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遇春。”
陆淮安和宋时瑾的故事很简单,两人从身着校服时开始相恋。原本他们是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走入婚姻的殿堂,就连宋时瑾也不例外。可为什么呢?人难道一瞬间就会变化的吗?宋时瑾到最后都没有想明白,明明那么相爱的人为什么会走到那个结局?直到她儿女承欢膝下时送来的那封信,才让她明白了所有。
宋时瑾、陆淮安以及陈予白三人一同长大,三人从牙牙学语到一同迈进大学的门槛,他们三个是所有人眼中的“铁哥们”。作为三小只中唯一的女孩,陆淮安和陈予白打小就把宋时瑾当成自己的妹妹宠。他们三人从小就形影不离,三人也从没吵过架。陆淮安和陈予白唯一一次的吵架是在高三毕业那晚,两人本来说一起去接宋时瑾,可因为那次吵架,两人谁都没有去。宋时瑾第二天去询问原因时,两人都默契地闭口不谈,那之后两人的关系也不那么亲近了。陆淮安在场时陈予白一定不在,久而久之宋时瑾也就习惯了和两人分开的相处。但她依旧想帮助两人回到关系的“正轨”,在她的努力下,两人的关系终于有了变化,她准备约两人见面谈谈。
可就在见面的前一晚,事情发生了。陆淮安向宋时瑾表白了。虽说宋时瑾和他们俩一起长大,可陈予白却总爱捉弄自己,而陆淮安则属于那种细心安慰自己的人。久而久之,宋时瑾心里的天平不免倾向了陆淮安,因此面对陆淮安的表白她也就答应了。
第二天两人牵着手一起去了约好的那家餐厅,陈予白看着二人交叠的手,气愤地离开了。显而易见,这场会面彻底废了。
让他们仨关系逐渐冷淡的还有另一件事,那就是陈予白没有填报他们之前说好的那所北方学校。他们原本约好去北方看雪的,可陈予白一人留在了阳光明媚的南方。
陈予白出乎意料地删掉了自己的好兄弟—陆淮安,只留下了宋时瑾的联系方式。宋时瑾很疑惑他的做法,但是看着陆淮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大学四年,她照常在vx上劝陈予白和陆淮安和好,也常在上面分享自己和陆淮安的所见所闻,可陈予白回复的永远都是劝和以外的消息。而陆淮安总会在宋时瑾提到陈予白时装作没听见混过去。原来要好的两兄弟渐渐没有了联系。
宋时瑾一直不知道高考后的那个夜晚发生了什么,陈予白和陆淮安总在她问起时混过去。可陆淮安时常在宋时瑾不在身边时想起陈予白,那个曾经的好兄弟,那个和自己喜欢上同一个女孩的人。原来两人那天晚上都抱了一束花,彼此打趣间发现两人都要去表白,并且表白的人是同一个。两人争执了好一会,最后两人达成了协议—同时表白,谁也不能比谁先。两人为了显得更重视一点,甚至发了一个歹毒的誓言—若违此誓,无法与爱人长相厮守。
可是陆淮安他违背了那条誓言,他先向宋时瑾表白了,即使宋时瑾喜欢的是他,可不可否认,他的确违誓了。但他凭借着这一次违誓,换来了与宋时瑾的甜蜜岁月,即使代价是与兄弟的决裂。他从不悔这个决定,即使到生命的尽头。因此他面对陈予白的疏远不以为意,他也从未想过与他重修旧好。可后来呢,后来,什么都变了。
大学的时光在指尖悄悄划过,四年的相处使他们的感情更进一步。还没毕业前宋时瑾就曾跟陆淮安提过,希望他们结婚时能戴上他亲手设计的项链。陆淮安面对她的无理要求时笑出了声,“乖乖,我是学建筑设计的,不是学珠宝设计的。”可话是这么说,陆淮安私下里却专门去学习了珠宝设计,于是他回来的一天比一天晚。
宋时瑾本觉得没什么,她和陆淮安多少年的感情了,两人离婚姻只差临门一脚了,可直到那一天她发现了陆淮安衣服上的头发和口红印,她对他的信任似乎不那么稳固了。她跑去质问陆淮安,陆淮安看着眼前炸毛的小姑娘,只是无奈地笑着说“也许是别人不小心弄上去的吧。好了,我的心里只有你。”宋时瑾看着眼前一如往昔的少年,突然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是呀,他怎么会背叛我呢?”可经历了这件事后,陆淮安并没有做出明显的改变。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晚回家,他的衣服上依旧残留着其他女人的味道。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怀疑的种子从不是一霎那就会开花的,它需要人不言的浇灌。
