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

    “你怎么有那么多道具?”崔宥景瞠目结舌,伸手探入镜面,转头对章小满笑道,“高处不胜寒啊,教堂前的风都是暖的。”

    “正常操作,游戏里每个玩家都会有一个工具池,副本前多囤囤,可以放些游戏道具,方便通关,”章小满若无其事道,好似仗义疏财惯了,又拉起奥罗拉的手,笑道,“我们走喽。”

    “这是任意门吗?”乔洛夫惊喜地问,“想去哪个地方就能瞬间位移?”

    “任意门倒不是,”章小满解释道,“我之前去教堂就特意留意了这个地方,做了一个锚点。”提起脚往速通门走。

    奥罗拉看着章小满,笑着点了点头,目送崔宥景一行人离开。

    穿过速通镜,章小满转身收起放入工具池,速通镜如闪影般从墙上消失了。

    “哇喔,好神奇,”崔宥景推了下面具,看起来没有戴歪,打趣道,“章小满,你打副本多久了?”

    “两年,”章小满推开教堂大门,“z区榜二,不开玩笑。”

    “z区?”崔宥景疑惑道,也提腿走进教堂,“还分区?区域是根据玩家代号首字母定的吗?那我是c区,乔洛夫是q区。”崔宥景转头对乔洛夫笑了笑,又环视了一圈教堂——空无一人,崔宥景挑了下眉。

    “对,玩家的代号首字母就是他的世界区,”章小满一脸淡定地往里走,“每个区都对应着不同的时空,我们现在是在说话,可能退出游戏后,你存在于过去的历史或者未来,亦或是我关上门的开门时,我们见不上一面,更说不了一句话。”

    “都是奥罗拉扯的鬼话,这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血祭仪式,”乔洛夫皱着眉头咬紧牙,吐了句,“崔宥景,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说完,乔洛夫一把拉起崔宥景的袖子往别处走。

    崔宥景思索着章小满说的话,忽然被乔洛夫一拉,打了个趔趄,措不及防道,“没有血祭仪式?系统卡了?”

    “奥罗拉刚才跟我说,血祭在教堂的暗门里。”章小满徐徐道。

    三人走近教堂一侧,墙面中央挂着一尊铜雕——幼天使张开着羽翼,双手抱着一枚贝壳,低头注视着贝壳里的珍珠,铜面泛着光辉,栩栩如生。

    章小满从黑袍衣袖中伸出手,指尖按向铜雕衣领的一枚纽扣,墙面顷刻晃动。

    暗门打开,嵌入墙面,室内觥筹交错,灯光明亮,恍如白昼,隐约传来诡异又华丽的钢琴乐,崔宥景,章小满,乔洛各相对视了一眼,坦然走了进去。

    黑袍对于乔洛夫有些长了,一层一层搭在乔洛夫脚上,乔洛夫刚抬脚就走了个踉跄,崔宥景一把伸出胳膊扶着乔洛夫,乔洛夫抬头看着崔宥景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两颗梨涡明晃晃的。

    暗门内的房间是复式楼,人山人海,三五成群,欢声笑语,装扮与崔宥景一行人所着一致——各色假面,深黑斗篷。

    二楼的面具人朝着崔宥景,章小满,乔洛夫吹了个口哨打着招呼,崔宥景抬头看,一个黑袍面具人撑着栏杆,俯身注视着他,面具下的眼睛仿佛眨着幽光,像个猎食者,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在笑,浓密蓬松的头发上插着鸵鸟毛,显得身材窈窕,纤细的手中握着装着暗红液体的玻璃酒杯,徐徐摇晃,看身形,应该是位女性,她身旁的另一位面具人走了过来和她碰起杯,两人有说有笑着,一楼的大厅陈设着分散的座椅,白色的圆桌旁放着四个椅子,崔宥景的视线停在一旁的座位上。

