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时乜工作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但奈何夏季太热,豆浆粉每天也只能卖出那固定的数量,好在每天的都还算销量不错,老板每天也在鼓励她,叫她加油干。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走,手机的开关键都要被时乜按起火了。
“还有五分钟,还有五分钟就下班了。”时乜望着手机屏幕,心里默念。
屏幕亮起,七点半,该下班了。
时乜收拾完了东西准备离开,刚到超市门口,望着门外地上全是水,一抬头,大雨倾盆。
“今天天气预报没说下雨啊,再等等吧,没准一会就不下了。”时乜心里默默祈祷这雨赶快停下,好让她安全回家。
天色渐晚,女孩抬头望着天空,月亮早已被乌云遮盖的严严实实,如今静谧的夜只剩下自己。
过了一会,时乜望着这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雨滴砸地的声音越来越密,提醒着她早做决定。
“不管了,先回去再说。”想着,时乜将手中的帆布袋举高放在头顶冲了出去。
雨水拍打着女孩的身体,不一会,时乜的头发就湿透了。
雨水顺着头顶向下流,穿过女孩的发间流向她的脸颊,被雨水浸湿的短袖紧贴着她的身体,感觉到帆布包又被雨水浸湿的迹象,于是加快了步伐。
不一会时乜感觉到头顶上雨水消失了,她微微抬头。
一把黑色雨伞罩住了她,透过湿润的发丝,时乜依稀认出眼前撑伞的是自己的那位邻居。
少年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时乜身上,望着眼前的少女:
深棕的长发此时湿哒哒的披在肩膀上,原本白皙饱满的额头,此时紧贴着几缕发丝,圆溜溜的眼睛微微泛红,脸上的雨水一滴一滴下落,像哭泣过后的泪痕,模样十分楚楚可怜。
“你哭了?”少年率先开口道。
时乜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抱紧帆布包,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盯着他:
“没,不是,雨下太大了,我着急着回家,这是雨水。”
说完,时乜不在开口,只是望着少年,手里的帆布包越捏越紧,好像下一秒就要大步逃走。
望着时乜警惕的样子,沈长乐将伞往她那边倾斜,确保时乜全身不会被雨碰到,轻薄的双唇微微张开:“我路过的,刚好看见你了。”
沈长乐说罢见少女没有丝毫松懈的样子,又解释道:“快回家吧,刚好我也回去,奶奶还站在门口等你呢。”
时乜想到奶奶又望了望这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的雨,“那就先回去吧。”
沈长乐嘴角微微上扬,笑出好看的弧度:“好,走吧。”
雨中,少年将伞高高撑起,旁边的女孩怀里抱着浸润湿透的布袋,雨水打在青苔石板上,落在树上,飘进瓦里,零零散散清脆可听,弥漫的白色水汽将周围的景象都置身于朦胧月色之中间,披着雨衣的摩托车飞快驶过二人身旁,车辙驶过的路径溅起巨大的水花,在这把伞下,二人如同置身在另一个世界,光打在倒映的人影上,破碎流离。
一路上二人都未曾开口说话,时乜只是紧紧的握住沈长乐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微凉的夜幕,晚风将小雨吹起,残风中带着湿气吹在脸上让时乜不禁打起了喷嚏。
不知不觉间到了时乜的家门口,屋外老人撑着伞焦急的望向时乜归来的方向,浑浊的眼球里看见有两道身影向她走来,老人连忙拿着伞走了过去。
“乐乐啊,衣服湿了没有,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啊,快进屋里换个衣服吧。”老人边说便带着二人进了门,沈长乐也没有拒绝,跟着老人就走了进去。
抬眼看见的便是一座不大的院落,四周的水泥墙壁高高耸起,院内只有两间屋子,木门上斑驳的痕迹诉说着自己的悠久时光,推开房门,屋内的家具不多,一张沙发,一张木桌,几把椅子,还有角落的风扇,狭小的窗户,透过丝丝光影,虽然屋子不大,但被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奶奶推着时乜去另一个房间换衣服,转过身来给面前的少年倒上一杯热水,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小沈,喝点热水驱驱寒先,今天多亏有你啊。”
老人说话时脸上的笑意格外祥和,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太重,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精神气。
沈长乐和老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是投机。
时乜换好衣服,收拾干净后走出房门,见奶奶正笑嘻嘻的与少年聊着天,她上前挽住奶奶的手臂:
“天色不早了,今天谢谢你,你的外套我洗完在还给你吧。”
沈长乐看向时乜,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把水杯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向奶奶道别,迈步走出了这个小小的院子。
时乜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确定他离开后,时乜转身询问奶奶刚刚背着她在和沈长乐聊什么呢。
奶奶一把将时乜拉过来,:“你爸把学校给你安排好没有?”
