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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改变

    重生了啊啊啊啊啊!

    即便七离已然晕得不省人事,她依旧记得她重来了一次。谁说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她有了新生。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是死亡前夕的忏悔,亦或是极致的不甘,出离的愤怒,甚至是恶意的诅咒,造成了她的意外。有些兴奋,更有奇异的动力,仿佛命运就在自己手中。

    然而,快乐过后,回想曾经,却是无尽的阴暗。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一点点渗入,渗入不堪回首的往事。

    “杀了她!杀了三玄!”

    “我不行啊,我下不了手!”

    手,颤抖着,第一次以生命的收割者的身份出现在亲人的面前。穿着白大褂,内套西装的研究员,手里攥着笔和纸,忠实地记录着,一切。

    “如果不愿意,我可以离开。”他善解人意地笑了笑,走开了。

    这一次,她取巧了。三玄不再是老宅里普通的孩子,而是,芭万希的眷族。就算被普通子弹扫射成筛子,也不会死。研究员回来看了看,意味深长地警告:“下次,不会这么容易。”她催着他,快些走。她在害怕些什么,想必他也早就知道了。

    “你又取巧了,真奇怪,你还在人类的范畴内。”研究员像是打量珍稀动物般上下扫视她。

    “过关了吗?方研究员。”

    “过了过了,这次就勉强算你过关。”

    地上的人汩汩冒着血,红色一点点蔓延开,她一步步后退,狭小的空间里,退无可退。她的脚印,玷污了鲜艳的颜色,那人的胸牌,颓然躺在血泊中,浸染。

    格日乐。

    这三个字一次次刺入人眼,烫金的名字在灯下散发着光,是血族的克星。

    记忆、亲情、友情……到最后连喜怒哀乐都遗忘。她也不知道,那时的她还是不是,算不算人。可能,在三月七日的黄昏,就不是了吧。

    恶念,疯狂得犹如六月海动时的巨浪滔天,像是逍遥游所写,垂天之云,击水三千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像系缆斜阳的一叶扁舟,浪涛洪流里来去飘摇,零零落落……直到船翻,刺骨冰寒的水,不自觉地沉没。

    “去了特训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毕竟你这么弱,唉,没有我,你可该怎么办呢?”她笑了,带着草原儿女的纯挚,“你不是想喝我的血吗?就破例让你尝尝。”

    “我……真的可以?”

    “嗯。”

    她,格日乐,是光的代名词。

    不!

    她不甘。

    向着水面,向上扑去,迎着浪,带起凝泄的水花,拍击水面,激起波涛如怒,拼命抓住一朵漆黑的云,她回头,水退去,深渊在凝视着她。

    可,她已经不再惧怕,飘飞于天的云,不会坠没无尽的深渊,它,不过只能为她所用。

    光,再次普照,她睁眼,已是傍晚时分。她不再是血族,一切都变了,她的新名字是堕天使,七离。

    站起身,背后六只漆黑的羽翼张开,散发着负面的气息。昏暗的地上,她的脚下投射出六道或男或女的影子。影子的呢喃,在微风中摇曳。

    “我喜欢你的谎言,漫无边际的伤害……

    “迷失在我的世界里的人,终将消逝……

    “赐予你反抗一切的力量,叛逆的人……

    “失去不一定糟糕,我会给予更好的……

    “孤独的人不需要陪伴,沉寂的过往……

    “诱惑使人面目全非,愿你沉沦疯狂……

    谎言,欲望,叛逆,失去,杀戮,魅惑……

    最后,影子合六为一,汇聚成七离的样子。

    星月埋葬云深处,今夜,注定是不平静的。负面的情绪笼罩了整个十二区,人们心中的恶欲,不断地放大,放大,再放大。烦躁与疯狂,无声中成了夜的主旋律。

    七离却浑然不知,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翅膀,像狗一样追着翅膀玩。这和蝠翼有很大的区别,更好看。最长的翅膀,完全展开,和她的身高差不多。摸一摸,凉丝丝的,像光滑的绸缎,甚至还能揪一根羽毛下来。

    “嘶,好疼。”七离捏着一根光亮的黑色羽毛,疼得直跳脚。怎么说呢,似乎变小了之后,会怕疼了,扒拉扒拉陈年旧事,这个时候,她还讨厌打针呢。很简单,怕疼。

    七离有点想出去走走,毕竟好多年没看过十二区的夜景了,这个时候还很繁华的。看了看日历,思索一阵,她眼睛一亮,不错。

    “今天是三月七日啊,正好星期五,明天也不用上学,三玄也走丢了好几个月了,得到七月份放暑假了才能被找回来。这么说……我可以出去玩玩了。”果然,人回到了过去,思维也会跟着改变。至于三玄如何,她几乎不在乎了,敢对她动刀子,她多少还是有芥蒂的。