    “这里不像是血迹的什么仪式,倒像只是一场纵情欢舞的面具派对。”崔宥景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拿起圆桌上摆放的点心和水果吃了起来,注视着这欢快的一切,有几位面具人头上闪烁着蓝色字眼,崔宥景笑了,原来章小满当天看到自己和乔洛夫是这样的,圆桌上还摆放着陶瓷花瓶,插着各式鲜花,浮着香气。

    大厅中央由石块堆切出一块凸于地面的石台,站着一位手撑深褐木质拐杖,头戴乌鸦面具,一身漆黑油亮的长袍的神秘人,神秘人的眼睛空荡荡,可能注视着台下的一举一动,也可能是在闭着眼,石台上燃烧着一盆篝火,吐着灼热的火舌,篝火旁是一桩木木头制作的十字架,和厅内的圆柱一样宽大,石台后是一潭水池,崔宥景远远看只能看出水很深,是股浓浓的墨色,石台缝隙里爬着青翠的苔藓,仿佛石块也有了生命,蔓延着条条经络。

    “还面具排队?下一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就是你。”章小满对崔宥景开着玩笑,摇了摇手中的葡萄酒,又拿起锋利的小刀,利落地开了蜡封,瓶口飘出的酒香香醇浓郁。

    崔宥景盯着十字架上结实的绳索,吁了一口气,无语地移开视线。

    乔洛夫一手撑在桌子上,半截面具的细绳勒得乔洛夫后脑勺的头发生出一条细痕,乔洛夫托着下巴张望着,一手拿起桌上的葡萄干往嘴里送,看章小满倒了一杯酒,眼神忽然一亮,立即坐起身来,把面前的空酒杯递到章小满跟前,笑道,“帮我倒一杯,谢谢。”

    “未成年不能喝酒,小心长不高。”章小满打量着乔洛夫的个头笑道,手里握着酒杯抿了一口。

    乔洛夫嘟着嘴,眼神从酒瓶移开滑到桌面上,有些扫兴的样子。

    崔宥景温和的揉了揉乔洛夫的脑袋,煞有此事道,“这酒可喝不得,是用人血酿的,会加速异化。”

    “扑哧——”章小满突然一喷,嘴里的的红酒溅了桌前的空位一椅子满是,捂着嗓子,“咳咳,你怎么不早说!”瞪了一眼崔宥景。

    乔洛夫双眼惊恐的睁大。

    崔宥景勾了下嘴角,眯眼笑道,“骗你们的,”又拿过葡萄酒,往自己和乔洛夫的空酒杯都倒了满,看着乔洛夫道,“葡萄酒,掺了点酒精的果汁而已,喝些也没事。”

    乔洛夫腼腆地接过崔宥景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小酒鬼和大忽悠,”章小满翻了个白眼,又喝了口酒,“没辙。”

    “这个位置有人吗?”一个面具人着急地走了过来,头上蒙着厚厚的黑色面纱,声音温和柔软,拿起身上的丝巾往椅子上擦了擦。

    崔宥景抬眸看了眼面具人,指腹握着酒杯杯脚,启唇准备说什么。

    “没有,我们刚好一桌。”章小满看着面具人的眼睛笑道,面具后深邃的眼眸宛若一对绿宝石。

    “那行。”面具人坐到座位上,气质优雅,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一袭长长的深红卷发落到脚踝,像是富有生命力的藤蔓。

    忽然,石台上的神秘人敲着手中的锣鼓,厅内喧闹的氛围又沉寂下来,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往石台那看,莱维将利义贤提上石台的地板,在神秘人的协助下,将利义贤五花大绑上十字架,莱维一脸得意地台下看了一眼,走下石台。

    崔宥景随着莱维的目光侧头,视线停在了隔壁桌暗紫色面具人的身上,暗紫色面具人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忽然转过头往这边看了眼,崔宥景收回目光,莱维和他认识?此人又是谁?崔宥景心中忽现疑云,眼神又不由地吃惊于台下一双双灼灼的目光,如饥似渴,崔宥景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哪?你们是谁?”利义贤恍若又醒了过来,朦胧地睁开眼睛,眼神惊恐又胆怯地扫视着地面,台下的众人无动于衷,反而看板上鱼肉的临死挣扎更兴奋了,一个赛一个欢呼雀跃,利义贤怔了一会,转而代之的是因恐惧而产生的呆滞、颤抖、哭泣,“救命——救命——谁能救…救我!”

