。
来到房门前,江馥反而有些不太敢开门了。
门被虚掩着,江馥在内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
江馥深吸一口气就推开了门,房间内,低哑的嘶吼声一阵阵袭来,她们五人走上去二层的透明玻璃。
玻璃上,鲜血淋漓还有一双手趴在玻璃上。
那嘶吼声就是从那个房间内传来的。
五个人决定由高书达开门,谭霖附到影子上,江馥趁其不备就催眠,徐洋和周桁站在江馥的后面保护他们,预防变异种们全都冲出来。
江馥同意了。
计划就这样顺利的进行着,却在高书达开门的一瞬间分崩离析。
卧室内的味道,各种腐败的东西都夹杂在一起,而在床头柜前却有一束玫瑰,没有腐烂,在漂亮的盛开。
而那变异种在闻到活人的味道后就往前冲,与他们想象的都有误,以为房间里有多个变异种,反而却只有一个人,房间内应该如想象般整洁干净也没有出现……
房间内到处都是人骨,看样子那只变异种已经吃了很多人啊。
江馥没有看见父母,可身下的骨灰那么多,她不知道哪个是父母的……
变异种冲到门口就出不来了,后面一条长长的铁链子紧紧地死死地攥住她,那变异种面容尽毁,但好歹还是长发还能分辨得出是个女人。
江馥不忍直视,于是又开始唱起那小调。
唱不尽兴亡梦幻,弹不尽悲伤感叹,大古里凄凉满眼对江山……
猛地一看,那被铁链圈住的变异种,身上却有一处胎记,似花又似爱心。
……是,是妈妈。
江馥认了出来,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冲上前去紧紧拥抱在一起。
变异种妈妈没过多久,就又清醒过来,尖锐的獠牙早已张开,准备大刀阔斧吃下那美味佳肴。
周桁和徐洋连忙把江馥拉出来,江馥则是失去理智般不停地摆脱着他们。
这时一位身穿防护服的男人从门外走来。一步步走向那间卧室,男人举起猎枪来,想要将他们击杀。
却与江馥相对视。
……爸爸!
江馥挣脱他们就往那身穿防护服的男人那跑去。
以为温馨的结局会到来,男人举起猎枪,扣动扳机:“嘭——”
那子弹射穿了她的胸膛,江馥依旧在往前跑,那猎枪口堵上了她的伤口。
鲜血慢慢涌出来,江馥却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用手往前伸,想要触碰到面前男人的脸。
她想再喊一声……爸爸。
“爸爸,我,我是江馥。是小鱼儿……你是不是忘记了……”
江馥摸上他的脸,可面前的一切都变了……
那个“爸爸”的面容变得越来越模糊,他们也离得越来越远。
“爸爸……你,你是要抛下我?!”
周桁把她的伤口堵住,一直在耳畔呼唤她:“江馥!江馥!江馥!他不是你爸爸!他是幻象……”
江馥再一睁眼,血流不止的她伤口却在慢慢愈合。
伤口周围的皮肤,它们相互吸引,融合。最终愈合。
她回头想要看到妈妈,却只见那“妈妈”正在啃食着自身,一点点吃掉自己。
而面前的那个男人,终究还是演化成了变异种,他被他们制服,被杀死,被扔下去,被啃食殆尽。
她默默移动到“妈妈”的身边。
“妈妈”转头就向她啃食。
同行而来的同伴都愣住了,可一批批不断涌入的变异种,阻挠着他们。他们后退再后退,直至尽头…
江馥却闭上眼睛享受着自己最后的结局。
她的心里回响起那首歌:唱不尽兴亡梦幻,弹不尽悲伤感叹,大古里凄凉满眼对江山。
所以我们的命运会是这样的……
纵使人类如何与自然抗争,与风暴厮杀,在一片腥风血雨中杀出个黎明来,也永远掩盖不了曾经的一切,我们会怀念以前,会痛恨自然,会讨厌毁灭;发生的一切场景在眼前历历在目。
这一切又一切的最后,毁灭与死亡也终将席卷而来,他们都逃了出去,我也跟随着他们一起。
但我们真的逃了出去吗?而不是在循环往复的过着几亿年又反复的一生?
我想这一次,我不再惧怕黑暗,不在惧怕毁灭,更不会抱怨。因为死亡才是永生的终点。
存活下来如死尸一般,那不是我。
我终将成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