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了,本来想下午回来就跟你说的,但是那时候你不在家。”祁隆修说。
“是这样子的,祁景同意会去相亲,但是我觉得这事你也别抱太大希望,现在应该是喜欢那个孩子喜欢得紧,他不同意分手。另外我让他研究生毕业后就去渠州,去那边的子公司任职。”
“渠州?”冯竹溪不太高兴,皱起眉头,显然不太认同的样子。
见她不太高兴,祁隆修拍拍她的肩膀道,“我是这样想的,半年时间,我们也不要逼太紧了,物极必反,他是独立的个体,如果喜欢就让他去感受,但半年后两个人就会分开,我也找人查了,那个孩子不是本地人,而且还要继续读几年书,感情这个东西,竹溪你也知道的,距离很多时候能决定很多事情,无论祁景是真爱还是玩闹,几年的时间,年轻人是耗不住的。”
“唉,好吧,听你的。”冯竹溪也勉强认可,毕竟棒打鸳鸯容易成怨。
“但是,如果呢?”冯竹溪还是有点不甘心问。
“如果?竹溪那便只能这样了,继承人总会有的,一家人心齐就行,不过也跟祁景说了,不许把人带回家,他也同意了的,如果真的是这样也没办法。”
“嗯,好。”冯竹溪敛下那双带了些岁月痕迹的美眸,不过心里也在想,她不做多的,就是去见见顾惊时,看看那个孩子到底有什么魅力勾住了祁景。
——
顾惊时是在三日后的白日收到的寄件,文件式样的,他拿在手里好奇。
反复地对了一下地址名字信息这些才打开的,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封信,然后各种他和祁景在一起的照片便竞相印入眼帘。
顾惊时瞳孔颤动,手也跟着一软,手上的照片信封就全部散落在了地上。
过了许久,他才往地上看去,一堆正反交叠的照片。
有他跟祁景在一块的很多画面,一起吃饭的,逛超市的,出去玩的,甚至还有他俩在昏暗的路灯下亲吻的照片……
很多,像被全方位监视了一样,顾惊时缓和了一下心情,才把地上的信封捡起来,拆开。
虽然有心里建设,可还是被惊了一下,信中人自称是祁景的妈妈,想约他见一面,没有过多的话,直接确定了时间地点。
明天下午三点半……
顾惊时垂下眼想,明天下午祁景不在家,确实是好时候。
他看完,很仔细地又把照片和信封整理好,最后进卧室找出了自己的行李箱,放进了夹层里,很隐蔽,祁景不会看见。
做完之后又回沙发变再仔细地看了看,确定没有不小心遗留的,才起来坐在沙发上。
时间其实也没多久,但顾惊时竟会感觉到一丝坐立不安。
在起起回回地倒水,开冰箱拿水果,甚至自己手磨了咖啡,之后不仅打扫完了吧台,还打扫完了整个屋子,诺大的房子,两百多平,弄完之后顾惊时才稍微平静一点,坐在沙发上喝冷掉的咖啡。
旁边的手机上有盛佩兰发来关心他近况的消息,于是顾惊时又开始低着头扣手。
过了一会儿拿着手机无意识地开始搜索词条,搜索如此情况该如果解决的办法,最后越看越怕,干脆放下了。
等祁景回来的时候顾惊时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只是始终会有点恹恹的,晚上的床间生活也被有点累拒绝了,祁景翻身躺回去,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才伸手关掉卧室所有灯,然后侧身去抱住顾惊时,各怀心事。
祁景回来的时候顾惊时看见了他眼下的青黑,这时候在黑暗中抬起头去看祁景的眼下,但被抱得较紧,也就没有去摸。
祁景很暖很热,在这种天气一起睡觉是很舒服的,等觉得祁景睡着了之后,才轻轻地动了动,背对着他,又打开了手机,一条一条地搜索词框。
有钱人家的感情挺害怕的,顾惊时想。
对于他们这种情况的更是,但自己家顾惊时觉得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模模糊糊的答案,一个又一个的案例,网友们的支招,顾惊时最后才算安了一点心明天去独自面对祁景的妈妈。
因为晚上睡得晚,顾惊时第二天早上自然而然地起晚了。
连早餐都是祁景抬到卧室来的,吃完后又继续睡到10点多,顾惊时才起床。
磨磨蹭蹭地起来,然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吃完饭后顾惊时还去睡了个午觉,起来洗漱之后才换上衣服赶往信上说的那个地方。
比较远,顾惊时是提前一个小时出的门。
到的时候比约好的时间还提前了二十分钟。
顾惊时一直在门口站到快到预约时间的前五分钟才进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冯竹溪坐在窗边,已经上上下下打量完了他。
确实长得很乖,也很好看,气质也干净,看起来也不像搞同性恋的,冯竹溪想。
不过她也不能理解儿子为什么会跟这种一看就是纯男性的男生处对象。
是天生的吗?毕竟她所能想象以及平时遇见的,都是偏女性化较多的,她嗤之以鼻。
冯竹溪不禁皱紧了眉头。
外面那个孩子直到待到了快到时间的前五分钟才进来,冯竹溪撇过头来,专心地搅拌着咖啡。
顾惊时在焦香四溢的咖啡味中跟着服务员指的方向转过去。
他看见了那个跟祁景眉眼很像的女人,雍容华贵,气质高雅,他比她来得晚,起码刚刚在门口他没见她进来。
顾惊时开始无措,他也笑不出来,只能打了个干巴巴的招呼。
“坐,不用紧张。”冯竹溪说。
顾惊时在她对面坐下,是稍微斜着一点的位置,社交距离中给人的压迫感没那么强,他稍微地在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递过来一本菜单,顾惊时看着冯竹溪纤细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敲,叫他:“看看,想喝什么?”
