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江城,夜风裹挟着湿冷的寒意,路灯昏黄的光晕下,街道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滤镜。闻夕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快步走在下班路上。
街角的路灯下,坐着一个佝偻的身影。那人裹着一件破棉袄,头上扣着一顶破毡帽,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面目。
“哎,这世道……”闻夕叹了口气,今天公司聚餐,她打包了些烤串和啤酒,本想回家享受难得的放松时光,看到老人这副模样,心里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她走到老人身边,把还带着余温的塑料袋递了过去,“老大爷,吃点东西吧。”
老人缓缓抬起头,混浊的双眼在看到食物的瞬间,迸发出了一丝光亮,她颤抖着手接过袋子,沙哑着声音说道:“谢谢,谢谢小姑娘……”
老人狼吞虎咽地吃着,像是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闻夕蹲在一旁,默默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小姑娘……”老人吃完最后一口肉,用袖子抹了抹油腻的嘴,“你心肠好,老头子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
“没事,大爷,一顿饭而已。”闻夕淡淡一笑,“您在这儿待着别动,我去给您买床棉被,这天越来越冷了。”
老人抬头看着闻夕,突然说道:“小姑娘,我看你骨骼惊奇,面相不凡,想不想长生啊?”
“长生?”闻夕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老人家,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啊。”
闻夕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她上下打量着老人,破旧的衣服,蓬乱的头发,还有那双浑浊的眼睛,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流浪汉。
“大爷,您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闻夕站起身,把身上仅剩的一百块钱塞到老人手里,“天冷了,买床被子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身后传来老人沙哑的声音:“哎,小姑娘,你不想要长生吗?长生啊……”
闻夕脚步不停,只当是老人的胡言乱语。长生?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她只想早点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把今天的一切都抛到脑后。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老人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了一丝解脱的光芒……
闻夕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出租屋里还是老样子,弥漫着一股泡面和汗臭混合的诡异味道,她无力地叹了口气,一头扎进了狭小的卫生间。
热水从头顶淋下,冲刷着一天的疲惫。闻夕闭着眼睛,脑子里却不断回想起路边那个老人,还有她那句莫名其妙的话:“长生啊……”
“神经病吧……”闻夕自言自语,用力甩了甩头,把这些荒诞的念头抛到脑后。她洗完澡,便一头倒在了床上。
她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摸到了一张硬硬的东西。闻夕疑惑地坐起身,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看清了手里的东西——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些她从未见过的古怪符号。
“这是什么玩意儿?”闻夕翻来覆去地打量着这张符纸,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她突然想起路边老人临走前那诡异的眼神,以及那句被她抛之脑后的“长生”。
她抓起外套,冲出了出租屋。
深秋的夜晚,寒风刺骨,闻夕却像是感觉不到冷一样,一路狂奔到那个街角。路灯昏黄的光线下,那个佝偻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的地面和一些散落的垃圾。
她快步走到路灯下,仔细观察着。
闻夕伸手摸了摸灯柱,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灯柱上似乎刻着什么东西。
她用手擦去上面的灰尘,一行小字露了出来:“子时三更,灯灭之时。”
闻夕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十一点,离子时三更还有一个多小时。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在路灯下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呼啸的风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闻夕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紧紧地盯着那盏路灯,仿佛那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终于,在闻夕焦急的等待中,子时三更到达.
就在那一瞬间,路灯“啪”的一声熄灭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闻夕猛地站起身,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正在将她拉向一个未知的地方
……
刺鼻的草药味钻入鼻腔,闻夕难受地皱了皱眉。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破败的景象。
她试图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却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些陌生的片段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
“这是哪儿?”闻夕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无力,脑袋里也像灌了浆糊一样,一片混沌。
“你醒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闻夕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粗布麻衣,面容清秀的少年端着木盆走了进来。少年看到她醒来,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连忙放下木盆,跑到她身边。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少年关切地问道,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闻夕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约莫五六岁的年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虽然穿着粗布麻衣,却难掩清秀俊朗。只是这身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现代人。
“你是谁?这里是哪儿?”闻夕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努力想要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却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一张写满“长生”二字的黄色符纸在眼前晃动。
“我叫赵政。“少年眨巴着清澈的眼睛,语气天真无邪,“这里是赵国邯郸,你呢?”
“赵……赵政?邯郸?”闻夕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了,无数个念头飞快像是要将她的理智彻底撕碎。赵政?那不是秦始皇的名字吗?难道……难道她穿越到了战国时期的赵国?
闻夕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破败的土墙,茅草搭建的屋顶,还有身下硬邦邦的稻草堆,无一不在提醒着她,这里不是她熟悉的现代社会。
“你没事吧?”赵政见闻夕脸色苍白,眼神涣散,关切地问道,“你好像伤得很重。”
“我没事……”闻夕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已经穿越,那就得先搞清楚状况再说。她看着眼前这个约莫七八岁的少年,眉目清秀,虽然衣着朴素,却掩盖不住一身的贵气。
难道……她真的是秦始皇?闻夕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如果眼前这个少年真的是千古一帝秦始皇,那他岂不是……
“你真的是赵政?”闻夕试探着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啊,怎么了?”赵政歪着头,一脸疑惑。
闻夕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赵政,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破绽。然而,赵政的眼神清澈纯净,不像是作伪。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政儿,你在里面吗?”