    她收起翅膀,看了看背后,却有些犯难,校服背后烂成一片一片的,格外非主流。

    “算了,再找件衣服穿。”任命地脱掉上衣,走到架子前,看了看日常服装,她默默地移开视线。太丑了,穿出去脸都没了,什么炸裂的回收站里的二手旧衣服。她只好穿上另一套校服,一件短袖,一件外套。将外套过长的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半截手腕。摘下架子边的铁钉上挂着的钥匙,拿起床上扔着的手记,打开陈旧的铁门,走了出去。

    七离住在一楼,出了单元门,往右拐,就上了街,循着脑海深处的记忆,走到一处小吃街。她住的地方临近城中村,混乱不堪,每天除了上学,别的地方也不常去。这条小吃街,也算有名,平时攒钱来过好几次,质量不错,尤其是夜市。

    窄窄的一条街,早已被吃食摊子占满,来来往往的人,边吃边逛。霓虹灯的牌子,高楼之间的夹缝,头顶上还有各色招牌,写着餐馆的宣传标语。更高处,搭着金属架子,支着四通八达的管道,上面装饰着灯带。

    七离好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什么都要凑过去看一眼。凉粉、凉面、烤串、啤酒、卤味、麻辣烫……都是熟悉的味道。轻车熟路地走到一处小摊,坐在塑料板凳上,扫码支付,对老板娘招呼一声:“老样子哈,姐姐。”

    “好嘞。”老板娘擦了把汗,利落地捞面,撒葱花、盐、香菜、萝卜,最后再盖上三片牛肉,浇一勺高汤。

    “辣子要不?”

    “要得。”

    “几勺?”

    “三勺。”

    “来了哦,你的面。小心点,才出锅的,烫着呐。”

    老板娘操着一口方言,听不出是哪里人,像是各地的方言都沾着点边。大锅里氤氲着热气,沸腾的水里,翻滚的扯面。老板娘卖的食物朴实无华,比不上时下年轻人爱吃的,也就几个吃过的老客户照顾她的生意,还有的,大概就是她这样的穷鬼,吃着量大管饱。

    “哎呀,年轻人就是好啊,吃得多还苗条,不像我。”老板娘感慨。

    “姐姐身材好着呢。”七离不大会说话,笨拙地夸了一句。

    “哎呦,这是几天都没吃多少,勒着裤腰带呢,前一阵子发福得厉害,我都一百二十多斤了。”老板娘显然很受用,笑呵呵的,又捞了两片牛肉,盖在七离碗里。

    “这……不好吧。”

    “没事,小孩子长身体,要多吃点肉。”老板娘不在意地摆摆手。

    夜市热闹非凡,吆喝声,桌椅碗筷碰撞声,和着各种饭菜的香味,一股人间烟火气。忙忙碌碌的人,有的是忙完了一天的生计,犒劳一下自己,有的是为了讨生活,趁着夜市,挣些外快。灯红酒绿,是记忆中尤新的西北十二区。只是,还差了最后一个调味剂。

    默默地吃完,七离笑了笑,抽了张纸擦擦嘴。

    来了!

    炸街的鬼火少年!

    机械改造,谁也不爱的一帮子混混。骑着摩托,在街上晃悠,横冲直撞,时不时炫个技,前轮离地,拽得不要不要的。

    这是熟悉的十二区,有人,有情,有着浓浓的社会习气,曾经对他们深恶痛绝,嗅着汽油味,如今也只剩怀念。

    “真好,回来真好。”

    七离的西北十二区,是心中永远的家,热闹,癫狂,百无禁忌,汇成了这片区的主旋律。还有阴暗,龌龊,纸醉金迷,铺就了这片区的底色。联邦的监控安不到的地方,无人机飞不过去的地方。但是,在恋家的人眼里,这里比西部一区更亲切,因为啊,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练就了她处变不惊的心,和一股子狠辣。

    “走了啊。”

    “欸,慢走,下次再来啊。”

    七离甩着钥匙,面上带笑,轻快的脚步,踏过油烟熏染黑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满是人气和温暖。小贩的孩子趴在桌子上,各色灯光下,奋笔疾书,她倒也不显突兀。走马观花,一览人生百态。朋克风的装潢,一眼就过目难忘。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豪宅别墅,再好也比不过从小到大的狗窝。那里,有曾经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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