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度够了，速度太慢！”刀尖距离他的咽喉只有寸许时，罗闪身躲过司璃突刺过来的刀，用两根手指夹住刀身，指尖顺着刀身滑到她的手腕处，突然发力一拧。

    天旋地转。司璃的后背直接靠在罗的怀中，短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下，罗一手捏着她的手腕，另一手持鬼哭刀，刀鞘横在她的脖子上。

    “你总是习惯用打拳的力量来用刀，所以才用的不顺手。”罗松开司璃，将她推出圆圈外。

    司璃喘着气悄悄在心里几个个数，第七次了，第七次轻松被罗化解了自己的攻势，若是用拳头，肯定不是这样的结果。

    记上数之后，司璃向前走了两步，弯腰，捡起短刀的瞬间突然一个扫腿。

    罗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侧身避开，顺势用刀鞘挡住她直刺过来的短刀，嘴角微微上扬：“不错，再来！”

    太阳悄悄从海平线升到两人头顶，司璃抬头看了看太阳，一刀扫过去，罗原本已经被司璃逼得踩在了圆圈线的边缘，这一刀角度有些刁钻，罗在躲闪间后退一步，一脚踩在线上。司璃的突刺又快又狠，罗横刀格挡。

    司璃却突然改变了招式，横斩接上挑，罗手中的鬼哭几乎被挑飞。正惊诧司璃的进步，司璃却趁机突进，刀锋横着扫过司璃眼前，罗的头向后一仰，快速左手抓住司璃的手腕，用力一拽。

    司璃一惊，连忙收住了刀，脚下却一个趔趄，整个人直接扑在了罗的身上，扑的罗向后退了几步，直接退出圆圈。司璃的鼻尖一整个撞到了罗的锁骨上，疼的眼泪差点出来。

    “你干什么！这么喜欢我啊，连命都不要了！”司璃抬起头看着罗，生理性疼出来的眼泪在眼眶里不断打转，嘴上却不忘了调笑他。

    “这次算平手。”罗习惯性忽略她的调笑，声音从她头顶传来，胸腔震动传到她紧贴的胸口。

    司璃撑起身子，发现自己的刀正抵在罗的腰侧，他的手扣着自己的手腕，防止刀锋真的伤到他。

    看来还是有分寸的。

    司璃向后退了几步，将刀收紧刀鞘里：“今天就到这里了吧！已经比每天练得时间都长了。”

    “嗯。”罗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弯腰捡起刚刚打斗中被他扔在地上的鬼哭：“明天继续。”

    ------

    夜晚，小镇广场中央的篝火噼里啪啦作响，一阵巨大的火焰窜上天空，火星四溅。

    是镇子上每月一次的篝火晚会，极地潜水号停靠小岛的这段时间，红心海贼团的众人都已经与镇上的居民混熟了，一起被叫来参加篝火晚会。

    夏奇围着火堆和几个居民坐在一起，已经喝的有些高了。佩金正跟着外围的居民拉着贝波一起跳舞，黑夜里火光将贝波的毛色映成橘红色，笨拙地跟着节奏扭动身体。

    “船长，一起来跳舞吧！”佩金举着酒瓶朝另一边口齿不清地喊着。

    罗靠坐在人群最外围，帽檐压得低低的：“......”

    司璃从佩金身后走过来，一手抢过他手中的酒瓶，将酒倒满了自己的杯子里，喝空杯子后随手有将空酒瓶和空酒杯一起塞回到佩金手中。她的脸颊被或烤的发红，发梢沾着不知道是谁撒的彩纸屑：“我们船长可是高冷的死亡外科医生，怎么会参加这种活动！”她朝着罗的方向眨了眨眼：“你说是吧，船长大人！”

    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将头转向一旁。眼不见，心不烦！

    司璃已经转身加入了跳舞的人群，上午练剑之后她洗澡换了一身裙子，线下裙摆在人群中转开像一朵绽放的花一般，格外魅力。她故意随着人群转到罗面前。

    “司璃！”贝波从人群中挤出来，手中举着一根棉花糖，塞进司璃手里：“这个给你！”

    “棉花糖？”司璃停止舞步，走出人群，咬了一口手中的棉花糖，余光瞥见罗的视线正在看向这边，很快又移开。正要说什么，夏奇忽然从背后扑上来搂住她的肩膀：“一起过来这边玩呀！船长也一起来吧！”

