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沈棠照例去探望爷爷,而裴越则是在沈棠出门之后回了趟家。
半山高级养老院地处城郊,依山傍水,风景宜人。
沈棠到的时候沈爷爷正在和别的爷爷奶奶们一起玩拍年画,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
她开始理解为什么爷爷要主动来养老院。自从沈爷爷一年前放权给沈棠,便来到这里生活。
沈棠没有打扰,在一旁坐了会,看着蓝天白云,绿水青山,真的很治愈。
中午她与爷爷一起在养老院用餐。
沈爷爷给沈棠夹菜:“棠棠多吃点,这里的蔬菜可都是爷爷奶奶们一起种的,也有爷爷的一份汗水。”
沈棠连称好吃,又歪头看着沈爷爷:“爷爷好像有点变了。”
沈爷爷疑惑:“哪里变了?”
沈棠笑道:“变得更年轻,也更爱笑了!”
沈爷爷哈哈大笑:“你这小滑头。棠棠呢,最近怎么样?跟小时相处得怎么样?”
沈棠回答:“都挺好的。非遗公司开始盈利了,前景很好,爷爷的眼光没有错。我跟时弘相处得挺愉快的,只是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去习惯...”
沈爷爷放下筷子:“棠棠,爷爷对你没什么要求,只是希望你开心快乐就好。那劳什子公司,本来就是为了养家糊口建的,你如果不开心就把它卖了,不要有负担。当然,如果跟小时处不来,那也不要勉强。”
“棠棠才25岁,不着急结婚。不过爷爷确实希望能有个照顾你的人,你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如果爷爷有一天也不在了...”
沈棠也放下筷子,握住爷爷的手:“爷爷,你别这么说,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爷爷起码能再陪棠棠二十年,棠棠能照顾自己。还有,棠棠喜欢沈氏的工作,也想按爷爷的理念,发展好沈氏。”
沈爷爷:“好好好,棠棠开心就好。跟小时的订婚宴选好日子了吗?”
沈棠调皮一笑:“如果顺利的话,订婚宴就在下月初,不顺利的话...就在月末咯,反正爷爷一定得来。”
沈爷爷:“那当然啦。要说小时这个孩子还是有心的,上个月出国前来看过我一回,前几天回来了也给我打电话,说最近刚回来比较忙,没空来看我,还跟我这道歉呢,哈哈哈。”
沈棠也笑笑,只是笑容未达眼底。
其实上次与时弘一起吃饭,两人就大致敲定了订婚宴的时间,至于订婚宴的流程及细节,沈棠放手让时弘去操办了,自己只要配合就好。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沈棠没有任何喜悦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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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裴家大宅里一家人也开始用餐。
“小越越,最近忙什么呢,还知道回家啊!”
裴母抱怨道。
虽然裴越早就搬出去自己住了,但以前好歹还知道每周回家吃个饭,现在倒好,快一个月没回来了。
裴越伸出去夹菜的手一顿,瞥了一眼裴老爷子:“还不是老爷子,给的任务太重。”
裴母瞬间哑火,她可不敢说老爷子什么。
裴老爷子至今还是裴氏集团的董事长,也是真正的掌权人,迟迟不肯退下来。而裴越虽然是CEO,说起来也不过是个得看大老板脸色的打工仔而已。
近年来,裴越与裴老爷子的发展理念越来越不合,裴越的许多方案都被老爷子单方面“毙”了,憋屈得很。
至于裴越的父亲,没有进裴氏而是从政,裴越的母亲则是全职太太,所以裴氏集团的未来,自然是落在裴越身上。
餐后,裴老爷子与裴越进了书房。
裴老爷子问:“你小子进展怎么样?”
裴越提起来就来气:“不过就是一个破酒,您至于吗?要是不想退就直说,何必搞什么秘方为难我!”
裴老爷子怒:“臭小子!说什么混账话。这个酒对老头子我来说就是意义非凡,如果这辈子不喝到,我死都不瞑目!”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就是要喝到!喝不到我就死在裴氏!怎么?在沈丫头那里受气了?我可从来没让你小子去骗人,你就是自讨苦吃!咳咳咳...”