时乜摇摇头。
“你隔壁沈叔叔的儿子刚好就在镇上上学,我看你爸那样八成就是不管你了,我寻思帮你找找学校,刚刚就在说这事儿呢。”奶奶拍着时乜的手说。
时乜回忆起前世为了能插班到镇上的学校,小老太吃了不少苦,到处逢人找关系。
“那说的怎么样了?”时乜眨着眼睛问,她希望小老太这一世少些苦楚。
“说好了啊,你俩一起去报道,也算有个照应,马上我腌好的酸萝卜和里屋放的盒子你一起给你沈叔叔拿去,吃完饭就去啊,然后谢谢你沈叔叔,听见没有?”
“好的,奶奶,吃完饭就去。”时乜微笑着望着老人。
李兰虽然年龄大了,但做菜的水平一绝,时乜每次不顺心的时候吃上李兰做的饭,不快感便会消失很多。
吃完饭时乜提着奶奶交代的东西去了隔壁。
“咚咚咚......”叩门声响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房门才被打开了,沈长乐穿着黑色T恤配着一条宽大的短裤,手正不停拿着毛巾擦拭正在滴水的发丝。
原来是在洗澡。
“沈叔叔在家吗?”时乜望着眼前的沈长乐。
“他不在,刚刚出门了,是找他有什么事吗?”沈长乐把毛巾放到一边,弯腰从旁边的鞋柜给时乜拿换的拖鞋。
“进来等吧。”说话间沈长乐已经把拖鞋放到了时乜脚跟前,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放到桌子的一旁。
“随便坐吧,我去给你拿瓶水。”沈长乐转身进了厨房。
时乜在沙发上望着四周,屋子内的装潢与乡下格格不入,更像是城市里的房子,要不是奶奶说他们是邻居,时乜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诺,给你的。”沈长乐将一罐雪碧放在茶几上。
时乜过去被沈曼教育不能喝碳酸饮料,望着雪碧下意识摆了摆手。
“你不是挺喜欢喝雪碧吗,专门给你拿的。”他对着时乜摇了摇手里的雪碧罐子。
也对,现在是我和奶奶一起,刚准备接过说谢谢,时乜迟疑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雪碧。”
沙发对面坐着的人儿拧了拧手:“我是听李奶奶讲的,就刚才她说她有个孙女就开始跟我聊起来了。”
时乜约莫着两个人确实刚才聊了不短的时间,下次告诉小李别什么事都往外说。
拉开雪碧的拉环,时乜喝了起来,久违的清爽直沁心底。
望着墙上的时钟走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回来,时乜不便久留就提前交代来意离开了。
......
