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
宋驰提醒：“该和夫人用饭了，今晚先生会回来。”
宋柒然点头，换了套衣服下去吃饭。
即使资源紧张，也不影响世家的奢侈。
从三楼楼梯走到一楼绕去餐厅，霍映涟已经坐在那里，还有刚回来的宋建秋。
那个男人穿着黑色西装，正把外套脱下，不用说话旁边的佣人就恰好地接过，另一人在宋建秋走到主位的时候拉开椅子。
宋柒然朝他们喊道；“父亲，母亲。”
宋建秋抬颚，霍映涟微笑点头。
三人皆入座，晚饭已经摆好——宋建秋从门口到餐厅的距离足够他们准备。
虽然宋建秋喜欢复古风，但是他们家，至少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的时候没有一定的规定食不言寝不语。
这个时候宋建秋往往会问宋柒然的学业和其它的课，包括但不限于家政课，礼仪课等。还有宋建秋布置下来的作业，多是和金融管理相关，有助于宋柒然接手家业的。
但是，宋柒然要走了。
“安排今晚就去？”
脱下外套后只剩衬衫和马甲，宋建秋四十出头，保持训练，看起来身材修长健康。
宋柒然点头：“唔。”
“东西安排好了？”
问的是宋柒然，宋建秋看向的确实霍映涟。霍映涟点头，是她盯着宋驰准备的。
宋柒然低着头没看他们：“我看过了，多带了些枪药。”
“嗯，多带些，D区靠近十四区。”有传染的概率。
但是还是让她去了。
宋柒然看了一眼霍映涟。
为什么呢。
“帮妈妈找两个人。”
“一个是孩子。”
“男孩。”
“柒然。”
宋柒然迷迷糊糊睁眼，是宋建秋。
晚饭的时候宋建秋说亲自送她到B区边界。
啊，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飞机了，主要是客机。
高空辐射比进地面更强，飞机制作材料成本上升，加上生存环境压缩，没有人想踏出安全区送死。
交通工具主要以地铁高铁为主，还有私家车，少数家族会有私人飞机。
高楼也限制在50楼。也只有A区B区的一些办公建筑才会临界，人口密集的C区都没有到这个地步，大多二三十楼。
D区……D区和14区都是矮建筑。
也没有高铁和地铁，只有公交车和电动车。
宋建秋还穿着回来的时候那套西装。
“你妈妈……”宋建秋微顿，“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嗯，这个具体指什么呢。
看宋柒然露出疑惑加思考的模样，他吐出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就听到。
“妈妈叫我别害怕，一年之后就可以回来啦。”
宋柒然吐了吐舌：“我才不害怕。我在学校的成绩都是优秀哦。”
宋建秋笑：“你一直很优秀，让我和你妈妈很省心。”
“嗯哼～”
这些话听得宋柒然晃脑袋，别人夸她她一向认为理所当然。
她三岁就开始学习文化课，六岁开始学实践课，天赋，努力，她都有。
宋建秋从旁边的箱子里取出一个金属盒，盒子反射着冷冽的光，宋柒然眯了眯眼，仔细看还看到了他们家的族徽。
“这是什么？”她问。
宋建秋递给她：“十六岁生日礼物，不在家提前给你。”
宋柒然期待地眨眼睛：“谢谢爸爸！”
打开，是一把黑色的枪。
哈，QX4-332。
宋柒然看见了编码，是新出的轻型QX类手枪，特点是轻巧易携带，后坐力小，但是它的子弹和材质都比较特殊。
用的是防辐射材料，受环境影响小，官方出品的都这样。至于子弹，是这个型号特殊的点，这类子弹有一层膜，在高速射出过程中膜热化，底下的弹壳涂有高浓度药剂，中弹者只要不是身体经过改造，就会在中弹后昏迷，如果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也会重伤或死亡。
宋柒然把盒子放在自己腿上，对着宋建秋笑。
宋建秋轻哼一声。
“不去A区，继承宋家，你同样可以有那些东西。”
“那可不行，现在临阵脱逃父亲和母亲不会说什么，外面的人指不定怎么说我。”
“而且我是真的想去A区，去外面看看，”宋柒然撑着脸，“这里我呆了十六年了，现在我呆的不舒服。”
“就算有爸爸妈妈，褚时竹，褚阿姨，褚叔叔，褚旻大哥，小春逢……”
她开始数人头，念了一大堆人后珍惜一口气，强调：“我也不舒服。”
“我总是觉得，世界好像不应该这样。”
“现在B区就是我的全世界，去了A区就可以去外面了，不管是D区还是十四区，或者是更外面，都可以看了。”
“那个时候我就有答案。”
“我不会放弃宋家的，那可是你和母亲留给我的。”
她现在才十五岁，可以接触的东西也就那些，B区家族众多，每家每户差别不大，日下无新事，不怪她觉得B区小。