老爷子说着说着有些激动,咳嗽了起来。
裴越见此连忙给老爷子递水顺气,一脸不情愿地说道:
“行了,知道了。”
裴越与老爷子早有约定,如果裴越能拿到沈氏停产已久的“棠棣酿”秘方,让他在有生之年可以喝到这口酒,老爷子就愿意放权给裴越。
当然老爷子只是想自己喝而已,并没有要拿来做商用。以两家的关系,裴家自然无法向沈家开这个口,更别说沈家一定不会同意。
另外,其实放不放权的,不是最重要的。
还是因为老爷子年事已高,操劳半辈子得了一身慢性病,是时候该颐养天年。裴越表面上是想要权,其实不过是一片孝心。
裴老爷子顺过气,不着痕迹地偷偷看了裴越一眼,又开口道:
“别说我老头子没提醒你,你天天在那沈丫头身边,孤男寡女的,可别对人家有什么想法,那沈老头犟的很,不会让你进沈家大门。”
裴越没有说话,只是紧抿着唇坐在一边。
裴老爷子见此,来了兴趣:“难道你小子真的对沈丫头有想法?”
语气中还隐隐带着些期待。
裴越转移视线,声音显得有些冷漠:“没有。”
“...不过她好像对我有想法。”
回答他的是裴老爷子用力砸过来的各种东西和一句“臭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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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陪了爷爷一天,傍晚时分,白梨坐着商务车来接她。接下来她们要去杭州参加为期两天的行业峰会。杭州不远,离上海不到两小时车程。
让沈棠没想到的是,这天在酒店办理入住的时候,遇到了时弘。
原来他正好在杭州有一个项目,这几天正在进行评审交付。
于是他们相约于明天傍晚一起逛西湖。
六月初,正值初夏时节,傍晚的阳光带着几分温柔与和煦,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使得整个西湖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之中。湖面上,一片片翠绿的荷叶如盘般铺开,托起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美不胜收。
西湖边上,有不少情侣牵着手散步,而沈棠与时弘并肩走着,看上去有些别扭。
沈棠主动说道:“时弘...我们要牵手吗?”
时弘笑笑:“这些事,应该我们男士主动才是。我当然乐意之至,只是觉得上次你好像有点不太高兴。没关系,这些我们可以慢慢来。”
沈棠解释道:“我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不太习惯,但我想,我们多尝试一下,总会习惯的。”
时弘边主动牵住她的手,边回答:“好。”
两人继续牵着手往前走,走到一处长廊,两人坐下休息。
时弘温柔正色道:“棠棠,跟我在一起,不用有压力。我们的节奏,完全由你来把控。“
“你很美,我是一个正常的男士,无法否认会有更多的想法。作为男士,我也会更主动一些。但是棠棠,如果你觉得冒犯了,随时可以叫停。”
沈棠被他的真诚所打动,也吐露心扉:“谢谢你。其实我一直不太习惯跟别人有身体接触...但是我是认真的想与你结婚,我也在努力克服...希望你能给我一些时间。”
时弘毫不介意:“没关系。我可以等。”
两人又逛了一会,天色渐暗,因都还有公事要忙,便各自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沈棠看着自己的手,白白嫩嫩的,没有任何异样。
那是因为她提前吃了抗敏药。
在与时弘相约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于是让白梨为她去买了药。
提前服下,牵手的时候果然没有任何异样,虽然她内心还有些许不适。
药物的副作用其实早就起来了,脑袋一直隐隐作痛,现在还有点头晕,她闭上眼两眼一黑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行业峰会结束以后,时弘刚好也要回沪,于是两人又一起回程。
时弘先将沈棠送回了家,还贴心地帮忙把行李送至门口。沈棠没有邀请时弘进门,因为她怕时弘看到小越会不好解释。
时弘也没说什么,两人互相道完别就径自离开了。
“欢迎回家——”
沈棠拖着行李进门,小越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沙发上看电视。
舟车劳顿,她确实有些累,完全没有理小越,径自拖着行李回房。她走进卫生间,快速洗澡洗漱,只想赶紧睡觉。
好不容易做完一整套洗漱护肤流程,打开卫生间的门,却发现小越站在卫生间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没多想,也懒得多想,想绕过小越走向房内。
可她往左,小越也往左,她往右,小越也往右,就好像一堵墙似的堵住了她的去路。
两人贴的有些近,卫生间蒸腾的水汽与潮热还未消散,小越身上散发滚烫着热度,让她觉得有些热。
沈棠不解,抬头看到小越黑沉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隐隐带有怒气?
她听到小越开口,声音没有起伏:“棠棠是不是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