陆淮安还没发现,往日见着她满是笑脸的姑娘,眼底已经有了一丝的审视。即使看见,他也会想着,“我们马上结婚了,等到婚礼那天我拿出为她设计的项链,她应该会明白我的苦心吧。”可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一旦有了裂缝,那便很容易分崩离析的。
在多次的询问无果后,宋时瑾索性选择了沉默,她内心残存的信仰叫嚣着—他一定不会背叛自己的。
那天晚上,她照常替陆淮安收拾衣服。可是她却发现了一个不该存在于陆淮安包里的东西—一张房卡。宋时瑾上网百度了下那家酒店,才发现是一家情侣酒店。宋时瑾索性拿手机拍下了房卡的照片,怀疑的种子就此发芽。此时浴室的里面有双眼睛正注视着她,她却浑然不觉。
陆淮安像往常一样洗完澡圈着宋时瑾睡觉,可今晚宋时瑾却离开了他的怀抱。宋时瑾背对着他,他在黑夜中看着她的背影,突然下定决心将她圈入自己的怀抱 ,面前那人挣扎了几下后妥协了,乖乖的留在了他的怀里,一如往日。可他们两人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
“就让我再抱抱你吧,我的爱人。”陆淮安内心想着。他以为怀抱里的女孩已然睡着,可不知女孩早已泪流满面,一夜无眠。第二天宋时瑾早早的离开了家,并没有给陆淮安留一张纸条。两人自谈恋爱就相互约定,彼此间任何一方先离开家都要给另一方留下张纸条。可是如今,宋时瑾什么也没留下。
到了晚上,宋时瑾照常下班,她在家里等啊等,始终没等到那个少年。她拿起手机给陆淮安拨了个电话,可那边却反常的出现了机械女声。陆淮安从不会让手机关机,因为他知道自己手机一旦关机,家里那位打不通可是要闹的,因此他总是随身携带充电宝。因此这一次宋时瑾嗅到了一丝不一般的意味。她拿出手机打了个车直奔那家情侣酒店,她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敲响了门。
出人意料,开门的不是陆淮安,而是另一个窈窕的女子。女人穿着浴袍,手里随意玩弄的赫然是陆淮安的手机。“你手里拿着的是谁的手机?”“你说这个啊?”女人说完还用力摇了摇手里的手机。手机壳上明晃晃的是宋时瑾和陆淮安的合照,宋时瑾确信了,陆淮安出轨了。
宋时瑾并未像其他女生那样痛哭流涕,只是冷静地对那女人说“我能进去吗?”女人一脸无所谓,说道“当然可以。”宋时瑾跟着她进了门,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等还在洗澡的陆淮安。
其实陆淮安早就换上了浴袍,只是浴室的水还开着,让人误以为他还在洗澡。他在内心想着,“她一定觉得我是个渣男吧。一会出去她还会甩我一巴掌吧。”反复想了好几种可能,他最终关了淋浴头开门走了出去。
遗憾的是,女孩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只是冷漠地开口“我们分手吧”,说完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旁边那位窈窕的女子开口“你确定不追吗?”“不了,她自有更好的去处。”
宋时瑾回了和陆淮安共同居住的家,平静地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这个家到处都是他们曾经的回忆,一边收拾,她的泪也就掉了下来。后来她索性扔掉了满是回忆的东西,抱着头坐在地上痛哭。
黎明时分她拖着收拾好的箱子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接下来的三个月她全身心投入了工作,甚至接下了调往邻市的工作安排。
陆淮安一人承担了两方父母的怨气,只说是自己配不上时瑾,毅然决然取消了婚礼。宋时瑾对此也没做过多解释,她想给两个人保留最大的体面。