一觉睡醒,时乜感到神清气爽,简单的收拾一下便赶去了上班的地方,今天是最后一天,结工资的日子。
到了岗位,时乜工作的更加卖力,时间也过得很快。
到了下班时间,老板给时乜转了工资和一点补贴。
时乜望着手机里发来的转账,抬脚转去了街的另一边。
在一家眼镜店前时乜停了下来,望了望店里,她抬脚进去了,柜台面前她晃了又晃,望向里面的款式,最后选了一个全框深琥珀色的,框腿显露几许花纹,框边镶嵌着一颗很小的珠子的眼镜框。
就这个了,时乜向柜台的人说了配镜的要求,并指向这个框子。
不一会这个眼镜就被拿了出来,时乜询问能不能包装起来,店员笑着说可以不过店里好像没有要用的包装纸和丝带。
时乜很快走出店门去买了包装用品,再次返回店铺给眼镜包装起来,临走时,店员问道这好好的眼镜为什么要精心装起来,时乜微笑着回头说,这是给自己奶奶准备的礼物,少女的声音回荡在店内,既诚挚又热烈。
快到家门口时,时乜将礼物藏好,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门口等待她的人儿看到了。
进门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时乜和奶奶一起吃完饭,把自己发了工资,自己有了第一桶金这事都告诉了奶奶,小老太笑着祝贺。
随着笑意渐浓,老人眼角的皱纹更加深邃,灰白的两鬓,粗糙的手掌都让时乜心酸。
她让奶奶转过头去,说是有个好东西要给她看看。
老人听话的转过头去,静静等待自己孙女说的惊喜。
“好了奶奶,转过来吧,当当当当。”时乜将包装好的礼物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满脸期待的看着奶奶。
老人笑着拆开盒子上的丝带,小心翼翼地将包裹在外面的彩纸撕开,露出了礼物原本的样子。
望着眼镜盒里的眼镜,原本还笑嘻嘻的奶奶眼眶一酸,将盒子扣上,把礼物放回时乜手中:“花了不少钱吧,能不能退掉啊。”
时乜一听就立马拒绝了奶奶的要求:“奶奶,这个眼镜不贵的,我工资还剩不少。”女孩冲着老人笑着回答,将盒子又推了回去。
“你再不要,我可要生气了啊。”时乜紧抱双臂假装有些气呼呼的样子看着她。
奶奶没再推让,收下了眼镜,拿出来试戴了一下,原本有些模糊不清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
听着时乜夸赞自己戴上眼镜后变漂亮了,人也更有精气神儿了,慢慢的,老人的眼眶里充满了泪水。
时乜看到这里赶紧拿了张纸给她擦擦眼泪,“哎哎哎,好好的怎么哭了啊。”
时乜眉头紧皱起来,心想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擦干泪水后,她拉过时乜的手,眼神望向院外的天空,漫无目的的说着自己让时乜受苦了,小小年纪就开始学着赚钱,还要照顾她这个老婆子......
时乜听着奶奶的声音,思绪逐渐飘离,上一世自己很晚很晚才发现李兰的老花镜不够用了。
二人在院落里,看着月亮和漫天灿烂的繁星。
“那我们乐乐再进一步准备去哪个大学啊?”奶奶问着。
今晚的月亮周身没有一片云彩,格外亮眼。时乜望着天空,指向那颗离她们最近的散发着光芒的星星,努力让奶奶看清她指的地方:
“我想去珞珈大学,那个大学离家又近,又是个好学校,你说怎么样。”
老人家不知道孙女说的珞珈大学是什么大学,只听见孙女说是好学校,就点头应了下来。但又想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乐乐啊,离家远近不重要,你尽力就好,能去更好的大学远一点也没关系,你不用操心我这个老婆子,我身体还硬朗的来,还能活好几十年呢。
她说着便站起身来来回走动表示自己身体真的很好,不用时乜再担心了。
夏虫浅唱,漫过夜的门帘,萤火虫提着灯笼你追我赶,漆黑的天穹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星,这样的夜总让人沉醉,风吹过,心便平静下来。
“那奶奶我们拉钩约定,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我去上大学,必须陪着我,还有,也必须送我去上大学啊,到时候真考上了,什么车舒服我们坐什么去,不准跟我讨价还价,听见没,我这可不让着你,行不。”时乜满眼星光的望向奶奶。
她老人家哪里会拒绝,连忙说着好好好,一定说到做到,叫时乜安心学习就好了。
祖孙二人靠在一起看着夜晚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