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当本殿啥都能干啊?
溯璟宿不语,只是一味皱眉头。
“殿下不说话,民女当殿下同意了。”
洛绥仪才不管溯谕璟怎么想,反正她死不了,全拿溯璟宿的不说话当默认。
心头去了一件大事,洛绥仪绕着就近的几颗枣树仔细观察一番,不愧是系统搞出来的枣树苗,大火灭的及时,这片枣林大多数还是好的。
洛绥仪抚摸着身旁的枣树,树上的果子已经基本成型,过不了几天就可以丰收了,这下只要果农一回来,这片果林修剪修剪养护养护即可。
想到这里,洛绥仪笑的更开心,
现在只要拿到契书,然后等这个枣子一结果,带动当地民生,她就可以回家啦!
“现在就差那契书了,现在走吧…”
人只要一开心就会有无限动力,洛绥仪都走出去两步准备亲自去找那契约。
可下一秒,腰间剧烈疼痛瞬间压垮了她。
“哎哎哎,痛痛痛!小慕,你去找找那个契书。”
洛绥仪疼的呲牙咧嘴,脸都白了,她伸手拉住面前的最为年长的果农小慕,抽着凉气嘱咐下去。
平日里有什么东西找不到,小慕都能给她找出来。
“要实在找不到我再去找玉瑜吧…”
当初契约一式三份,重要东西洛绥仪都会放一份在玉瑜哪里,只是她拿着手谕都进不去的玉府,果农肯定也进不去。
想起那玉府欺软怕硬的守卫,洛绥仪起起一肚子火。
可惜刚刚行事匆忙没见到玉大小姐,不然一定要告上一状。
“见过殿下。”
皇子身边的侍卫动作就是快,小慕刚刚离开,侍卫就带着郡守来了。
枣林经过大火摧残一眼望过去黑漆漆的,郡守跪在地上,哪怕被拿下但看上去一点也不害怕。
郡守抬头面向溯璟宿,面上镇定自若,语气里甚至还有点底气在身上。
“殿下拿我,所谓何事?”
溯谕璟没有说话,任由其跪在哪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郡守就这样跪着,胖脸上淌下一行汗来,顺着那肥头大脸滴在地上。
溯璟宿瞥了一眼郡守,朝洛绥仪偏偏头。
洛绥仪接收到信号,
她望着那有些被烧的黢黑的树,上边的枣子只要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拿去售卖,去改善民生,现在却被郡守一把火摧毁殆尽。
“擅自囚人,私自放火,郡守你说何事?”
“你!”
“你怎么还活着!?”
郡守全然没有料到洛绥仪竟然还能活着从大火里出来。
他猛地抬头,看向洛绥仪的眼神里满是震惊,本平静毫无波澜堪称完美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裂缝。
“托郡守的福。我自然还活着。”
“您都能全身而退,我为什么不能?”
洛绥仪轻笑,风拂过她身后的枣林,还没被烧毁的树叶在沙沙作响,漆黑的眸子里笑不及眼底。
郡守不敢与洛绥仪对视,他膝盖擦地朝向溯璟宿方向,几个响头磕在地上。
“还请殿下明鉴!”
“下官这么多年一直遵守律法行事,不敢有半点差池。”
说罢郡守抬头,鲜血染了鬓角。
“下官一直遵循律法。按大邺法有言,擅自耕土地处于下狱五年,若及时改正便可免除律法。”
“下官害怕洛姑娘拖延,先接其他果农去别处歇息片刻。”
“擅自?”
“还别处休息?”
洛绥仪简直被气笑了,她指着身后一片枣林,盯着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一滩肥肉,笑出声来。
“那火呢!?”
“火也是大邺律法规定的嘛?!”
郡守趴在地上不敢说话,只能不住的朝溯谕璟的方向磕头。
洛绥仪瞧着冷笑一声,郡守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其实隐藏在阴影里的脸上信心满满,跟刚刚放火烧林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洛绥仪知道,郡守是不怕的。
他有恃无恐。
郡守的背后一定有类似于溯璟宿这样的人物在保他。
不过很快,
郡守就怕是笑不出来了。
在法律律法面前,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保不下他。
“郡守说说吧。”
脑袋磕在地上的声音砰砰响扰人心烦,溯谕璟皱皱眉开口。
“这火,是什么情况。”
“下官…下官…觉得这树单砍实在太慢了…所以所以…”
“而且……这块地本就不是洛姑娘的…下官就想…”
“可笑至极!”