陈予白就是在这个时候重新出现的,他陪着她在邻市治愈身心。他会在她欢笑时偷偷按下快门,会在她难过时耐心安慰,会陪着她遛“耶耶”。在邻市的那三年,他陪着她做了很多很多,一点一点将她被伤过的心重新修复。
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在第三年,宋时瑾接受了陈予白的求婚,两人很快迈入了婚姻的殿堂。不过一年,宋时瑾便生下了女儿,陈予白给她取名陈怀安。三人的日子就这么过着,直到宋时瑾45岁那年收到的那封信,打破了这几十年的平静。
那是一个上午,宋时瑾突然收到了一个陌生来电。“你好,我们这边是时光邮局,您有一封来自二十年前的信,您看您现在方便取吗?”“好的,我这就来。”宋时瑾拿到了那封信后,慢悠悠地走回了家,心想“会有谁给我寄信啊?”怀着满满的疑惑,她打开了那封信。
信件如下:
吾妻时瑾,展信佳。
也许此时你已成为别人的妻子,但原谅我固执地叫你吾妻。
也许你会问为什么我当时会背叛你,我想说并非那样。我从未背叛过你,那是让你心甘情愿地离开我的最好办法。我得了癌症,查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还记得吧,之前我给你吐槽说常常头晕,你还打趣我说是不是低血糖了。我从没想过电视剧中的情节会发生在你我身上。说实话,查到癌症还多亏了你。那段时间我回家很晚,身上还带着其他女人的味道,你问我我却闭口不答。其实那段时间我每天下班都偷偷去找珠宝设计师取经,就是为了给你设计一款项链。对了,项链设计好了,我给它取名叫永恒的泪。本来我是想在你婚礼那天给你的,对了,你没想到吧,我会跑去看你的婚礼。可是当时的我早已瘦骨嶙峋,我不想以这副面孔去看你。我希望你记忆中的我是阳光帅气的,哪怕是你最恨的模样,而不是这副被病魔折磨的样子。
对了,你不是总问我,我和陈予白在高考完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们俩互相约定彼此都不能先向你表白。可是我违背了誓言,代价是当初无法与爱人长相厮守。我也曾恨过老天,为什么这种事情要降临在我的身上,可后面我也逐渐平复了。
对了,陈予白那小子对你应该不错吧。我和你分手后专门找了那小子,让他好好对你。他还给了我一拳呢,说实话挺疼的。可后面我知道他去找你了,我便觉得疼也值了。以我对他多年的了解,他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我也就放心了。
我并没有告诉他我的病情,我不希望他带着负罪感去爱你。我的时瑾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人。
好了,要去做最后一次化疗了。如果侥幸活了下去,我会去取回这封信,我希望它一辈子都不会打扰你,如果没活下去,这封信也会在二十年后送到你的手上。那时我的女孩你也应该有儿女承欢膝下了,我也无憾了。
纵使与你的相爱只是一响贪欢,我仍觉得自己这个赌徒做了生命中最对的一件事。
吾妻时瑾,以前不懂“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可到了如今也算是懂得了。
吾妻时瑾,愿你生生顺遂,哪怕你我世世不见。
读完了这封信,宋时瑾早已湿了眼眶。再看眼信封,里面赫然躺了一条项链。宋时瑾将项链拿了出来,她把它放进了柜子的最下层,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宋时瑾不行那天,一直要求儿女将柜子最下层的东西拿出来。儿女照着她的指示将东西放在了她的手上,她没留下一句对儿女的嘱托,只是喃喃念着“人道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遇春”。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仍牢牢抓住那款项链,直到落气也未曾放手。儿女们也曾试图将项链拿出,可怎么弄都没办法,最后索性让项链陪着她下葬。
又是三年,陈予白去世,与宋时瑾合葬于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