“这个。”顾惊时随便点了一个说。
旁边的服务员听过,确定了就去准备了。
顾惊时其实很无措,冯竹溪打量的眼神不加掩饰。
在漫长的沉默中,冯竹溪又开口了,“祁景如何?小顾。”
顾惊时咬唇,半响吐出一个,
“很好。”
几不可闻。
冯竹溪笑笑,端起咖啡优雅地喝了一口。
“哦,那跟男生谈恋爱什么感觉?”面对顾惊时冯竹溪无疑是犀利的。
而顾惊时面对这种跟父母一样年长一样身份的人,心理防线开始逐渐崩塌,他开始觉得崩溃,低头是服软服错的意思,可直视冯竹溪他又做不到。
他开始沉默,最后还是架不住冯竹溪的眼神微低了一点头。
在咖啡送到时,服务员的到来,顾惊时感觉自己终于放松了一点。
冯竹溪示意他品用,顾惊时抬着咖啡浅抿了一口,感受着那种高饱和的苦在口中蔓延开来。
胸腔的沉闷,以及上到头顶的晕眩,还是有些压力的,他想。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或许只是一会儿。
顾惊时又听见对面的冯竹溪开口了:“说实话,作为一个妈妈,我确实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走上这条路,你懂吗?小顾。”
说完,像是知道顾惊时也不会回一样的,兀自说道:“你看起来这么乖,你爸妈知道你跟男孩子谈恋爱吗?我想应该没几个父母开明到允许自己的儿子跟一个男生在一块吧。”
顾惊时烦恼听到这种话,这也是他内心纠结的一个点,他可以跟父母说不想谈恋爱或者之后不想结婚,但他不希望父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很考验人的一个话题,祁景家世太好,他早该知道的,这样的家庭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成为同性恋。
对面还在继续说着,他们对祁景的期望以及对祁景未来的规划。
……
心里不舒服是真的,顾惊时想,为什么就知道了呢?
祁景父母会知道,那自己爸妈呢?他们会告诉自己的爸妈吗?爸妈又会怎么想自己……
心思杂乱无比,捋不清,也难以释怀。
在冯竹溪一句,“你们都还小,很多时候把握不好分寸,以为爱就是可以一辈子。”
顾惊时嘴唇颤了颤,“我……对不起。”
细如蚊蝇。
他开始复盘,开始是他先表现出来对祁景的好感的,一般好感就罢了,可最后他还表白甚至最后同居上床……
冯竹溪看见他这个样子,最后更刺耳的话终究还是弊了下来,她看着低下头,头型圆润,下巴精致,以及还有软肉附着在上面,她想这个顾惊时也才二十二,自己或许太过苛求了,如果他是自己的孩子,说实话,发生这种事情,她可能会比现在更暴躁,根本不会如此心平气和。
而且他俩孰上孰下,一看便知。
祁景半年后将要去往渠州,她打赌两人长不了,她在心里轻嗤,愿意玩就玩吧。
最后冯竹溪也没多说什么,提着包包,踩着精致的小高跟就走了。
顾惊时喝完手中的咖啡才回的祁景那。
下了电梯,手放在祁景密码锁上的时候,他开始局促,有那么一瞬间的退缩,甚至想要逃离。
最后还是进去了。
晚间的时候祁景回来了,顾惊时没胃口,便借口说吃过了,早早的就上了床。
祁景压上来的时候顾惊时是抗拒的,他蹙着眉推着祁景。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祁景从上而下的看着他的眼睛问。
顾惊时不想跟他对视,把手环了上去,头靠在祁景颈窝,轻声说想睡觉。
其实跟冯竹溪谈完之后他连这样亲密接触都觉得难受。
“嗯,好,睡吧。”祁景翻身下来,搂住他,嘴唇轻轻的触着他的耳垂,颇为疼惜地说,“睡了,时宝。”
“好。”顾惊时忍住想要背过身的冲动应着。
睡不着的时候总是容易辗转反侧,根本保持不了一个姿势。
顾惊时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是他能感觉到夜很深了。
他想了很多,想过很多种可能,可是竟然怎么也想象不到以后一直跟祁景在一起的日子。
人生总是不完美的,不是吗?哪有既要又要,他觉得拥有的已经很多了,可总也忍不住想,或许会有更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