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梦醒的第一个早晨

    为了不让邝林云发现异常,我还是保持平时的作息习惯和行动轨迹。鉴于我已经发现了他有暴力倾向的本质,贸然出手可能会让他起疑,然后对我进行暴击。目前我还没有经济和生理力量上的能力完完全全地逃离他,要做好充足的将他击倒的准备之后再付诸行动。我要的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分手。

    今早我还是一早起来做早饭,在等待八宝粥煮熟时我给许久不联系的闺蜜发了消息:“今天有时间见面吗?我想和你说说话。”

    聊天软件上的聊天框停留在“对方正在输入中”很久,最后她还是发过来了一句:“好。看电影吗?”

    我唯一的好朋友韩奕鑫,我们从高中时就认识,考大学时又因为可贵的缘分在一个城市读大学。我和邝林云是在大学时认识的,他向很多女生表白被拒之后选择了攻略我,当然这件事也是在我们交往之后我才听他无意间提起的,今天的我回想起来简直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韩轶鑫也和无数讨厌好朋友的男朋友的闺蜜一样,她非常不喜欢邝林云,也曾多次劝我分手,但我正处于上头的热恋期并没有听进去。邝林云也并不喜欢韩奕鑫,他对韩奕鑫说他像渣男的事无数次地耿耿于怀,吵架时一提起她就是“还有你那个说我像渣男的闺蜜,我都不想说。”再加上大学期间我一直和邝林云绑定在一起,我和她也就慢慢地疏远了。

    韩奕鑫是一名很干净利落的女生,我们在高中初见时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样。她也是短发,发量并不多,差不多齐肩的长度,乌黑发亮,上挑的单眼皮眼睛也非常有神。她经常给我转发一些网上的求助帖子,例如“同居之后男朋友一点家务也不做,正常吗”,或者“很多女性得到的只是男性头套式的爱”这样标题的帖子。邝林云看到他给我分享这样的帖子时往往嗤之以鼻:“她又众人皆醉她独醒啦?打什么拳呢。”为了不让他不高兴,我也慢慢地减少了和她的聊天。

    韩奕鑫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外,因为我以为她一辈子也不会理我了。但我们还是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在今天下午。

    八宝粥散发出纯粹的米香,随着水汽一起蒸腾到我的鼻腔内。各种杂米被煮得软烂,入口品尝是相得益彰的谷物甜香。我加了点红糖进去,用白瓷勺子轻轻搅拌。我又用平底锅煎了两个漂亮的太阳蛋,用番茄酱在上面画了爱心。

    不可否认的是,我的手确实很巧,我擅长一切与手工相关的东西,比如烹饪、画画、烘焙和捏泥人等等。即使现在困在这个出租屋成了别人的慈善保姆,我也依旧想尝试这些。看着两个鲜红的爱心,我首先想到那天晚上我后脑勺流下来的血,其次想到韩奕鑫很久之前分享给我的一篇文章——《在家做的叫家务,出去做全职保姆叫挣钱》。我又想到我余额可怜的微信钱包,家里在我毕业之后就不给我生活费了,我只靠着邝林云每月的施舍过活。

    我用盛出两碗热气腾腾的粥,邝林云这时也已经醒来,坐到我们简陋的餐桌前等着我把一切布置好。我递给他餐具,又拧开一罐咸菜。

    邝林云没有找什么话头,但他似乎也不想这么沉默,于是他伸出手来,向摸摸我鬓角的头发。从前我对他这一套对待宠物般的疼爱很是受用,可是他刚一有所动作我就想起上一世被他推倒在地的场景,不由得浑身僵硬,猛然向后躲了一下。邝林云显然也有些吃惊:“怎么了?我最近没有惹你生气吧?”

    我有些尴尬地笑笑:“没有。是我昨天晚上有点没睡好。”我心下突然有些纠结,因为他似乎还是很关心我,这让我突然开始思考用爱感怀他的可能性,我又开始考虑昨晚的一切是否只是我做的一个梦,还是我真的重生了,因为梦里的一切都过于真实,也并非是无迹可循。我吃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粥,经过昨晚一整晚辗转反侧的饥饿之后,滚热的粥妥帖地滑过食道落入腹中,突然让我的心里安定了不少。我刚夹起一块爽口的酸甜味榨菜,就听见邝林云略带不满的声音:“你的粥里怎么有桂圆呢,我的都没有。”

    我在心里冷笑,四年以来一直都是我照顾他,什么好的都第一个想着他,但有什么好事他从来都想不到我。读大学时,我把韩奕鑫买给我的水果和蛋糕都给他吃,但他的妈妈给我土特产他都不会给我吃,基本都是在宿舍就都分给舍友了。搬出来住之后,吃饭时我都基本做他爱吃的,我夹到他喜欢吃的东西也会立刻放到他碗里。我每天辛辛苦苦地拍摄视频素材、剪辑、做家务,这些付出他都习以为常,以至于都慢慢忽视了。他也渐渐习惯了作为巨婴的生活。我觉得只能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来解释。我努力地甩甩头想把刚才用爱感化他的想法甩出去:“锅里还有呢,你再去盛点。”我记得我明明是放了一小把桂圆的。

    他似乎是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被我伺候得惯了:“不要,”他摇头,“你去给我盛。”

    为了不让他觉得我今早的一系列举动反常,我还是去了,努努力恶狠狠地把剩下的桂圆全都丢在他碗里。回到餐桌边,我告诉他韩奕鑫找我看电影的事。

    “那你要去吗?”他问我。

    莫名其妙的问题。我嚼着脆脆的榨菜:“当然去啊,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他轻蔑地笑笑,然后不说话了。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吃完饭,吃完后他就丢下碗筷,拿着书包去自习室了。按照我的回忆,我们今天会因为他不去自习室、我担心他的学习进度而吵架,但是我不打算再这样做了。一切都是他的事,我也要做好我自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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