    忽然,利义贤眉头一拧,手里召出庞大的锯子,挥舞着乱砍,莱维抡起斧头直劈利义贤手腕,断手和锯子一同掉落在地面。

    “啊——”利义贤痛苦地喊。

    乌鸦面具的神秘人从腰侧抽出一把弯刀,戴着黑皮手套的指尖摸寻着利义贤晃动的脸,停在眼角旁,利义贤浑黄的眼珠恶狠狠地瞪着他,神秘人低声一句,“找到了。”刹那,尖锐的刀尖轻轻挑开颞浅动脉,直势而下,白刀进,红刀出,利落地划开颈动脉,血液四处喷涌,溅在石台上,大批血液沿着石板纹理流入水池,顷刻间,水池染成了红褐色,崔宥景凝眸看,水池底堆着森森白骨,沿着石壁往上,贴着数不清的眼花缭亮的符箓。

    “呜呼——”台下的众人异口同声地欢呼着,有人鼓起了掌声,更有甚者从二楼一跃而下,扑在血池里,双手击打着水面,疯癫狂笑。

    “砰——”乔洛夫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果盘,不知所措地看着崔宥景,崔宥景眼神示意没事,轻声道,“不想看就别看。”

    乔洛夫低下头看着桌面,摆起了葡萄干。

    十字架上的利义贤瞳孔瞬间涣散,头无力地搭耸着,肤色逐渐惨白,仿佛没有了呼吸,血肉模糊的手腕往地上滴着血,众人欣赏的看着,仿佛在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直到最后一滴血干涸,乌鸦面具的神秘人缓慢的往前走了两步,低身从燃起的篝火里拿出一柄燃着火的木柴,往铺满稻草的十字架下丢了去,火势瞬间燃起,焦灼着冰冷的肌肤,冒着浓浓的黑烟,缭绕着利义贤的尸体。

    神秘人拄着拐杖,敲着地板,声音浑厚而有力量感,“瘟疫肆虐,生灵涂炭,以此血祭浇天神怒火,符箓祈福,白骨示忠心,一民换万人安康,天晓诚意,授良药于血液,解疮痍之灾。”

    石台上,神秘人冷静的一字一句地说着,台下的众人一片慌乱。

    坐在崔宥景旁边的面具人忽然站了起来,眼睛里射着骇人的光亮,猛然往桌子后方跑去,拧开石柱上的水龙头,拿起香水瓶接着,灌满了一瓶红色液体,朝自己浑身上下喷了喷,身后又接二连三地跑来面具人,有人用手掌捧着血水狼吞虎咽,有人用瓶子装了起来,满意地放入衣襟,水龙头里多余的血液浇在石柱地面生长的鲜花里,又渗入土地,众多高脚玻璃杯向血液喷溅的水龙头聚成一团,盛接新鲜血液,举杯者狂欢,表情十分享受,小口抿杯,细细品味。

    崔宥景和章小满对视着,看了眼前的棕红色葡萄酒,又和乔洛夫面面相觑,表情难看道,“这酒不会真是用血酿的吧。”不禁想起长发面具人身上的茉莉花,香心里打寒颤。

    乔洛夫蹙起眉,不高兴地闭上了眼,撑着桌子干呕。

    章小满环视了四周,厅内的石柱前都设有一个水龙头,又转头看向崔宥景和乔洛夫,笑道,“任务还没过,走,我们也去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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