郡守哆哆嗦嗦的又开始磕头,地上的火烧过后留下的灰染了郡守的衣服,磕头的动作露出郡守腰间玉佩。
溯谕璟面色一凛,周身气氛冷了一瞬,本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更加紧绷。
“郡守既然提起玉园,那大抵是忘记了一个东西。”
听到郡守提到了玉园这块地,洛绥仪上前一步,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郡守,勾起一丝笑。
“郡守曾与我签过契约。”
“契约…”
郡守的脸有一瞬间发懵,随后变得难看起来。洛绥仪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看来,郡守与她一样,将这事给忘了。
大邺律有言,擅自耕土地处于下狱五年,可若有契约,即为无罪。
郡守根本不敢接洛绥仪的话,他朝向溯谕璟,头再次磕在地上,声泪俱下诉说他身为一郡之守的不容易。
“下官为了泗阳郡忙前忙后…”
“如今殿下要为了一个女人来处置下官嘛?”
“证据马上就到。”
“还有什么叫为了女人?”
怎么把话引到女人身上了?洛绥仪想要开口,却被郡守截住。
“如今只是口头证据,没有实际文书,殿下无法拿下官。”
“而且殿下想要直接拿下官…必须要陛下的手令…”
“哦。”
溯璟宿的脸越来越冷,在听到这一句话时达到顶峰,他冷笑一声,琥珀色眼眸里情绪如坠冰窟。
“郡守真的以为本殿来这里是为了玩嘛?”
溯璟宿抬手从衣袖中飞出一块令牌,砸在了郡守的身前。
郡守身体颤颤。
那是皇令。
是皇权。
溯璟宿招招手,一个侍卫上前递上一打纸,少年随意翻翻,纸上的内容罄竹难书。
“泗阳郡郡守罗湖,平日在泗阳郡为虎作伥,欺软怕硬,横征暴敛,欺百姓民不聊生。”
雪花一样的纸打在郡守的脸上身上,他的那张肥脸一瞬间变得灰败。
“小绥,殿下!我找到了!”
关键时刻,小慕带着契约书赶到,将那契约恭恭敬敬交给溯璟宿。
溯璟宿瞧了一番,嘴角勾起笑,将契书扔在郡守脸上,他身后侍卫上前准备拿下郡守。
“证据确凿。”
“郡守还有什么想说的嘛?”
“不!不成!”
郡守笑的身体颤抖,腰间玉佩随着他的动作也抖了起来。
他抬眼看向溯璟宿与洛绥仪,面上是挣扎到狰狞的表情,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那密密缝的小眼睛闪过懊悔也闪过一丝凶光。
“佑王殿下不能拿我!我不能被带走…”
他朝洛绥仪大笑,胖脸直颤,像是害怕又像是其他,他语气咬牙切齿,眼眸中却闪现出一丝古怪的光。
“这一切都是从你出现开始的!”
“洛绥仪!”
“都是你的问题!”
突然银光一闪,郡守竟挣脱开了侍卫突然站起来,从衣袍下抽出一把匕首朝洛绥仪刺了过来。
“我倒了,你也不能好过!”
啥?
我搁这里辛辛苦苦种枣树提高你这地方的GDP,
你还怪起我来了!
洛绥仪眼睁睁看着那匕首朝自己的脖颈扎了过来,想喊个什么出来帮自己挡一下。
虽然她死不了,但是扎一下还是很疼的。
“铁…”
一点血液溅在洛绥仪的衣袖上,截住她还没说完的话,与灰和土混在一起把衣服染的更脏。
“殿下…”
“殿下!”
“快拿下这人!”
……
嘈杂声纷飞四起,洛绥仪愣在原地,看着溯璟宿为她挡下了郡守的这一匕首。
“你是傻子嘛?”
“你不会躲开嘛?”
