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松垣知道那晚的事他不占理，可是对着祝言他说不出“没事，我也有问题，这件事过去了，咱俩做朋友吧！”或者“我该向你道歉，这是我的原因。”之类的，不管是对谁他都说不出这种话，总是会有一种奇特的羞耻感爬上心口，挠的他心和嗓子都痒痒的。所以他就回了句“哦。”后面的话就跟着耳边的热风吹过，心绪乱飞，没有注意祝言的那句“你还记得我吗？”，匆匆下了楼回到教室。

    教室里只剩几个同学还没吃完饭回来，老师闭目坐在讲台上，台下同学一部分在写卷子，一部分已经写完的在安静看书，姜松垣轻轻走回座位，一部分人转头看他，神情有些古怪，姜松垣仿佛没看见一样趴到桌上睡觉，过了一小会祝言也回了教室，没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惊醒了老师，看见是祝言只讲了一句写试卷，又低头看手机，回到位置上，桌面有一张被笔盒压着的单面卷，旁边的祝清清立着书，手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祝言快速扫了一眼，视线回到卷子上提笔就写，没多久也写完了，只不过字有些潦草。

    祝言没注意到姜松垣一直盯着这边，姜松垣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闲到去看祝言，见他写完了卷子才感到迟来的无趣，又懒洋洋地扭过头。

    下午，姜松垣还是不听课，只不过也没再低头玩手机，而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祝言则是恍恍惚惚的，他觉得自己很傻，姜松垣怎么可能记得自己呢？就算记得又能有多少感情，祝言和姜松垣都浑然没感觉到自己身上一直未消的目光。

    四中的晚自习结束已经是晚上10点。薄云层层裹住形如弯钩的明月，清幽的月光穿透云与树冠散散地铺了一地，姜松垣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帆布包里的手机“嘟嘟”响了两声，他掏出手机看见是宋祁的一条消息。

    [祁祁祁祁]：你跟祝言是不是之前认识？

    这句话问的傻傻的，姜松垣不由放缓脚步回了一句话。

    [呵_]：废话，不都说了打过架吗？

    对面过了几分钟才回，新的消息却看的姜松垣完全停在了路边。

    [祁祁祁祁]：我听张景仪说的，她说祝言早上的时候问你，具体啥张景仪没讲，当时我俩出去了不知道，祝言是不是之前就认识你，班上的人看你和祝言状态都不是很好所以一开始没问，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才来问的。

    祝言问他？？！问什么？姜松垣一时琢磨不出祝言脑子在想什么，烦躁地关了手机，迈步回家。

    姜松垣随意地冲了澡，拿了几块面包上了床，他想要集中精神思考祝言今天的言行举动，但是越想集中反而越乱，想着想着脑海里就插播一段其他画面，最后没想明白姜松垣自暴自弃地捶了一下头。

    他掏出手机想问问张琪，刚打出一行字猛然记起张景仪平常拿不到手机，又退出聊天界面想问其他人，结果又没一个回他。

    不想了，打定主意的姜松垣倒头睡觉。

    “砰——”

    早上悠悠转醒已是六点多，姜松垣飞快洗漱穿衣，匆匆出了门。路上，姜松垣和往常一样买了一杯早餐粥将粥放进了帆布包里，右转拐进了十字路口。现在还是红灯，姜松垣低头等绿灯，过了一会感觉身边的人群开始动了，也收起手机迈步走，身后一个白领着装的人急匆匆跑来撞上了姜松垣，姜松垣被撞懵了，站起身捡起帆布包，心里暗暗骂了那个不道歉的白领，姜松垣刚想去拿还盖的紧紧的早餐粥，对面却开来了一辆电瓶车，移速很慢，车主低头看着手机，姜松垣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去捡，刚好在他回身的下一秒，电瓶车毫不留情地碾过塑料杯子，温热的粥喷了出来，粘稠的白粥糊了一地。

    姜松垣庆幸自己没有过去，同时皱眉看向车主，女车主在打字间抬眼看了一眼就直接开走了，一句道歉也没说。姜松垣大早上第二回没得到应有的道歉，气的直喘气，又因为对方是女生骂不出来，最后自己憋的脸通红。

    姜松垣掏出手机给宋祁和丁浩宇发了同一条消息：

    [呵_]：给我道歉

    [满目]：？？？

    [祁祁祁祁]：？

    姜松垣在校门的时候被保安拦了，虽然他还是迟到了，但比之前来得早了不少，徐鹤霖惊喜得大气一挥手让姜松垣直接进了校园。

    姜松垣进来时何涵刚好有事走了，班里后排立马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宋祁看见姜松垣来了，拉下他问道歉是什么回事，姜松垣直接跳过话题问他还有零食吗我没吃早饭，宋祁啊了一声随即开始翻书包。

    这段对话落进了远处的祝言耳中，他心里喊巧，手同时伸进桌肚拿出三明治，还是温热的，祝言已经吃过早餐，这份是阿姨备在包里的。他拿着三明治走到姜松垣的旁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语气轻松且诚恳道：“姜松垣同学还是早上吃点热的吧。”听到这个声音，姜松垣立马扭头看他，下意识问：“你不吃早餐了？”“吃过了。”对方的语气和神态看起来像是想为和自己缓解关系，而且宋祁也翻找无果，姜松垣没想几秒就爽快接过并且微笑道谢，祝言不知道松了哪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一言不发走回座位。

    宋祁看着姜松垣，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姜松垣边咬着早餐心里边想自己和祝言。

    几个星期前还打过呢，昨天才谈过，今天就送上饭了，发展的莫名其妙的，饭是非吃不可吗你？姜松垣吃完一整个三明治舒服地趴回桌上，一上午的时间就被姜松垣趴了过去，期间除了被宋祁拉到小角落聊祝言和上厕所就基本趴着，宋祁帮姜松垣分析祝言，最后把自己也弄得脑袋一团线，两人得出结论：爱咋咋地。

    下午祝言没有再来找过姜松垣，因为没有时间，四中是重高，上一堂课刚结束，没几分钟下一节课的老师就提前来了，加上布置的一堆作业真的是忙的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祝言以前待的学校氛围都很轻松，这种争分夺秒的感觉不常体会，四中的教学模式让他也不得不抓紧每一秒时间去学习。

    姜松垣经过上次谈话，今天的状态比起之前要好不少，偶尔几次掏出手机玩一会儿又会自觉放回去，这让三班的所有任课老师都开心不已，觉得这个学生终于要浪子回头了，班上的人也略感惊奇，但也懒得多议论，姜松垣一整个下午像块实体空气一样，在位置上硬生生坐到晚上十点多放学，祝言上车前特别留意了一下姜松垣，少年个子高的很突出，又瘦又高，一眼就能从人群中看到他，他看到对方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边走着，不经意间差点摔了，这张脸带上了几分笑意，很快笑意褪去转换成一种复杂的情绪呈现在脸上。

    姜松垣，他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