    “不要！”罗的声音隔着嘈杂的人群和音乐声传来。

    司璃哈哈一笑，挣脱了夏奇，顺手将剩下的棉花糖塞进他手中。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起哄声，有个醉醺醺的小镇居民想要去抱毛茸茸的贝波，却被贝波一个转身一肘怼在了胃上。众人在一顿哄笑中围了过去，贝波还在道歉，原本被怼的躺在地上的人却忽然爬了起来，一把抱住贝波的腰，死也不松开。

    罗的嘴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

    篝火渐渐被烧成了金红的碳堆的时候，司璃终于带着一身烤肉味和酒气坐回到罗身边，她毫不客气地抢过罗手中的酒瓶继续灌了一大口。

    “难喝。”司璃吐了吐舌头，将酒瓶塞回去。

    罗没接话，只是摘下帽子扣在她头上。司璃的视野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只能闻到帽檐上带着淡淡的，罗特有的味道。

    “罗......”司璃任由帽子遮挡自己的视线，突然闻到：“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前方传来佩金跑调的歌声，夏奇毫不遮掩的嘲笑声。

    罗的喉结动了动：“无聊。”

    “那你会不会嘛！？”

    “喝多了就去睡觉。”罗撤回自己的帽子。

    视线突然清晰，司璃歪头看他：“你就回答一下嘛！”

    罗终于转过头，篝火在他侧脸投下不断跳动的光影，他的瞳孔中映出一个小小的司璃。

    两人对视片刻，司璃笑了起来，整个人歪道在罗肩上。罗僵了一瞬，最终没有推开她。她的笑声混在喧闹的人声里，除了罗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笑着笑着，司璃的眼角落下几滴泪水，悄无声息地滴落在罗肩膀的衣服里。

    “如果我要是活到了一百岁，你亲手给我做一个生日蛋糕吧！”司璃的指尖悄悄勾住他的衣角。

    罗轻轻嗤了一声：“白痴。”

    篝火晚会一直开到凌晨才结束，红心海贼团的一众船员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船上，各自洗漱过后开始糊糊大睡。

    这段时间许是太过安逸的缘故，司璃睡得不是很好，即使每日早晨罗都会拉着司璃练剑，但是晚上偶尔还是会失眠。

    今晚在酒精的缘故下，司璃又一次失眠了。她在房间中听着罗的呼吸渐渐平稳，带着自己的宝贝戒指和刻刀悄悄走出卧室。

    书房中亮着一盏小灯，司璃坐在书桌前，右手握着刻刀，左手捏着戒指，一点一点笨拙地在戒指上雕刻出痕迹。

    刻到第二个字的时候，汗珠顺着她的鼻尖滴在金属戒指表面，立刻被钨钢刻刀划开，刀尖在金属上打滑。

    “嘶——”血珠从食指指尖冒出来，在戒指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司璃连忙松开戒指，下意识将手指含进口中，铁锈味在舌尖蔓延开来，指尖传出尖锐细小的痛感。

    书房的门缝在外面漏出一道狭长的光，走廊里传出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罗站在书房门外，透过门缝能看到司璃坐在书桌前，埋着头极其认真地鼓捣手中的东西。似乎是被刻刀伤到了手，她松开了戒指，口中喊着手指，另一只手放下刻到拿起戒指，认真地看着，似乎是在研究该如何将戒指雕刻的更完美。

    手指在她口中含了片刻，她又继续开始埋头雕刻手中的戒指，动作格外小心翼翼。

    罗站在原地看着，忽然想到在篝火晚会中，司璃笑的东倒西歪地倒在他的肩膀上，透过薄薄的衣衫，几滴灼热的眼泪一滴一滴滴在他的肩膀上，烫的他肩膀发疼。

    司璃没有转头，身上的肌肉却悄悄放松，她知道刚刚罗在门前看着她。

    这两日每日练剑，身体上虽然累，但是心理上却格外开心，这也算是她难得的和罗能够平静相处的日子。

    刻刀继续在钢环上不断推进，刮下一层细小的金属碎屑，在桌子上积成一小堆。

    门外的人静立了片刻，最终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悄然退去。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司璃才停下手中的动作，举起戒指对着昏暗的灯光，内侧新刻的字迹带着毛边，是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