赵政脸色一变,连忙起身说道:“不好,是我母亲来了!你快躲起来!”
闻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政一把拉到床边,掀开破旧的草席,将她推了进去。
“你躲在这里别出声,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赵政压低声音说道,然后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衫,转身走向门口。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个雍容华贵,风韵犹存的美妇人走了进来。
“政儿,你在和谁说话?”美妇人目光锐利地盯着赵政,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
赵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说道:“母后,我没和谁说话啊,我只是在自言自语呢。”
美妇人显然不相信她的话,目光落到床上的草席上,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那床上的草席怎么鼓鼓囊囊的?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美妇人说着,便要上前查看。赵政心中一紧,连忙挡在她面前,脸上却故作轻松地说道:“母后,您别担心,那里面是我藏的一些玩具……”
“阿母,真的只是玩具,您别看了!”赵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她小小的身子几乎将床铺遮挡了一半。
美妇人秀眉一挑,语气中多了几分威严:“政儿,你什么时候学会对母亲撒谎了?让开!”
赵政咬了咬嘴唇,眼眶微微泛红,却依旧固执地挡在床前,不肯退让半步。
美妇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一把推开赵政,伸手就要去掀那草席。
“别……”赵政惊呼一声,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草席被猛地掀开,露出躲藏在下面的闻夕。闻夕此时正尴尬地蜷缩在床底,身上还沾着几根稻草,看上去狼狈不堪。
“啊!”美妇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惊叫一声,连连后退了几步,指着闻夕,惊疑不定地问道,“你……你是何人?为何要藏在我儿子的房间里?”
闻夕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可是这身奇装异服,再加上她那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可疑。
“我……”闻夕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来自两千年后的未来人吧?那样只会被人当成疯子。
“阿母,她是……”赵政见闻夕语塞,连忙想要解释。
“你先别说话!“美妇人厉声打断赵政,目光锐利地盯着闻夕,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说,你是何人?从实招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闻夕被她这气势吓得心头一跳,她暗暗叫苦,这古代的女人都这么不好对付的吗?
闻夕眼珠一转,急中生智,模仿着古人的语气说道:“夫人明鉴,在下乃是鬼谷子门下弟子,此次下山游历,偶遇公子政,见其骨骼惊奇,乃是万中无一的奇才,因此动了收徒之念,便在此暂住,还望夫人海涵!”
美妇人听闻“鬼谷子”的名号,心中一惊。鬼谷子是谁?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门下弟子个个都是治世奇才,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她上下打量了闻夕一番,见她虽然衣着怪异,但谈吐不凡,心中信了几分。
“鬼谷子门下?你可有证据?”美妇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审视。
她从脖子上取下一块古朴的木牌,上面刻着“鬼谷”两个古字。这木牌自然是她在现代旅游景点买的纪念品,没想到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美妇人接过木牌,仔细端详了一番,虽然不确定真假,但做工确实精细,不像是凡品。
赵政也连忙附和道:“阿母,孩儿确实想要拜师学艺,这位先生学富五车,定能教孩儿许多东西!”
美妇人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聪明伶俐,主意很正,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
“好吧,既然政儿你相信她,那阿母也不再说什么了。”美妇人妥协道,“不过,你既然要收我儿为徒,总得让我知道你有什么本事吧?”
美妇人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闻夕,眼中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闻夕微微一笑,说道:“夫人,在下所教公子政的,乃是治国安邦之策,强军富民之道。”
“哦?”美妇人来了兴趣,“那你倒是说说,如何治国安邦,如何强军富民?”
闻夕清了清嗓子,开始侃侃而谈。她将自己从现代社会学到的那些经济、军事知识,结合春秋战国的历史背景,编成一套套看似高深莫测的理论,听得美妇人和赵政一愣一愣的。
“这……这……”美妇人听得目瞪口呆,她虽然是妇道人家,但也出身名门,对国家大事并非一窍不通。闻夕所说的那些理论,虽然她闻所未闻,但细细想来,却又觉得十分有道理。
“先生果然是高人!”赵政一脸崇拜地看着闻夕,恨不得立刻拜师学艺。
美妇人心中也信了几分,但她还是有些疑虑,便问道:“先生为何会选择我儿为徒?要知道,她……”
美妇人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她本想说赵政的身份特殊,但转念一想,这闻夕既然是鬼谷子门下,想必也知道赵政的身份,便没有再说下去。
闻夕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微微一笑,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在下观公子政面相,将来必成大器!在下之所以选择公子政为徒,便是要辅佐他成就一番伟业!”
美妇人看向赵政的眼神顿时变得不一样了,她原本只以为闻夕是在说好话哄骗她,但看着赵政那张稚嫩的脸庞,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难道……难道政儿他……
美妇人不敢再想下去,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对赵政说道:“政儿,你还不快快拜师!”
赵政闻言大喜,正要下跪,却被闻夕一把拉住。
闻夕看着赵政,心中却想起了历史上这位千古一帝的种种事迹。她想起赵政在做质子期间遭受的种种欺凌和白眼,想起他登基后那冷酷无情的手段,想起他一统六国,开创帝制的雄才伟略。
“政儿”闻夕突然开口,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日后不必跪我。”
赵政和美妇人都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看着闻夕。
“先生,这……这是为何?”赵政不解地问道。
闻夕走到赵政面前,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你将来是要受万人跪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