郡守挥刀过来的速度太快,所有人甚至连侍卫都没有反应过来,溯璟宿离洛绥仪最近,下意识就为身边之人挡了一下。
哪怕是刀砍在身上,溯璟宿的面上还是一丝表情都没有。
他捂着自己胳膊,鲜血与玄衣混合看不出来什么,但红色染上他修长的手指,一滴滴落在地上。
见洛绥仪愣住的样子,溯谕璟叹了口气,以为洛绥仪被吓住了,责怪的语气往里收了收。
“好了没事了…”
溯谕璟朝洛绥仪靠近将受伤的胳膊往里收了收,胳膊上的伤疼依旧没能让他的脸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啊!你帮我挡什么!”
洛绥仪终于是缓过来神,她猛的拽住溯谕璟的衣袍,眼眶瞬间红了起来,一嗓子出来差点把溯璟宿喊耳鸣。
“啊!你喊什么!”
溯璟宿疼的想要呲牙咧嘴,但冰块面瘫脸怎么看都是那样,再疼也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现在被洛绥仪这一吓也喊了出来,但看见洛绥仪瞬间泛红的眸子,剩下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行了,带本殿下去包扎一下吧。”
他朝跪在地上谢罪的侍卫们摆摆手,随洛绥仪去别处包扎。
玉园虽然看过去全是枣树林,但还是有果农和洛绥仪住的地方的,洛绥仪带着溯璟宿去了别间包扎。
屋内熏香点燃,桌上摆上了现代化的酒精碘伏消毒纱布,洛绥仪轻轻为为溯谕璟褪下胳膊上衣物。
胳膊上伤口看着严重,但还好扎的不深,只是流的血有点吓人。
屋内茶木味香与溯璟宿身上的山茶花香萦绕在洛绥仪周身,别有一番滋味。
一个大男的身上一股山茶花味?
这啥玩意。
洛绥仪吐槽,脑海里浮现出溯璟宿左拥右抱潇洒快乐的样子,不由暗暗撇撇嘴。
算了救命恩人,爱玩就玩吧。
“殿下这两日就不要碰辛辣之物了,以免感染…”
洛绥仪拿出之前让系统变出来以防不时之需的药,用现代药品为溯璟宿包扎一番。
从见面到现在,溯璟宿已经救了她两次了。
这犬马之劳劳三辈子也劳不完了。
洛绥仪待在一旁,愁眉苦脸看着溯谕璟的胳膊想接下来的事情。
“不是?”
“你这药哪来的,还怪好用的。”
“这郡守这么胖竟然速度这么快?”
“他之前都是装的?”
“还不能拿他,他背后谁啊这么狂?”
“出来还能弄伤啊这?”
“这伤能留得到回去嘛。”
“让阿姊看了不得心疼死我啊。”
溯璟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对着臂膀上的白绸带子看了又看,面上一点表情没有,只是嘴里自言自语絮絮叨叨。
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完,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猛地扎住话头看向洛绥仪。
“殿下?”
洛绥仪还没松下来一口气,就听见溯璟宿顶着□□啥表情没有的脸,用他那清冷大帅哥声线搁哪里絮絮叨自言自语。然后再像二傻子一样突然刹住话头。
“谢殿下两次救命之恩。”
“也谢殿下救了玉园果农”
这么多条命,洛绥仪没的话说。
等溯璟宿刹住自言自语,洛绥仪跪地行了个大礼。
气氛一瞬间变得凝滞,两人心怀鬼胎,谁都没有出声。
半晌后,洛绥仪听见了溯璟宿的一声轻笑,他的声音如他的脸一样清冷。溯璟宿来自皇族的威严落在洛绥仪身上,如同一座大山,砸的她心跳一声比一声响。
“谢?”
“那本殿想从你这要点东西呢?”
溯璟宿居高临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洛绥仪,思绪却穿越万千,想起了他远在京城的胞姐,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一丝温情。
洛绥仪,
可能是唯一一个可以种出来的人吧。
“洛姑娘如果能种出四季常开的山茶花。”
“还要你帮本殿查处泗阳郡贪污。”
“完成了,这个恩情就当你还了。”
见洛绥仪半天不语,溯璟宿再次开口,不像询问,倒像是催命符,一个字一个字砸在洛绥仪心头。
“怎么?洛姑娘不乐意?”
“……”
后边还好说,前边是什么破要求?
我是种树的!我不是种花的!
洛绥仪低下地上的头微微抬起,最后暗暗咬牙,声音暗哑憋屈。
“当然愿意。”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