宋建秋的眉眼柔和下来，摸了摸她的头。
“我知道，所以我让你去D区看看。可是，”看到宋柒然捂着脑袋不让他摸，他收回手，“你从开没有离开家里这么远。爸爸和妈妈都会担心你。”
“我很厉害的。而且光脑上的定位前天检查过，防水防辐射。”
现在定位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用的起，可以观测的区域只有安全区，再外面一点的观察区是没办法使用的。
宋建秋抬颚：“我会安排宋驰和你一起过去。”
“不要！”
宋柒然叫道：“啊啊啊，我安排宋驰有其他的事情你不要打乱我啊啊啊。”
男人忍俊不禁。
“行吧，那我……”
“不要，你只要每个月安排人给我送东西就好了，出门还带人，林家的闻玥会笑我。”
宋建秋思索片刻：“好，每个星期至少给我和你妈妈各打一个电话。”
“嗯嗯嗯。”
耶，蒙混过关啦。
宋柒然抱着盒子开心地笑。
宋建秋撇了她一眼，无奈叹气。
*
分别的时候，宋柒然抱住宋建秋，埋在令人安心的怀抱里：“我会好好回来的。”
宋建秋拍着她的背。
“嗯，我们知道。”
松开后，宋建秋看向宋驰：“等柒然回来，她来安排你的职位。”
宋驰：“是，宋总。”
啧，变相压迫啊。
宋柒然吐舌，她脑袋上的头发晃了晃。
她朝穿着西装的男人挥了挥手：“那，拜拜喽！”
“嗯，一路顺风。”
宋建秋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其实在她眼里还是女孩。
十五岁，还是太小了。
她整日泡在训练室和藏书室，想去A区也正常。
书上有太多内容了。
宋建秋嘴有点痒，点了一根烟。
他上车。
司机问：“先生，现在回家吗？”
哼，这也是个心思多的。
重点到底是现在还是回哪，宋建秋懒得思考。他含糊不清道：“早点回去。”
柒然刚走，家里肯定比平常安静。
呼出一口烟，朦朦胧胧中他的神情有一瞬间放空。
霍映涟应该不习惯。
他也是。
“唉，”宋柒然靠在宋驰身上，“刚走就有点不舍的。”
宋驰：“现在还掉头还来得及。”
“哼哼，我可没说后悔。”
大小姐轻哼。
“宋驰。”
“小姐，我在。”
“帮我去查个事。”
“好。”
宋柒然仔细交代后，撑不住困意睡过去。
宋驰看着她柔和下来的面庞，在路上已经变得毛茸茸的头发，轻笑。
宋柒然是在四年前才认识她，但是宋驰，在更早之前就见过这位宋家的小公主。
啊，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再醒来，宋柒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黑漆漆的。她打开光脑的夜照功能，发现是宋驰给她看过的图片，D区的居民房。
她们的行李还放在门口，而宋驰。
宋柒然找了下，发现宋驰窝在狭小的沙发上。
啧，看着就不舒服。
宋驰没有醒，她睡眠比较沉，最近也确实累，不知道私下为来D区做了多少准备。
宋柒然把宋驰抱起来，她确实抱的起来，打算让她去床上睡。
中间宋驰醒了，迷迷糊糊听到宋柒然说“没事，你继续睡”，她就安心地睡过去。
宋驰已经睡醒，坐在沙发上打开光脑看宋驰给她发的霖城的资料。
其实有些饿了。
现在是凌晨四点，安全区都以A区的地方时间为标准，但是A区和D区的地方时差不了多少。
按照时间来算，他们现在应该还没到霖城，私家车从B区边缘到霖城需要九个小时，她们开的是比较早的旧款，车速还赶不上。
说实话开私家车在D区算比较高调，早些年这里的人多少和前面B区C区有关系沾亲带故的，但是繁衍下来人脉也不多了，也没有人愿意为他们周旋。
以前的人是被抛弃的人，现在的，是被抛弃的人的孩子。
中间可能会有不知情情况下和基因病患者生下的孩子，在出生前或出生后比较近的时间，父母一方或双方患有基因病，为了保险，官方规定他们要待在D区。
这是有正式身份证明的人。
私生子，不再只是三百年前的那个意义，它也代表着没有身份登记生下来的孩子。意味着父母中至少有一个人没有或不能登记信息。
这类人也不能登记结婚获得生育权。
唯有健康的人，至少没有遗传类疾病的人，才拥有生育基本权。当然，不包括精神遗传，但是不能和精神病患者发生性关系。
这个信息现在不重要。
但是D区大部分信息都是关于生育问题，毕竟这里大部分人都没有身份证明。
意味着妈妈让她找的人，有点难找。
不过没关系，没有身份证明的人过多，为了统计人口数据，还有另一种身份登记。
这类会登记持证者的身份来历。
“他和你一样大。”
“或许，你们会在正培公校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